“你的意思是,沈义他……他死了?怎么可能?”秀月怔怔的看着姜小花。
姜小花笑:“怎么,舍不得他死!”
秀月忽地又笑了起来,一边抬手擦眼角的泪,一边笑:“死了好!死了好!活着也是痛苦!可为什么我从来都看不到他啊!为什么?”
姜小花怜悯的看着秀月,明明心里恨得要死,但在秀月的心底深处,她还是爱着沈义那个书生,哪怕沈义只是把她当成一枚棋子。
“你在村子里边到处乱晃,目的就是想找你夫君沈义吧!”
秀月浑身一震。
有些茫然的看过来。
随后抬手抓了抓自己心口的地方:“是吗!难怪这里这般的痛!原来我还是没能忘记他呢!那个把我从花楼里面带出来的男人,不管他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他带我离开了花楼,他为我赎了身!我……”
秀月神色黯然。
连她的整个魂体都淡了下去。
姜小花手指尖上陡然出现了一朵蓝幽幽的鬼火,递过去:“按进你的心口,会让你好受一些!”
秀月的情绪起伏太大。
她临死之前唯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沈义。
她想问个清楚。
她想问沈义。
爱过她吗!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可曾欢喜过?
姜小花指着后山的位置:“你能看后山那个地方吗?”
秀月抬眼只看了一身,浑身一抖,魂体再次变淡。
后山那里是她的禁忌。
死了也记得清楚,那里是她不愿意去的地方,她恨之入骨的地方。
所以才错过了沈义。
“别怕,那里有人在等你!”
“谁?”
“你夫君沈义!”
“为何?为何要等我!我……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为何?”
姜小花微微皱眉:“看看便知。”
抬手一挥,姜小花眼前的画面就变了,是在一处……
这里黑黑的,暗暗的,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上一处不大的窗口。
光线从上面照射下来,就见一个人被吊在半空。
随后响起铁链的声音。
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忽地一下落下,‘咚!’的一声。
水花儿四溅。
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漫上来。
秀月吃惊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小花也微微蹙眉:“水牢!”
秀月抬手捂了嘴,两行泪无声的落下。
“那是他吗?”
姜小花点头。
抬手再一挥。
水牢的画面近了。
看得更加清楚。
那人从水里吊起来,无声无息,似乎已经死了。
秀月:“他死了吗?”
姜小花摇头:“还没?”
水牢上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站在那窗口的上面,似乎是蹲下身在往里面看。
“姓沈的死了吗?”一个声音响起。
“回知府大人的话,还没!不过也快了!”
“带他上来签字画押!”
“是!”
画面一转。
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沈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手脚都断了,完全走不得路。
是被人拖过去的。
衙门里面坐了好些人。
中间坐着一人,知府坐在那人的下首。
秀月怔怔的看着那些人:“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见过?”
秀月使劲睁大眼睛去看,也不能肯定,只是皱眉:“或许他们都来过那木屋,也说不准,每次来都是晚上,天色暗了不说,我那会儿更是神智不清,但就是觉得熟悉!”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看来是真的来过木屋。
沈义的目标是知府大人,好不容易结交的权贵,应该是巡抚家的公子。
可惜人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朝廷拨那二十万两银子就是被他给私吞了?”坐在上面的巡抚大人声音缓缓的问道。
秀月双手捂嘴。
目瞪口呆!
简直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沈义他就是一个小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呆着,怎么可能私吞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银子,他藏哪里?他给我赎身的银子都是他积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
姜小花轻叹:“是不可能!这就叫栽赃陷害!他们正愁没人顶缸呢!你家沈义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撞了上去!”
画面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说了一番官腔。
就有衙役划破了沈义的手指头,挤了挤,挤出一滴血来,摁在了一张纸上。
姜小花咦了一声:“这不是姜氏纸业出产的纸么!”
秀月死死的盯着画面。
没留意到姜小花说的话。
“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沈义被砍了头。
魂魄回到村子里,一直在后山那座木屋附近徘徊。
过了没多久,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杀了这个村子里的人,村长、姓张的男人、还有村子里的老人小孩儿,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儿,全都死了,一个不留!
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
姜小花从莲花台上站了起来,对秀月说:“我带你去见他!”
秀月摇头:“那地儿我去不了!”
“有我在,能去!”
姜小花在秀月额头上点了点。
刻印在秀月魂体上的禁制没有了。
姜小花:“你还乖乖呆在花朵里面,先别出来,可以听听沈义怎么说。”
姜小花从莲花台上走下来,就到了那座木屋的前面。
沈义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石雕。
一动不动。
姜小花问:“你还记得秀月吗?”
沈义回身看过来:“你是谁?”
“有缘人!”
沈义:“你见过秀月?”
姜小花点头:“见过!”
沈义急着问:“她在哪儿?我怎么总也找不到她!”
姜小花:“你找秀月做什么?”
沈义:“我负了她!是我的错,我害了她性命!要不是我,她还活得好好的,不会死!”
姜小花:“后悔了吗?”
沈义一时间怔了怔,摇头。
别在姜小花头侧的红色花朵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秀月在里面哭。
过了好一阵,沈义才开口:“这事儿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哪怕撞得头破血流,我还是会试,因为我的母亲死得太冤,我的父亲死得可怜!只是……”
“只是后悔没有告诉秀儿,我是真心爱她的。”
红色花朵停止了颤动。
姜小花:“你害了她,却说爱她?”
沈义沉默。
“我是害了她!我信错了人,却不知自己已经被陷进了别人设的圈套,秀儿没了,我自己也死了,母亲父亲的仇也没能报,还拖累了整个村子里的乡亲,是我,全都是因为我,明明只是一个小书生,却妄图扭转乾坤!是我的错!这个世道,这个世道……”
沈义话没说完,后山上传来脚步声,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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