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乐观的,这种关乎五洲的大事,她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告诉师父,再由师父汇报给更高级别的人。
但是她不是幼稚而天真的小孩子了。
经历了之前向北洲仙盟盟主汇报一事,她清楚的看到了统领五洲的仙盟内部对待此类问题是何种态度。
且不说如果没有白竹师父在场,他们能否有资格面见都是个问题,就算是见到了,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比一开始就无视问题更好。
不知不觉,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所谓的“位高者”,此次中毒事件,她的心底下意识觉得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了,不要多想了。”秦追游结束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我们已经知道关如松不怀好意,便需更加小心。明日下午的比赛,一定要慎重更慎重,一切以保全自己为重。”
程澄点点头。
“赛程至今,我们已经稳拿天下风云会的参赛资格,剩下的无非是锦上添花。”秦追游一万个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嘱咐道,“虽然比赛之前不应该说丧气话,但”
程澄笑着伸手,将秦追游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捂住,“好啦好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管家婆呢。”
秦追游挑眉一笑,“那不知当家的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我这就去办。”
程澄想了想,说道,“西街有家烤鸭店,看起来生意十分火爆,前几日就想着要去尝尝来着,不如就今晚”
“大病初愈,饮食忌油腻。”秦追游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程澄无奈地摊手,“秦管家,那您说吃什么呀?”
“东街有家店,专门做素菜,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秦追游说道。
“莫非你早就想好了要吃什么,偏偏先让我选?”程澄佯装生气。
“不敢不敢,”秦追游起身一揖,“全是为着当家的着想的。”
程澄笑得直不起腰,只能挥挥手让他快去买饭回来。
秦追游作了个得令的手势,脚步轻快,一脸笑意地出门去了。
望涯宗的驻扎之地,距离风云会赛场,秋水山庄的山丘脚下不过几步之遥。
远远望去,这一片奢华的建筑,与朴素而清新的秋水山庄地界的风格很是格格不入。
据说,是望涯宗在风云会开始前,为了参赛弟子专门修建的,消息不知真假,但的确足够气派和威严。
步入院中,山石嶙峋,竹影摇晃,千般风雅。
李欣悦心不在焉地走过回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只镯子。
转角处,一处假山伴着涓涓流水,可是她却无心欣赏此处好景致,只呆呆地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突然,身侧传来一个人声。
“李师妹。”
李欣悦吓了一跳,一种被识破秘密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猛地转头,发现假山边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原来是关师兄啊”李欣悦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打起精神来,故作不经意似的捋捋头发,摆出一副刻意的姿态。
“不知师妹现在是否有空?”关如松笑着问道。
“是没什么事的。”李欣悦心中欣喜若狂,表面上仍然做出一副矜持优雅的样子。
关如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率先绕至假山后。
李欣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恍惚间,她想起了上一次二人单独见面的情景。
她抬起左手腕,阳光之下镯子呈现出一种易碎般的透明感。
她就知道,关师兄待她与旁人是不同的,他担心她的安危,事事为她考虑,就连太清门那个小丫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欣悦。”
李欣悦因为这一声过分亲昵的称呼而心跳如鼓,她望着关如松如若秋水般的眼睛,慢慢沉沦,一步一步走向站在假山影子之下的他。
一种混乱的迷惑感令李欣悦飘飘欲仙,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仿佛踩在棉花上。
关如松微笑的面容逐渐模糊,李欣悦连忙伸出手去抓
“还有几分用处,暂且先留着你吧。”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关如松神态自若地步入回廊。
第二日,顶着沈昭一万个不放心的目光,程澄还是来到了赛场。
虽然因为昨日下午的昏迷,她还有些头重脚轻,但是毕竟没有明显外伤,找不出弃赛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暂时不希望师父知道的话,更是需要一切照旧。
“沈师兄,放心,一切有我呢。”秦追游说道,又给程澄使眼色。
“师兄,我有分寸的,不会硬撑的。”程澄连忙附和。
沈昭头疼,只得对秦追游说道,“我不放心阿澄,拜托你盯着她点,这家伙最是好强。”
程澄撅撅嘴,什么时候自家师兄不相信她反倒相信秦狐狸了。
“沈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澄的。”秦追游说道。
沈昭无奈,只得由着程澄去了。
“听沈师兄的话,别让他担心。”临上场,秦追游又不厌其烦地嘱咐道。
“就算是我想‘大杀四方’,恐怕也是做不到的。”程澄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苦笑道。
“你算了,我真不知道帮你打圆场究竟是不是‘助纣为虐’,或许真的应该如师兄所说,索性今日找个借口弃赛好了。”秦追游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
程澄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况且,我毫发无损地出现,才是对背后捣鬼之人最好的打击,最好能够令他自乱阵脚,我们也好抓住他的破绽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是此举仍然风险太大。万一他们发现一击不成,又生一计”换做是他人,秦追游肯定会同意这个办法,但是落在程澄身上,他始终无法彻底放下心结,昨晚辗转反侧,也依旧没能得出答案。
“不出意外,我明日便会和关如松真正对上,届时,或许一切问题都会更加清晰。”程澄遥望高台,人影攒动,不知他是否就隐藏在人群之中。
“我明白了。”秦追游没有再劝下去,只是帮程澄拢好额间的碎发。
今日的对手是来自秋水山庄的一位师兄。
程澄这一场比得很是艰难,论剑术,二人不分伯仲,程澄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但是难缠就难缠在秋水山庄独特的御兽之技。
一人一兽,不愧是长时间培养出的默契,竟叫程澄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程澄本想着初次尝试“借灵”之法,将两人一兽构建于同一处灵之场中,但奈何刚一开始头便隐隐作痛,显然此时的状态并不足以支撑她的战术,无奈只得放弃,退而求其次,凭借“附灵”成功干扰对方之间的密切联系。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程澄渐渐有些吃力,她不得不加快攻势以求速战速决。
好在对面一人一兽亦几乎是相同的境遇,一场拉锯之战随即展开。
最终,程澄凭借着出其不意的一招险胜,整场比赛下来已经是几近极限。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来。
秦追游早已等在台下,见程澄的身影出现,立刻迎了上去。
“感觉可还好?”秦追游有些心疼地问道。
观看全程,他能明显地看出比赛最后程澄已经近乎体力和精神的极限。
“无妨。”程澄笑着说道。
累是真的累,但是好在还可以坚持的住。她之所以不想放弃这一场比赛,也是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与驭兽师交手的机会。
秦追游牵着程澄,二人没有做过多停留,径直离开赛场返回宅子。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程澄问道。她今日还有一重“鱼饵”的身份,希望能钓出某些居心叵测之人。
秦追游遗憾地摇摇头,“今日关如松并未出现,我打听了一下,也并未探听他有异常。”
程澄并没有因此而灰心,“要是能轻轻松松地就上钩,我们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至此了。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谨慎,也是,做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呢。”
“总之,其他的事你不要劳神,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就是了。”秦追游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程澄保证道,“这几天你说的最多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耳朵听都快听出茧子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真的像沈师兄所说,一比起赛来,真和‘拼命三娘’似的,拦都拦不住。”秦追游点点程澄的额头。
“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尽兴地比一场,长长见识,岂不是亏了嘛?”程澄自有自己的一套说理。
“对了,有样东西要给你。”
两人回到宅子中,秦追游推开屋门示意程澄进来,只见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匣,递给程澄。
“这是什么宝贝,竟然能让我们秦大掌柜如视珍宝?”程澄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打开了匣子。
木匣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打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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