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煜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闯入他的房间。

    “你……你怎么不打招呼就闯进来?”

    梅浅一只是一时情急,如今反应过来,也觉得很失礼。

    “抱歉,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就情不自禁的闯了进来,失礼了,不过你们刚才所谈之事,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东篱为什么要跟北靖开战?”

    毕竟是关乎东篱国安危,梅浅一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其中因由,只可惜还没等封少煜开口,他旁边的人倒先说话了。

    “少煜,这位是……”

    封少煜一听这才给对方介绍道:

    “哦,新来的宜人。”

    那人一听,顿时便冲梅浅一拱手道:

    “原来是柴小姐,失敬。”

    封少煜房里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聂良的二子聂子敬,现任大理寺评事。

    他虽然并未认出易容后的梅浅一,但梅浅一却早已认出了他。

    “聂大人就不必客气了,比起客套话我还是更想知道朝中的局势现在究竟如何了?”

    “……”

    封少煜和聂子敬倒是默契,一听梅浅一提及朝中局势,两人顿时便不约而同的立马闭嘴。

    梅浅一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得信任也属正常,倒也并不在意,但她想知道的事,却无论如何也要问出来。

    “二位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向太子请教吗?”

    “……”

    “如果我没记错,太子请二位前来,不就是为了出谋划策吗?既然如此,二位可已有应对之策了?”

    闻言,封少煜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才实话实说道:

    “……暂无。”

    梅浅一一听,便不由的轻扯嘴角道:

    “既然如此,何不坐下来一起商讨呢?在下官职虽微,但好歹也是东宫的人不是吗?”

    对此,封少煜却是仍旧心存疑虑,尽管他本人对梅浅一并不偏见,但身为太子詹士,他不得不对太子身边的人分外留心。

    “姑娘自诩东宫之人,可你拿什么证明?”

    “若两位之前所言确有其事的话,那我便用这退敌之策作证明如何?”

    聂子敬见梅浅一说的煞有其事,忍不住便好奇道:

    “你一个姑娘家,能有退敌之策?”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聂大人可不要因为下官是女子就心存偏见。”

    聂子敬着实没想到,梅浅一一张口竟能准确无误的道破他的身份。

    尽管他的身份并非什么秘密,但能做到如此,也算是本事了。

    “下官倒并非心存偏见,只是……这很难。”

    “不妨说来听听,左右这对二位大人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闻言,聂子敬便转头看了看封少煜,似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毕竟在东宫,还是封少煜更有话语权。

    封少煜与梅浅一打过几次交道,对她的博闻强识还有些佩服。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就是昨夜突然收到顺州的八百里加急,称两日前,北靖突然向我边境发兵,攻打我定湘城,城中守军与敌军交战数个时辰,最终却还是被敌军攻入城内。”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皱起眉头道:

    “定湘失守了?”

    封少煜无奈点头:“是。”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气愤道:

    “可恶,赫连一族竟然这么快就敢撕毁合约。”

    聂子敬:“柴小姐误会了,此次攻打我定湘城的是南宫翼。”

    梅浅一本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悔婚在前,才导致北靖起兵在后,原来此次公然撕毁合约的不是赫连一族,而是南宫族。

    只是赫连族和南宫族,都是北靖的王族,他们虽然时常内斗,但一致对外的时候,却还是相当默契。

    此次攻打定湘城的人虽然是南宫翼,但此人虽姓南宫,却并非王族,也就是说,就算东篱想利用他的身份,向赫连一族讨说法,只怕也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要知道南宫族既然敢公然挑战东篱的国威,必然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到时候他们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跟南宫翼有关系。

    这大概就是南宫族的盘算了,为防止事后,东篱和赫连合力向其施压,干脆找了个同姓又善战的外族人前来打头阵,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告诉东篱,南宫翼的背后是整个南宫世家,让他们切勿轻举妄动,而另一方面则彻底断绝了东篱向赫连族施压的借口。

    尽管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棘手的多,但只要不是因为自己悔婚而引起的刀兵,梅浅一便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新的战况如何?”

    “没有新的战况。”

    梅浅一不解:

    “怎么可能,这都已经第三天了,假如南宫一族真的打算挥兵东进,以他们攻打定湘城的态势来看,这么久了,肯定会有新的战报传来。”

    封少煜:“太子殿下自昨夜前往景仁宫以来,至今未归,就算真有新的战报传来,我们也无从知晓。”

    “从昨夜开始吗?”

    封少煜:“没错,而且是崔公公亲自来传的口谕。”

    闻言,梅浅一暗暗在心里算着时辰。

    “那这么说,陛下今早上朝了?”

    封少煜摇头:“未曾,大概只是招太子和靖王殿下以及一干大臣前去景仁宫议事。”

    梅浅一本来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许久未曾露面的嘉起帝,至少要在百官面前露个面,以安民心,谁知道,他竟还是只招了太子和靖王以及自己的一干心腹,去了景仁宫议事。

    圣人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他这般偏听偏信,真的是明君所为吗?

    梅浅一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毕竟那个高居王座的人,是她的父亲。

    “柴姑娘,柴姑娘?”

    “怎么了?”

    聂子敬见她终于回神,才又继续道:

    “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你不是自称有退敌之策吗?说来听听。”

    梅浅一说这话的时候或许确有托大的成分,但她也是好意。

    “退敌之策自然是有,只是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前方战况尚不明朗,若我此时真有什么退敌之策,只怕也是纸上谈兵吧。”

    “你该不会……只是在故弄玄虚吧?”

    “岂敢,下官官微言轻,以后在这东宫之中,需要仰仗二位的地方还多的是,下官自不会因这等小事就得罪二位,自毁前程。”

    “说的也是,只不过柴姑娘的前程,那可是不可限量,日后我们三人……还不知道是谁仰仗着谁呢……”

    聂子敬这话说的,明显是话里有话,可他话里隐喻的意思却听的梅浅一直皱眉。

    梅浅一知道他在暗指什么,可那也是她最不愿面对的。

    好在这个话题才冒了个头,就有人适时的走进来打断了他们。

    来人是伺候封少煜的一个仆人,他进来后先冲三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对封少煜和聂子敬道:

    “太子殿下口谕,请封大人和聂大人即刻到前殿议事。”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眼看着二人说话间就要离开,梅浅一便赶紧叫住他们道:

    “等等,我也去。”

    聂子敬一听顿时就意外道:

    “你去做什么?太子殿下又没叫你。”

    “正是因为没叫,我才必须去。”

    “哦?为何?”

    “因为……我有退敌之策啊。”

    聂子敬明显并不信她的说辞,却还是好心道:

    “你还真敢说,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太子面前可勿要乱说话。”

    “看来二位大人还是不相信我。”

    封少煜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确实不信,除非你能拿出真本事。”

    “要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聂子敬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打赌?”

    梅浅一本来只是想找封少煜帮忙,既然聂子敬也在,便不能置身事外,干脆一起拖下水。

    “假如我真能想出办法,圆满解决这件事,且不让靖王抢了风头的话,二位帮我个忙如何?”

    封少煜:“什么忙?”

    “二位放心,下官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二位为难,只是件小事罢了,就当是交个朋友。”

    “少煜,你觉得呢?”

    封少煜沉吟片刻,最终却还是答应了。

    “赌就赌,还怕了你不成?”

    梅浅一一听,顿时便满意道: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省的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梅振廷只召见了封少煜和聂子敬,梅浅一混在其中,本以为会受到阻拦,没想到,东宫的门卫看见她之后,不仅没有横加阻挠,甚至还直接放行。

    梅浅一心想,大概是梅振廷之前吩咐过,准她随时觐见。

    梅浅一三人来的时候,梅振廷正忙着低头研究桌上的沙盘。

    抬头看见梅浅一之后,他先是瞅了封少煜一眼,然后又瞅了聂子敬一眼,结果两人却出奇一致的皆抬头望天,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他,她是自己硬要跟来的,不关他们的事。

    梅振廷无奈,便直截了当的看向梅浅一道:

    “你怎么也来了?”

    梅浅一一听,顿时便轻咳一声,转而换了一副冠冕堂皇的口气道:

    “听闻,北靖国突然侵扰我东篱边境,下官身为太子‘宜人’,特来替太子分忧。”

    “分忧?”梅振廷一听,忍不住便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道:“看来你的确知道的不少,可惜这忧……你怕是分不了。”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皱起眉头道:

    “太子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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