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面试·罪过
一大早，周醒就起来洗漱，在妆容上更是花了不少心思，就连成套的小西服也被她换了又换，但还总是觉得哪不合适。
她长发披散着别在耳后，左右手各拿一套小西服对着立镜比对来比对去。最后挑了半天，才决定穿左边的那一套。
雨后清晨的风混着叶子香和泥土味，轻轻拍着她的后脊。周醒赤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似是觉得凉，转身又把拖鞋趟上了。
前天晚上周醒趴在床上和程斯打电话的时候，收到了with工作室通知她初试通过进行复试的短信。虽然这结果一直在她意料之内，但是收到的那一刻还是万分惊喜的。于她而言像是乌龙茶里混了冰，舒爽的很，更有一种石头落地的安全感。
这不，打着电话就直接跟程斯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逛街挑衣服。
关于周醒给杨路帆工作室投简历的这件事，程斯是知道的，就在那女人投好简历兴奋的没法的时候。那时候周醒人还在外地，也还没有跟公司闹翻，但也只不过就还差那一层纸没捅破了。就那会儿，她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干大事了。
她和程斯异地相隔，就靠着一根无形的电话线连着。
讲真，程斯是不同意她跑去当个小助理的，搁她那想，周醒这不明摆着作践自己吗。
程斯隔着屏幕问她说当个助理多累啊，整天里跑这跑那腿都歇不得，想见个男人就凭周醒自己的手段又不是见不着，何苦去遭那份罪。
可人家周醒就说了：“可是我想要去参与他的生活。”
得，她这么一说，程斯也就明白了。周醒这姑娘倔得很，哪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回来的，还不得她自己撞了头才能明白的了，并且到那时候她也就歇菜了。
可这回周醒还真没撞了头。
星耀传媒内部大楼里，通体玻璃设计的墙体将阳光折射成柱状投在人的脚边，一间简易的会议室外边坐着零零散散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但都不约而同的穿着正装，正襟危坐，空气安静的简直随时都能掉下碎冰碴子。
在他们里面，周醒也是其一。
慢慢长廊上，她穿一身黑色西服小套裙，满头黑发在脑后盘着，仅有耳边几缕发丝自然垂着。周醒本就是冷白皮，这通体黑色让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全身就好像要发光一样。在坐姿上自然是不用说的，毕竟形体课可不是白上的，她坐的端端正正，好一副事业女性的模样。
这样素雅的装扮在周醒日常的穿搭中几乎是看不见的，她的衣服总是五颜六色，大胆张扬，如今穿起这样板正规矩的衣服，虽说不出来具体是哪变了，但在感觉上的视觉冲击一定是有的。
这形象虽普通却也留着她的小心机。为了应对今天的正式面试，她专门挑了一双不花哨的高跟鞋，修饰她小巧的脚踝正正好，临出门前还特意卷了头发，喷了香水。
周醒的这小心机装扮本是想着能够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能让她离杨路帆更近一点。可没想到居然……
招蜂引蝶了。
“欸，你今年多大了呀，看着你年纪不大，应该刚刚大学毕业吧。这年头找个工作难的很，我大学学的是摄影，没办法这个专业烧钱的很，毕业以后又做不出来成绩，这不只能过来应聘个小助理。”
一旁的男人从坐这开始就滔滔不绝，话里时不时还夹杂着惋惜。开始周醒还礼貌的回应几句，可当这男人从面试聊到了年龄再到家庭，周醒就明显觉得不对劲了。
相亲经验丰富的她很敏感地就察觉到这人的话题逐渐偏移，慢慢变得和她相亲饭桌上问的那几句没什么两样。
这想法一旦形成就挥之不去了，男人意图明显的不行，还一直往她这边挪，他挪周醒也挪，并且开始上下打量他。
男人穿一身简款西服，黑色长裤一直盖到脚背上，他有些驼背，但长相还不错，属于白净那一挂的，不过要是跟杨路帆那种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想到这，周醒不禁弯了弯嘴角。
男人许是注意到了周醒在看他说的也更加起劲了。
真是应了那句“你的目光是我的兴奋剂”。
“我看你长的是真漂亮，当个演员兴许都足够了，怎么还来应聘小助理呢？”他问完一句又接着说，话密得不行，根本没给周醒留下表达自己观点的时间，又或许就没想着让她说什么。
“我觉得这年头像什么演员啊歌手啊都水的不行，没点实在的东西。就前段时间拍那个古装剧的那个女主，演的那是个什么啊……”
得，这哥又评论上了，周醒坐这么久听他听的烦的不行，她恨不得跟他直说你行你上啊。
不能直接堵住边上人的嘴，周醒只能自己逃了。等那人又完整地说完一句，她终于按捺不住说了句不好意思失陪。
走廊很长，周醒只能漫无目的地走，鞋跟与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敲出清脆的声音。走了没几步遇见个带着工牌的女人，周醒问她卫生间在哪，女人好心告诉她说是往前走然后左转。
周醒按着女人给的路线走，果不其然在转角处看见了那个穿红裙子小人的标志。
她进去洗了手然后又仔细抹了护手霜，等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刚进来的门口边上靠了个人。
周醒看见那人影，就仿佛有身体感应一样，探着身子往外看一眼。
果不其然。
杨路帆一手插着兜，一只手捏着根冒火星的烟堪堪停在嘴边，他稍向后仰，喉结微凸，正靠在墙上吞云吐雾。
他掩在云雾之中，好像置于仙境。
此时此刻在此处见到他，周醒是一点也不高兴，毕竟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她觉得杨路帆这小子今天指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儿。本想甩甩手径直走了，恐生事端，却没想到刚走出一步就被男人发现当场叫住。
“装不认识啊？”
杨路帆还是那样靠在墙上，一脸闲散。烟被他递回嘴边，重新叼着。
周醒转身回头，同时杨路帆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慢慢对上，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被发现了也不慌，周醒停下淡定地回：“怎么会不认识啊。”
那语气就好像在说：小的怎么敢说不认识啊，我不认识谁也得认识您啊。
她大大方方地仰脸迎着他看，杨路帆戴一顶藏青色鸭舌帽，好巧不巧地遮住他利落的眉眼，帽子边缘隐约露出头发青茬，应该是又重新剪过。许是快入秋了，这几天早上起来天气稍凉，杨路帆也套一件白色线衫在身上，让整个人显得过分柔和。
杨路帆早就上下把她打量完了，看不得她穿身正装在他面前狗腿的样，没什么表情地淡淡瞥她一眼。
“上这干嘛来？”这人明知故问的劲儿又拽上了。
周醒见他问了，并没有打算瞒他，“应聘啊。”
“你不是有工作？”
“现在没了。”
杨路帆惊得心头一紧，满脑子充斥着胡思乱想。
这姑娘为了追我竟然把工作辞了跑我这来甘心当个小助理？
她怎么这么勇啊？
我这算不算是造孽啊？
应该算吧？
……
杨路帆一直等到周醒进去面试才撒开心过来这边走廊。
他专门找了个靠近会议门口的地一坐，企图听见这姑娘能正经说点什么，但无奈公司的隔音保密做的是真好，这么半天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见。
他摸摸口袋想要点烟，又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哪，啧了一声后只能作罢，眼神不自觉地往走廊尽头处飘。
刚会儿他从楼梯上来的时候，就是在那看见了正在问路的周醒。杨路帆跟了她几步，前边那人也没有发现，转头进了洗手间，而他就点了根烟靠在外边等她。
虽然他从来都没看见过周醒这副模样，可就是连她一个背影都能一眼认出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周醒已经如此熟悉了。
他又想起来今天早上在平板上看见周醒简历的时候，那会儿他可是心头一震，那感觉大抵是有些恍惚不真切的，实际上他是不相信的，这不才匆匆跑来总公司证明。
可刚会儿在公司看见周醒真人的时候，他还是心里一慌。这姑娘连工作都不要了就为跟他挂上勾，无论什么，这怎么说都是不公平的。
杨路帆愁的不行，抱着反转试探的侥幸在卫生间外边等她。却换回来周醒轻飘飘一句我就是来应聘的，为了你。
——罪过大了。
杨路帆想。
……
周醒面试时间不短，许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出来的时候简直满面春风，就差哼上歌了。
杨路帆听见门响，抬头顺着看过去，目光与周醒撞了个正着。
周醒看见他也没惊讶，她就知道杨路帆一定会在外边等，这人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面试不错？”杨路帆淡声问。
“还行。”周醒回的谦虚。
杨路帆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行，带你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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