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与沈昭对视一眼,说道,“没关系,我并未生气。”
“谢谢谢”郑渺渺不自在地别开头,不敢看沈昭的眼睛。
既然已经道了歉,程澄也不会小肚鸡肠地揪着不放,她笑着说道,“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是有缘,刚才的小事郑道友不必挂怀。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失陪了。”
沈昭气消了一半,但仍然只是点点头,算是做告别,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郑渺渺一伸手,正巧拽住沈昭的衣袖,一时间,气氛可疑地尴尬起来。
郑渺渺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像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谁都当做没有看见。
“还有什么事吗?”沈昭问道。
郑渺渺犹豫再三,微微仰头看着沈昭,说道,“你们要小心关如松。”
“他不是你师弟吗?为何”程澄委婉地问道。
“是否与你此前所说他的‘风流债’有关?”沈昭问出了程澄同样一直在意的问题。
“我此事说来话长,”郑渺渺不知道她能否相信沈昭二人。
“在面对他的时候,我总会突然感觉很烦躁,很气愤。我我知道自己性子急,说话总是不过脑子,可是我每一次见到他,都忍不住要去刺他几句。事后想想,其实本来都是小事,我不应该会那么生气的。”
“至于‘风流债’那只是我的猜测”郑渺渺越说越没有底气。
“那有个凉亭,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说。”沈昭建议道,经过郑渺渺这一说,他也忽觉自己刚才的愤怒不似平常。
三人围在凉亭的石桌,郑渺渺缓缓开口道,“我是望涯宗宗主的二弟子,我还有一个师姐,只是”她艰难地开口道,“她在魔物入侵当日,为了保护大家身受重伤,至今尚未痊愈,而关如松则是师父后来才收的弟子,成了我的师弟。”
“那日我并不在场,只听说关如松替师父挡下一击,险些丧命。彼时他不过是外门弟子,那天恰巧进宗门,就遇上宗门遇袭。后来,师父见他颇有天赋,竟然铁了心要收他为徒。他就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亲传弟子了。”
郑渺渺撇撇嘴,她不好在别人面前表达对师父的不满,可是她心里总是因为师父不公平的做法耿耿于怀。
大师姐同样一心一意护着宗门,伤势很重,连北洲风云会都无法出席,可是师父只是不痛不痒关心了几句,叫人送了些东西而已。
反倒是对新入门的关如松百般照顾,倒显得她们师姐妹二人不是亲弟子了。
看着程澄和沈昭,郑渺渺又一阵失落,“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只会耍小性子,因为关如松分走了师父的宠爱而处处针对他?”
“郑道友多虑了,我们并没有这样想。”沈昭答道,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程澄,继续问道,“那他的‘风流债’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个”郑渺渺支支吾吾,这是她一怒之下说的气话,正被关如松说中,她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多是她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担心有损望涯宗的名声,郑道友放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沈昭向郑渺渺郑重地承诺,“只是刚才他有意主动接近我师妹,我不得不多打听些。”
郑渺渺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刚才是一时气话,却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据我观察,凡是与他走得近的师妹,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此话怎讲?”程澄问道,她直觉这可能与关如松和她搭讪的真正目的有关。
郑渺渺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在他成为亲传弟子后,一下子变成了宗门里的大红人,不少人上赶着巴结他,再加上他人模狗咳咳他那副样子,接近他的尤其师妹居多。”
“我总想着要抓住他的把柄,揭露他的真面目,一连盯了好几个月,却没发现他一丝错处。就在我差点要放弃的时候,我发现总是围绕在他身旁的一群师妹好像有变化。”
“后来我打听到其中有一位师妹几天不见露面,就悄悄趁机去找她,想套出些话来。谁知一见面,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都不太对劲,就好像”郑渺渺努力搜刮脑海中的形容词。
看着沈昭黝黑的眼瞳,她莫名地想要尽可能叙述的更加详尽。
“就好像,没有了精气神。”郑渺渺回忆道。
她见到那位师妹时,着实吓了一跳。师妹双目无神,像个呆呆的木头,任她怎么问话都闭口不答。
郑渺渺又以慰问同门的蹩脚理由,向同住的师妹打听,她仍让忘不了另一个师妹轻蔑的语气。
“她呀,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被关师兄拒绝了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配?”
郑渺渺心中一阵恶寒,她不敢相信这句话会出自一位年纪轻轻的师妹之口,并且说的还是这位师妹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室友。
“此后这种情况出现了很多次?所以你才认定关如松玩弄别人感情?”沈昭问道。
他偷瞄程澄,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稳稳地放下心来。
也是,有秦追游“珠玉在前”,沈昭不觉得这个除了脸好看些的关如松有什么值得程澄另眼相看的地方。
郑渺渺点点头,“后来我虽然没有次次都去查看,但每过一段时间,总能发现他身边的人发生了变动,而且打听之后,每次的说辞都几乎相同,无外乎是示爱被拒,一时间无法接受。”
“难不成,他接近我只是为了”程澄下意识地想要说“泡我”,堪堪脱口而出时忍住了。
“这不合理啊!要说样貌,我不倾国倾城,要说出身,太清门怎么也比不上望涯宗,要说有钱,我又不富可敌国,他没道理费心费力接近我。”
见程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郑渺渺噗嗤一笑,只觉得她有趣极了,颇有些志同道合的味道。
一抬眼却发现沈昭板着的脸,郑渺渺吓得立刻收起笑容,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
“哈哈!你也觉得不合常理是不是?”程澄笑着对郑渺渺眨眨眼,“今天多谢你提醒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澄,来自栖塘镇太清门,叫我阿澄就好。”
“在下沈昭。”沈昭说道。
“我叫郑渺渺,是我应该谢谢你们,不怪我刚才的莽撞。”郑渺渺道谢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叙。”
三人起身,互相行过礼被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走了几步,郑渺渺没有忍住,悄悄回头,月光下沈昭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身后的重剑亦被镀上一层寒光。
郑渺渺不由得攥紧衣袖,捂住胸口,一颗心扑通扑通疯狂地跳动。
“师兄,刚才时间有限,没有仔细问你,那莫名其妙的烦躁感是怎么回事?”程澄与沈昭一边顺着花园小径向原来的宴会场地走去,一边聊着刚才未完的话题。
“我虽因郑渺渺出言不逊而生气,但仔细想想,不至于大动肝火,而早在关如松与你搭话之际,我就已经觉得看他十分不顺眼。如果不是还有于韵在场,我恐怕也要与他起冲突的。”沈昭回忆道。
程澄了解自家师兄,他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如此看来,那关如松身上果然有问题。
而且郑渺渺的话如果属实,其中也有许多值得推敲之处。
比如各种“恰好”。
比如关如松被埋没的“天赋”,比如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的望涯宗宗主还有,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成为关如松的“目标”。
这些疑点暂时得不到解答,只能先放下。
程澄只希望在风云会上,她不要倒霉地与关如松对上就好。
宴会持续到夜半,大家各自乘坐来时的车架回到寓所。
见程澄和沈昭归来,许怀瑾与二人聊了几句,便催他们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后日的正式比赛。
程澄洗漱完毕,躺在榻上,透过窗户望着天上的星星,一时间没有困意。
也不知道秦追游走到哪了,后日初场比赛就要开始,他却连个踪影也无,该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程澄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只好坐起身。
这时,她听到外面似乎有响动,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且说秦追游和啾啾在中洲天工城耽误了一天,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啾啾便被秦追游无情地揪起。
一人一鸟加快了赶路速度,几乎是昼夜不歇,披星戴月,终于,在啾啾达到极限之前,抵达了秋水山庄。
此时已近午夜,街上无一行人,只有各家门前的灯笼高高挂着,偶尔随风摆动。
秦追游按着程澄来讯中的指示,穿过一道道路口,来到了小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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