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碎瓷铺满地,  邵瑜娘两眼都被气凸了,梗着脖颈,紧咬后槽牙。泪渗出眼珠子,  眼眶渐红。那个贱皮子,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厚待她?才被赶出温家,转头就嫁了个会元。

    云家小贱种,  出息了…当年在邵府,  她就觉是个大患,  果不其然。愈想愈气,  不禁跺足嘶叫。

    “啊啊…”

    凭什么…凭什么?一通发泄完,  身子瘫软在地。邵瑜娘痛哭,她好不甘心。

    同她一般的还有松鹤堂的温老夫人曾氏,  消息传来时她正盘坐榻上,怒得一脚踹翻了黄梨木榻几。吓得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跪一地,战战兢兢。

    “你这又是犯什么病?”温垚在门外就听着声了,  打帘进屋,  见竖倒在地的榻几,  不禁紧锁双眉。

    曾氏再大气,也不敢在他跟前放肆,  一哧溜下榻行礼:“老爷。”

    “什么事叫你生这么大气?”温垚明知故问,冷眼盯着那张愈发刻薄的老脸。人常说相由心生,还真不假。年轻时,曾氏何等温婉?如今两眼皮子往下一挂拉,全似了村野恶妇。

    不敢说是因老三家的那个孽种,  曾氏吞吞吐吐:“我…妾身…”猛然转身,  抬腿就踹向跪一旁的大丫鬟喜鹊的心窝,  “还不是这些贱婢,  妾身平日太惯着她们。您有些日子没进松鹤堂,她们背里竟说…说您迟早要纳新人。”

    被踹倒的喜鹊,抱胸蜷曲在地,强忍着疼,不敢发出一丝声。

    温垚狠瞪了一眼曾氏,垂目看地上丫鬟。他记得前些日子,曾氏还跟他商议,说老三总在外院待着不是法子,要把屋里喜鹊开了脸给老三。现在这是翻脸了?

    她是主子,打个下人怎么了?曾氏都恨不能将朗氏刨出来,鞭·尸。

    “老夫身边确实缺个细致的人。”不能让曾氏再糊涂下去了,温垚准备扶个起来压一压她。

    什么?曾氏愕然,瞠目看着老爷子,她…她刚胡口乱编的。

    “就喜鹊吧。”温垚转眼向曾氏,说来事:“愈舒夫婿摘了会元,府上下人赏两个月月例。”

    一击未缓过来,又来一重击。曾氏气都不晓得喘了。

    见她如此,温垚沉脸:“怎么,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以为温氏冷情吗?之前邵氏母亲既然背了毒辣的名,那我温家即虽有愧愈舒,但依旧爱顾她。如今她夫婿大喜,我等不上门打扰,可也欢喜得很。”

    这个愚妇!

    心中怨毒更深,曾氏抽着气,不敢反驳一字一句。

    温垚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开:“你要是不能管家,那就趁早把账交给老大家的。”

    蜷曲在地的喜鹊,一见老爷走了,立马撑地爬起跟上。她不能留下,留下会没命的。

    曾氏气了个倒仰,若非两老嬷嬷手脚快接住人,她都砸地上了。

    温府这般,丹阳胡同张府也好不到哪。泰清院书房里,张方越背手站在书案后,看着壁上的那幅虎盘崖头俯瞰众生图。一点小计较,本是欲压云崇青,不想却成就了他,还把自家推至难境,到今尚未想出法子来应对。

    此回,他输得惨烈。

    云崇青…张方越叹声,审过他的案卷,单看《思农》就知不是个空壳。他提出的那些政见无分毫好高,几乎是朝廷都能实施的。而且很大胆,与皇上所思所想接近,都主张国富不看国库,看民生。

    他有预感,弄不好…云崇青要三元及第,名满天下。

    “大人,”守在书房外的中年大汉,隔着门报:“晓生请见。”

    张方越眉头一紧:“让他进来。”转身坐到太师椅上,看向来人。

    来人贼眉鼠眼,脸上笑嘻嘻,歪着头拱礼:“大人,京里好生热闹,小生刚在盛景赌·坊下了五百两银,赌那云崇青是探花。”

    “你这是已经见过人了?”张方越早闻云崇青貌比潘安,又年纪轻轻,不怪他如是想。

    晓生翘着兰花指抚弄唇上八字须:“见过画像。”豆粒大的眼品着大人面上神色,心头不禁触动。“难道小生的银子要收不回来了?”

    张方越没答,只问:“老夫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如大人所料,在山北鼓动人心的是邵家。”晓生收敛笑意:“京里…陶舀胡同。”

    冷嗤一声,张方越放在案上的手渐收紧:“温家做梦都想再出一任帝师。”闻着腥,就急不可耐地动手动脚,难道还真以为拉下张家,他温垚就能顶上了?

    “您说温家…是不是已经与沐宁侯府暗度陈仓了?”

    “不会。”张方越语气肯定:“沐宁侯最恶伪善。”

    “那此回事?”

    张方越眯目,掩不住眸里冷芒,沉凝几息才道:“暂时不动。”

    自去年十一月底沐宁侯从宫里出来,就再没提过卢家。他这心里不安啊。其实先父跟卢家之间事,他早有猜测,没去印证过,只一遍又一遍地梳理,抹去遗患。

    多少年过去了,快连他自己都信了表面所呈。皇上那里,张方越忧。

    槐花胡同热闹了一天,跟过大年似的,可忙坏了附近的百姓。有人守那,抢了百十个铜子,还有捡着银珠、银瓜子的。

    晚上,大家齐聚永安堂。沐宁侯端杯敬莫大山:“崇青父亲不在,这一杯我代他敬了。明日还得继续有劳。”

    “侯爷客道。”莫大山忙起身:“能有崇青做学生,也是我的福分。”虽早有期许,但闻着信,他亦难免激昂。倒是崇青,一直都很平静。

    云崇青当然平静了,前生他一山窝窝里的孤儿考上人大,新闻都上过。老村长带头,一群叔爷姨婶敲锣打鼓把他围在中间。一天好几拨记者采访,回回他都被推到无比张扬的横幅前。

    今日欢闹,都没闹着他,他很庆幸。见小虎鼻子凑近姐夫的酒杯,筷子伸过去拦住。

    “干什么?”

    小虎小舌头舔了舔唇:“我就闻闻。”

    “这是烈酒,小娃子喝了会痴傻。”沐晨焕将酒杯往桌里挪了两寸:“你们娘还指望着抓个去考状元。”

    “爹,您是不是有了妹妹,就腻了儿子了?”大虎深深怀疑,拿筷头沾了下舅舅杯中酒,自己舔了一口,顿时小脸凑成一团,想啐两口吐沫,教养又不允许他这么干。把筷子递给弟弟,一手去掏方巾接口水。

    小虎接了筷,伸出舌尖,小小碰了下筷头,神情和大虎一模一样:“你们大人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沐二哥家两小子哈哈笑:“早跟你们说了那东西不好喝。”沐凛余吃着菜,腿边扒着妹妹沐婳。沐婳怀里靠着糖包,看两小堂弟缓过劲,她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那嘴噢,真的是狗屎都想舔一口。”

    哎呦…世子夫人头疼,她真的有用心教闺女。

    温愈舒勾头去看凛余腿边的两姑娘,忒欢喜了。长这么大,也是成了亲,她才喜欢热闹。以前在温家,热闹就跟陶罐里炖汤一样,面上沸腾,之下都是浑浊,哪有个真心?

    现在,大家高兴都是实情实意。

    看够两哥哥,糖包离开姐姐怀抱,踉踉跄跄地绕过恩大舅和她爹,扑向舅舅,顺着腿往上爬。

    云崇青托着她点。

    坐上舅舅的大腿,糖包尖着两指捏了碗中的一根鱼条就往嘴边去。温愈舒看着,眼里暖融融,她以后也要生个糖包样的闺女。

    “又混上嘴了。”云从芊也不知她养的怎都那么好吃?

    沐二嫂忍不住了:“大嫂、三弟妹,你们两要真烦了闺女,今晚我就把婳儿跟糖包带回去养。没你们这么馋人的。”她屋里只两臭小子,早够够的了。

    沐侯夫人大笑:“大晚上也不带做这梦的。”端起酒杯,招呼到,“来来来,今儿都高兴,咱们也喝一杯。”

    家宴一直吃到戌时末才散席。云崇青扶着两颊酡红的媳妇,跟在老师后。回到東肃院,把媳妇安置到榻上,让常汐姑姑看着点。他去东厢瞧瞧,老师没醉,但今晚也吃了不少。

    “厨房煮了醒酒汤。”

    “好,我给老师端去一碗。”

    东厢,莫大山站在南屋后窗,手里拿着之前学生写的五言八韵,静看着夜下的紫薇树,双目深沉。

    “老师,”云崇青端着还冒热气的醒酒汤进屋,抬眼瞅了下:“就知道您没睡。”

    “今日种种,让为师思及过往。”谷晟元年,他会试第二,现东阁大学士钱坪在首。后来殿试,因着长相,先帝钦点他为探花。进士打马游街的喧哗,犹在他耳边。

    坐在高头大马上,头簪鲜花,他也想赠清明予俗。可谁知…樊仲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天意弄人,他真的不甘,满腹不甘。

    云崇青送汤到老师跟前,见老师两眼湿润,心里亦泛涩。换作是谁,那坎都过不去。

    三月初六殿试,三百贡士丑时就齐聚武源门外。凉风飕飕,此方威严,无人敢交头接耳。等到卯时鼓响,立时整理衣饰。宫门开,礼官引贡士随御前侍卫往奉诚殿。

    云崇青乃会元,与亚元常俊鑫紧跟礼官。走在干净平整的宫道上,心神紧绷着,目视前方。这里是大雍至贵之地,行止不能出半点岔子。两刻后,到奉诚殿外。

    奉诚殿很恢弘。殿外侍卫把守,瞧着森严。他们入内,九根两人合抱不住的巨大柱子,顶立起屋脊。一排排考席,齐齐整整。最前左首,是会元的位。

    云崇青入席,眼神依旧平静,不窥左右。腰背挺直,候了足一个时辰,终于传来唱报。

    “皇上驾到。”

    三百贡士齐起身,出席拱礼跪拜:“学生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今日心绪不佳,来到龙椅坐:“平身。”

    “谢皇上。”

    话不多说,礼官发卷。铜铃响起,众贡士翻卷审题。见“水利”,云崇青知定是与汕南堤坝有关。前生葬身水患,今这题他想结合现世经验来破。风雨难调,但古语有曰,尽人事,听天命。

    人事未尽,天命降临,灾祸己身扛一半责。修水利,除排涝灌溉,还有益河运、渔业等等,利广而长远,能改善民生…滴水入砚台,揽袖开始研墨。

    坐在殿上的皇帝,将殿下尽收眼里。他早有留意最右首席,温愈舒福不浅。云崇青不止相貌好,身姿也端正。那端正不刻意,是长久养成的。看他研墨的举动,不急不迫,缓缓研磨,可见心境平稳。

    许是有珠玉在前,再观于树青,就显老气了,与云崇青、常俊鑫似两代人。殿试才开始,皇帝不急下殿,神思回到了来前收到的那本密折上。

    沐晨彬上奏,泊林水岸近四月有六艘商船被倭寇抢,总兵姚成却不动。折上虽没明言,但却提到姚成半年前才收了两个姬妾。姬妾来路可疑。

    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姚成那么个东西,在京时惧内是出了名的。派任总兵,妻室子女不得随任,这才多久,就敢收上姬妾了。

    放肆的东西!

    这方殿里静悄悄,邵关府那头却是锣鼓喧天。云崇青摘得会元的信已经传至。不说殿试,山北省可是四十多年没出过会元了。知府唐子阳笑得见眉不见眼,他以为会试成绩好极,殿试定也差不了。

    因年前事茬生的阴郁,一扫而尽。不出意外,他任上要出位三鼎甲了。

    邵家大宅,邵老夫人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大太太伺候在床边:“母亲,天干燥,咱们用碗血燕润一润心肺。”

    老眼浑黄,邵老夫人抬手捶心口:“我这里揪得生疼生疼。那么个奴才秧子,怎么就叫他高中了?”一般岁数,她家伶俐的书航,因着老二家的死,性子变得尖酸,还没成亲就把伺候他的几个丫鬟全要了。

    她心疼死了。

    大太太不知怎么回,干脆什么也不说。

    邵老夫人哭了:“还有瑜娘。朗氏生的贱丫头又要得盛了。温家不定…不定会把弃女的错都栽她头上,那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所以二弟妹的死有什么意义?大太太眼眶红了。事情过去两年余,她肚里的心还冰凉冰凉,时常半夜惊醒。

    “您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怎么也要用点。”

    邵老夫人摇首,推开送来的燕窝。

    见婆母如此,大太太厌烦得很,一股火蹭蹭往上窜,但又发作不得:“会试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今日殿试,想来过不了几天也会有信。您给拿个章程吧,这礼走不走?”

    最恨在此,邵老夫人抽噎,帕子捂上嘴脸,擤鼻子:“哪能不走?你看着备吧。”

    眼里滑过讽刺,大太太点首:“好。”

    信到三泉县衙,县令李峰欣喜若狂,忙招县丞与主簿:“快快…我们一道去五严镇贺喜。”会元啊,只差一步就三元及第。他大功…大功,明年肯定能往上调一调。

    喜讯不掩,县衙声势浩荡。三泉县就巴掌大点,不多会便都知道了。城东晓山巷荀家,那座立着的牌坊经多年风吹雨打,已透着腐朽。大门就像当初云禾求上门时一般,紧闭着。

    书房里,荀老夫子追悔莫及:“命啊…都是命。”他有机会一朝扬名四方的,却因浅薄拒绝了。

    该他默默无闻庸庸碌碌一生…该呀!老泪纵横,他悔,叫了子孙过来,自罚十戒尺,啪啪打在掌心,毫不手软。

    “你们一定要以我为戒。勿因威武畏缩,勿因富贵移性。”

    荀家谁能不懊悔?

    不止他们,十几年前笑话云禾、云崇青的人,今日脸多少都有些烧红。三里街尾云家,合颂院正屋堂室站满了人。云忠诚坐在主位上,云忠恒背手来回踱步。

    齐氏站在众儿孙前,想说什么嘴张开又闭上。

    兴奋激动的心境难以平复,云忠恒肃穆着脸,眼看着地沉着声道:“青哥儿十几年不歇,苦读书,终于给咱们云家改换门庭了。我今日把丑话先放这。”

    云忠诚老眼亦寒冽,盯着堂下男女老少。

    云忠恒走到当中,脚下一定,转身正好与齐氏面对着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谁要是有胆敢在外胡作非为,败坏青哥儿前程,那邵家二太太的下场,就是个版样儿。”

    不敢与老爷子对视,齐氏两肩耸起,费力吞咽了下。她知道老爷子的性子,敢放话就敢作为。

    大房云稻见婶娘不吭声,抬手拱礼:“二叔放心,我们都知道好赖。帮不了青哥儿,也绝不给他拖后。”

    “是,”云麦几个也连忙表态。钟氏等女眷更是不敢犹豫,自打芊丫头嫁进沐宁侯府,她们就收敛了。都是宅院走出来的,谁还能真不知道厉害?

    “但愿你们恪守慎独,不然…”云忠诚一声冷哼:“就不要怪我们手狠。跟青哥儿的锦绣前程相比,谁都死的。”

    一锤夯在齐氏心头,不禁打了个激灵:“是。”

    云忠诚瞥了一眼齐氏,看向大儿:“殿试结果还没出来,但也快了。以后会有不少眼睛盯着云家,咱们自己安生还差点。你带一千两银子,去附近摆两粥棚。邵家冬里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这个好,比摆流水席好。”齐氏附和。云忠恒一瞪眼,她立时闭嘴。云忠诚冷声:“流水席也要摆,但不是现在。”拿了搁一旁的拐杖,站起身。“二弟,咱们去五严镇。”

    “好。”

    五严镇西头岭,云禾听着信,欢喜得抱头蹲地上掉眼泪。王氏也是双目含泪,管事忙着打赏、备茶。主家大喜,各人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等送走了县太爷,云禾缓过劲,又兴冲冲地去挑建牌楼的地儿。

    他儿子,差不了了。

    云禾不知,此刻皇帝正站他儿子考席边观卷。云崇青今日是先在稿纸上将思想详尽书写,然后誊抄。皇帝看过他的案卷,觉不够,移目手稿,久久才离。

    微不可查地轻吐口气,云崇青笔下始终顺畅,尾末一句,治水重在防患未然,不可侥幸矣,切勿绝境话初时,悔之不及。尽完人事,再听天命,天怜哉。誊抄好不过一刻,钟声响,殿试结束。

    当晚,皇帝躺下还在想云崇青所答。天地做庄,人不及蝼蚁。灾来,百姓苦,士族坐朝堂悲天悯人,归府丰衣足食,两袖轻盈无重负。重负谁在担,百姓与君王。

    汕南堤坝,从来都是重防。满朝文臣不懂他心,他巴不得巩建、加固堤坝的那些金银全白费了,如此便是无天灾。大臣们心疼百万两白银,他却不心疼。

    御前首领太监方达,闻叹气,忙走近龙榻,低声道:“皇上,您还没睡?”

    皇帝拗起身,盘膝而坐:“汕南堤坝还是要加固,朕意已决。朝里有谁再多言,就让谁立下状书。哪天汕南要是因水患有百姓丧,便由谁来抵命。一家不够,就一族来。”他倒看看谁还敢阻挠?

    云崇青说的一点不错,无关己身,不疼不痒。史记有载,几多君王下过罪己诏?建和六年灾后,他下过。皇帝忘不了那场水患卷走多少人,又有多少灾民流离失所。

    方达跪地:“皇上仁爱百姓,天下大福。”

    轻哂笑之,皇帝躺下闭目。翌日早朝,见沐宁侯也在,他倒不意外。一则,早朝后,便要开始殿试判卷。二则,沐晨彬不才上了本密折吗?

    温垚见着沐宁侯,就觉今日不宜张嘴。户部侍郎窦嶂出列:“皇上,四皇子府已建成,六皇子府和安欣公主府…”

    “户部不是没银子吗?”皇帝冷脸:“安欣才十一岁,哪就用急着建公主府了?”

    窦嶂沉凝两息,禀到:“皇上,汕南堤坝建和十九年工部才查检过,并无大损。”

    “朕不是要推了重巩,是要加固。”

    翰林院大学士周计满走出:“皇上爱民,民之福兮。可近五十年,汕南只建和六年有过灾情。臣以为汕南堤坝用之足矣。”

    沐宁侯不喜周计满此言:“汕南堤坝自巩建好后就未整修过,十三年了,你怎么肯定大水来时,堤坝顶着住?”不给周计满答话的机会,“你是做得了老天的主,还是做得了堤坝的主?”

    “老天和堤坝的主他都做不了,但有能做的。”皇帝指头一动,御前小太监立时碰了早就准备好的状书到翰林院大学士跟前:“大人,您过目。”

    周计满已经在看了,只不等看完,咚一声跪地:“臣该死,皇上息怒。”

    百官绷神。皇帝冷目扫过一个个大臣:“朕不想再下罪己诏了。汕南堤坝可以不加固,但若再遭灾,朕就拿你们去告慰受灾百姓。”

    “臣等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无异议,皇帝满意了。下了朝,便下旨召沐晨彬回京。既然姚成存疑,那沐晨彬留在泊林就有些碍手碍脚了。把人召回来,让姚成放开手脚作,如此他也好下铡刀。

    两天判卷,三月初九,百官及三百贡士齐集奉诚殿内外。辰时皇上驾到,恭迎万岁声惊天震地。

    “平身。”“谢皇上。”百官起身,文武分列两侧。三百贡士在殿外等候。

    今日皇帝心情上佳,不免多说两句:“天佑我大雍,予辽阔疆域,再赐贤能济济,朕甚感慰。子读圣贤,为国为民。朕近贤以报之,亦望贤能展所长,精忠报国,忧君之忧,为民谋福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贡士心情澎湃,声高洪亮。

    “平身。”皇帝开始公布一甲:“云崇青何在?”站在武官列首的沐宁侯,嘴角压不住了。朝里谁不知他们关系近?逢喜事就应该笑。

    今日大红锦袍加身的云崇青,更显隽秀,大步出列:“学生云崇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聪敏灵慧,天之厚爱。年少有为,卿之勤勉。”皇帝不掩欣赏之情:“朕点你为状元,望来日你能赠清明予俗。”

    三元及第,文武震撼。大雍建国以来,第二人。

    云崇青沉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学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上厚望。”

    “好,授官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谢皇上。”百官起身,文武分列两侧。三百贡士在殿外等候。

    今日皇帝心情上佳,不免多说两句:“天佑我大雍,予辽阔疆域,再赐贤能济济,朕甚感慰。子读圣贤,为国为民。朕近贤以报之,亦望贤能展所长,精忠报国,忧君之忧,为民谋福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贡士心情澎湃,声高洪亮。

    “平身。”皇帝开始公布一甲:“云崇青何在?”站在武官列首的沐宁侯,嘴角压不住了。朝里谁不知他们关系近?逢喜事就应该笑。

    今日大红锦袍加身的云崇青,更显隽秀,大步出列:“学生云崇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聪敏灵慧,天之厚爱。年少有为,卿之勤勉。”皇帝不掩欣赏之情:“朕点你为状元,望来日你能赠清明予俗。”

    三元及第,文武震撼。大雍建国以来,第二人。

    云崇青沉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学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上厚望。”

    “好,授官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谢皇上。”百官起身,文武分列两侧。三百贡士在殿外等候。

    今日皇帝心情上佳,不免多说两句:“天佑我大雍,予辽阔疆域,再赐贤能济济,朕甚感慰。子读圣贤,为国为民。朕近贤以报之,亦望贤能展所长,精忠报国,忧君之忧,为民谋福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贡士心情澎湃,声高洪亮。

    “平身。”皇帝开始公布一甲:“云崇青何在?”站在武官列首的沐宁侯,嘴角压不住了。朝里谁不知他们关系近?逢喜事就应该笑。

    今日大红锦袍加身的云崇青,更显隽秀,大步出列:“学生云崇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聪敏灵慧,天之厚爱。年少有为,卿之勤勉。”皇帝不掩欣赏之情:“朕点你为状元,望来日你能赠清明予俗。”

    三元及第,文武震撼。大雍建国以来,第二人。

    云崇青沉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学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上厚望。”

    “好,授官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谢皇上。”百官起身,文武分列两侧。三百贡士在殿外等候。

    今日皇帝心情上佳,不免多说两句:“天佑我大雍,予辽阔疆域,再赐贤能济济,朕甚感慰。子读圣贤,为国为民。朕近贤以报之,亦望贤能展所长,精忠报国,忧君之忧,为民谋福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贡士心情澎湃,声高洪亮。

    “平身。”皇帝开始公布一甲:“云崇青何在?”站在武官列首的沐宁侯,嘴角压不住了。朝里谁不知他们关系近?逢喜事就应该笑。

    今日大红锦袍加身的云崇青,更显隽秀,大步出列:“学生云崇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聪敏灵慧,天之厚爱。年少有为,卿之勤勉。”皇帝不掩欣赏之情:“朕点你为状元,望来日你能赠清明予俗。”

    三元及第,文武震撼。大雍建国以来,第二人。

    云崇青沉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学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上厚望。”

    “好,授官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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