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西沉,两人才把集装箱打扫干净。

    夏目纯一来时比荒川好一些,身上带了些钱。

    那些货币认真检查后,确信都是现在正在流通的,不多,恰好能支撑一段时间。

    休息过后,两人趁着没人先后离开。夏目先走,荒川落在后面,前往不同的方向。他们各有各的安排,现在还不是把两人扯在一起的时候。

    阿昭自觉将周围的监控替换好,熟练的它自己都替自己心疼。

    夏目来到lupin酒吧外面,目光扫过红色的招牌,在酒吧的门上停顿,伸手推开门。

    鞋跟在楼梯上发出沉闷声响,此时还没到夜晚,酒吧里并没有客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夜幕降临,过来喝酒的常客会发现,lupin的吧台后面站着的调酒师不是常见的那几位,而是一位陌生少女。

    在后面几天,新来了一位调酒师这件事将会在常客里传开。或许会泛起一点涟漪,但很快又会恢复平静。

    他们或许会觉得新来的调酒师手艺不错,或许会对这位年轻的女性调酒师产生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好奇……

    仅限于此……

    再之后,就是龙头战争开始,关于夏目的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了。

    他们只是来喝酒的。

    夏目纯一是如此的确信。

    所以,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荒川一头扎进擂钵街,要说横滨将要出事,擂钵街中总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蜗居在贫民窟拼命挣扎的人们,拥有着不亚于猛兽的对于危险即将来临的直觉。在这混乱的地区,盘踞着大大小小的黑手党,情报商人,罪犯,孤儿……

    “龙头战争”正式开始之前,擂钵街里面绝对会有风声,这是一次针对横滨的预谋,若是想让横滨彻底乱起来,没有比这个地方更方便浑水摸鱼了。

    五千亿资产,足以让整个里世界震动,恐怕那些黑手党组织早已忍不住了吧。

    不出所料,擂钵街里充斥着躁动的气息,短短一段路,荒川已经看到了好几起暴力事件了。

    隐藏在暗地里的视线,正跃跃欲试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恶意的眼神上下剖析着他的一切,如同在评估即将到手的猎物。

    只是,真正的猎物是谁,还不清楚呢。

    所有人都在窥伺,等待,等待第一个发难的人。

    “喂,小子,站住。”

    荒川停住脚步,心道:“来了。”

    十分钟后,脏乱的街道上,壮硕的成年黑衣男子躺了一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反而是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瘦削少年占了上风,将所有人打倒不说,还没有受到一点伤。

    “那么,情势逆转,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最新的情报吗?”荒川右脚踩在领头的男人胸膛上,枪口直指男人眉心,笑眯眯地发问,:“主动惹事,总要做好翻车的准备,如果没有能在翻车后收拾烂摊子的能力,那还是做好被扒一层皮的心理预期哦。”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看似是只绵羊的少年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硬茬,不是能随便动的人。

    暗搓搓想要搞事的蠢蠢欲动按了下来。甚至由原本被人抢先的可惜,换成了另一种幸灾乐祸。

    偷窥的人稀稀疏疏散了个干净。

    没有了那种如芒在背的偷窥感,荒川心情稍微好转,果然就是要杀鸡儆猴,才能将一切恶意在源头掐灭,送上门来的出头鸟,不薅白不薅。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紧张,只是一个小小,小小的问题……”荒川脚下用力,男人发出一声闷哼,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荒川笑容不变,微微歪头,仿佛没有听见般用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不会为难你的,例如,我听说最近有个传言在横滨很火啊……是什么来着?”

    荒川手指指节轻轻敲击嘴唇作出思考的样子,“啊……是关于某个异能者遗产的呢,请问,你们有听过吗?”

    在荒川暴打出头鸟的时候,夏目纯一也没闲着。

    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将酒杯往前推,金黄色的酒液在杯壁和冰球上晃荡一圈回归杯底,透明的酒杯和冰球上镀了一层浅黄的保护层。

    lupin酒吧常年充盈着暖黄的光,安静,古老,怀旧,营造出一种朦脓的醺然。

    将醉未醉,半梦半醒,即将沉入酣梦却仍保留一丝冷静……夏目觉得这是一种温柔,也是让她沉迷的安全感。

    暖黄的光像是夕阳西沉时太阳落在世间最后的余晖,不够炽热,也不冷漠,只安安静静注视着,温暖的恰到好处,温柔的让人落泪。

    吧台前坐着两个男人,正轻声交谈着日常琐事,男人随手拿起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夏目纯一垂下眼睫,手里拿着酒杯慢慢擦拭。

    异能力悄然发动,浅金色的光薄薄的在身上覆盖了一层,在灯光的笼罩下并不显眼。

    随着男人的话语,夏目眼前缓缓浮现一些片段,那是男人的相关经历,是真实的过去。

    他没有说谎,夏目下意识评判,反应过来后,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也是,谁会在这些日常琐碎中撒谎呢。

    这是她的异能力——茶余酒后。

    夏目调制的酒被人喝下后,在十五分钟内发动异能,就能被夏目窥见内心。随着喝酒的人的言语或者想法看到相关的过去。

    那是绝对真实的,抛开言语陷阱以及记忆美化,呈现最真实的记录……

    曾一度被用来测谎,审讯,探听情报……

    夏目扯扯嘴角,她甚至因此被□□,整日被迫龟缩在阴暗的审讯室里。

    若是依据这些真实用异能调酒,就会调出最合顾客心意的酒,酒的味道在当事人嘴里是他对这段记忆的真实感受。喝完后,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过去,品味过去,仿佛时间回溯回到过往……

    至于烹茶,窥探的则是最难以忘怀的存在,极致的爱,极致的恨,极致的痛苦,极致的喜悦,极致的愧疚……那又是另一种用法了。

    这个异能原本就是为了调出最好喝最特别的酒,烹出最好的茶出现的,是由夏目的爱而衍生出来的。

    她的热爱,最后却成了束缚她的存在。她调制的酒,烹煮的茶,成了里世界最不想喝的饮品,作为热爱而诞生的异能,却让她错失所爱……

    讽刺吗?讽刺啊……

    只是,异能没有对错之分,人才有对错之分。

    好在后来她逃出来了,被夏目老师收养后,跟随师兄学会了自保的手段,后来在另一位师兄的庇护下在酒吧当调酒师。

    等着那些一点也不担心她窥探的常客光顾,作为回报,偶尔也会帮两位师兄处理些难啃的情报。

    她是自由的,她再也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只是作为一个酒馆的调酒师存在。

    这一次她的异能,她会掩饰的很好,也会用得很好,不会再被抓住了。

    夏目从那些记忆的边角中窥探出丝丝缕缕的情报,抽丝剥茧,归纳整理,获取信息,一套流程已经很熟练了。

    不可否认,在那被幽禁强迫作为审讯人员的三年,她学到了很多。

    说起来,她的调酒技术大多是在那三年精进的呢。

    至于为什么来lupin,或许是看多了那个人沉浸在过去时,眼底细碎的悲伤,那种温柔绵长的痛苦,又或者是从夏目老师那里得知的有关那三人的过去,想要亲眼见证那个故事……

    她知道这个故事时,事情已经结束很久了,久到故事中的少年已经能可以被称之为青年。

    她想见证这个故事的开始,它的经过,它的结束……

    那个短暂绚丽如烟花般的过去……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看。

    如果用来调成酒,想必,一定是,很难得的佳酿……

    在她的世界里,烟花消散后,留下的是一道不知深浅的伤,表面粉饰太平的伤疤下面是难以愈合的裂口,一想起就会闷闷的割裂般的痛。

    可她莫名觉得,这痛也是温柔的,或许是因为它细腻持久,难以消失却也不过分彰显存在感,只是,会把伤痛形容为温柔,这世上约莫也就只有她了。

    关于这个故事,她知道的不多,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对此却又都讳莫如深,他们的身份不会允许,她也不能使用异能窥探。所以在这个世界,或许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那个故事中先离席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呢?很好奇啊,想必很快就会有机会了。

    夏目摒弃杂念静下心,慢慢梳理那些日常琐碎片段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关于接下来的事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几乎不是秘密了。

    夏目戳戳荒川,将收集到的信息打包过去,专业的就让专业人士来吧。

    呜哇,搞定了,一会儿下班了去抱抱猫猫吧,唯有猫猫才能安慰她的心。

    与此同时,荒川正踩着人胸膛逼问呢。

    夏目:[荒川,这么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变拉了。]

    得到消息的荒川神色不变,仍是笑意盈盈的。

    只见被压制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什么……什么遗产,没听过,不知道。”

    说谎,看来是知道了。

    “原来没有嘛。”荒川一边处理接收到的信息,一边做出失望的表情,“那好吧。”

    荒川直起身,将脚从男人胸前拿下来,顺势踢了踢男人侧腰,“不说就算了,不过嘛,你们这么当街打我的主意,我有点困扰,所以……”

    男人翻滚到一半的身体顿住了,看荒川没有阻止,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捂着胸口,说:“你要我做什么?”

    “或许,你们听说过赎金?”

    “哈?”

    五分钟后。

    一瘸一拐相互扶持走人的黑手党们神情有些复杂,他们也没想到,这么一位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少年,居然会真的缺钱到来向他们打劫,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为是只肥羊,结果比他还穷,甚至反把他们当成肥羊……丢人,太丢人了。

    荒川数了数拿到的赎金,发了声感叹,黑手党真有钱啊,能过很久了。

    [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别忘了,他们是黑手党欸,会被报复的吧。]阿昭有点担心。

    [怕什么,别担心,没事的。]荒川耐心的安抚阿昭,[不过是一个小组织,怕什么,再说,他们可没工夫来找我的麻烦,就算找了,我也能解决。而且,阿昭,留着他们是多好的涨积分工具人啊。]荒川看着人物面板上慢慢上涨的积分,原来普通人也有积分拿,虽然没主要人物多,但积少成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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