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凌空·两下
绥城这几日昼夜温差大，像是白天穿半袖，晚上就得穿秋衣了。不过好在于泊这个地儿是地下，不用开冷风都觉得凉快。大中午的时间，场馆里人少的出奇，零星几个人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
于泊见今天杨路帆过来，还带了个“女朋友”，特意玩劲儿，把场里吊顶的大灯开了个遍。
杨路帆懒散地倚着玻璃门，抬头看看灯挺欠地问他，说咱就这俩人开这么多灯至于吗，可别到最后还跟他算电费。
“你以为这灯给你开的？”于泊正对着他切一声，顺带着右手指在杨路帆心口上轻敲了几下，“这灯他妈的是给你对象开的，看样子你俩应该没在一起多久，待会儿正好让她好好看看你多帅。”
？
杨路帆：……
他微微皱眉，心说：她难道不知道爷很帅？怎么可能。那女人分明已经被我迷得死死的了好吧？
“这也就是今天你来了，平常我也就开着外边的，自己亮堂亮堂得了，场里的都懒得给他们开，浪费电费。”于泊又说。
呵，果然还是万恶的资本家。
杨路帆那会儿拎了一块双翘虚虚揽在腰间，想了想待会还要教周醒，又换了块长板。转过头来再看见于泊一脸“兄弟够意思吧”的表情像是在看傻子。
他太知道于泊这人心里怎么想的了，要不是有的求他，哪至于这么上赶着伺候他。
“什么事直说。”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直接的人。
“过段时间的秋季赛，你过来给那堆毛头小子耍两下？”
显然是商量的语气。
“不来。”杨路帆换了条胳膊揽着板。
在这玩板的人大多都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不论玩长板的还是玩双翘的，都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这也就导致了谁也不服谁。可总是自己玩多没意思，还不得互相比试比试。光是比试了也没意思，总得弄个比赛排排序，明确地标出来一二三名才行吧。
那两年，于泊玩板也正在兴头上，加上受他们的撺掇没费什么劲就定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赛。
那时候还有人闹着说一年就比一回哪够啊。
“总办比赛那还有劲啊？天天比赛还哪有时间玩板，咱啊，一年比一次就得了。”
这话就是于泊那时候说的。
“靠，你上回就没来。”
“所以这回不来也不耽误。”
仔细想想似乎不无道理。
于泊连着两年被拒绝，多少有点“气急败坏”，偏偏还不能拿他这兄弟怎么样。
“那行，我一会儿就不跟你比划了，反正咱俩谁厉害显而易见。”
真行，在话上开始激他了。
关于杨路帆和于泊在滑板比试上，还真说不好谁更胜一筹，硬说的话更是比不出来，只能说各有各的好。不过这俩人还就一直较劲，无论明里暗里都是：就他也能和我比？
啧，男人莫名其妙的胜负心。
杨路帆听见这磨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嗤笑一声，欠揍地说：“识相。爷知道爷厉害。”
眉毛轻挑，拽的没法。
于泊：“……”
周醒过来时候，已经换好适合的衣服了，她穿的马婧婧的。
刚会儿的周醒一身正装，束手束脚自然是玩不了这个，不知道杨路帆带她来这的时候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对策。
马婧婧假装大方，周醒装的万分感激。
纵使两个女人心里都知道对方的小心思，但在两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是粉饰出了一番太平景象。
杨路帆常在于泊这里玩，他自己的板不少，双翘还是长板都有。
不过要说他玩的多的，那还得是双翘，毕竟在于泊这个设施带劲的场子，还得是双翘的花样多。
于泊早就看见周醒望着他那一墙板走不动路的样子，倒没矫情，很是大方的让她自己挑。
原话是这么说的：弟妹看上哪个随便挑。
周醒听见这个称呼非但没慌，反而甚是满意，就差嘴角勾到后耳根了。她跟于泊又不熟，对滑板更是不懂，只能看向杨路帆求救。
那人一幅没事人的样子，面对“弟妹”这个新奇的称呼他甚至自然到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像是早已接受了男女朋友的设定。
杨路帆逗笑地对她说，眼睛却是对着于泊的，“看上哪个就拿，他不差钱。”
他就站在那儿，笑的痞里痞气，多情的桃花眼跟着眨呀眨，显得更有灵气。哪是只有眼睛灵，分明他整个人都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
忽地想起了什么，杨路帆又特意嘱咐了周醒一句。
“欸。”周醒侧头看他，“挑个长板。”
……
不一会儿周醒就抱着块板回来了，小姑娘挺高兴，应该是挑着喜欢的了。
待走近，杨路帆才看清周醒拿的是travelol的子产品panda，整块板呈通体橙红色，背面绘一只憨态可掬的啃竹子大熊猫。
一看就是小女孩才会喜欢的板，花里胡哨的。
于泊这的板大多都是改装过的，质量品质都出不了问题，这块也不例外。比如她拿的这块轮子配的就是travelol6580a蓝色大波浪，flyer6ball的轴承。
啧，不过，想宰于泊一笔没能达成啊。
“杨路帆。”周醒拎着板侧头问，“这个哪是头哪是尾啊？”
“长板不分头尾，双翘才分。”
“哦。”
“以前玩过吗？”杨路帆揽着刚会儿那块板，问的漫不经心。
“嗯…看过。”周醒说的委婉。
那就是没学过呗。
杨路帆点点头表示了解。
他“哐当”一声把板放下，滑板在惯性的作用下往远处滑了一段。
场内明亮，他的瞳孔在灯的照耀下散着琥珀色的光，笑的吊儿郎当。
“没事，爷教你。”
“过来，给我一只手。”说着便向她伸了自己的手过去。
周醒一听，磨磨唧唧走近他，故作矜持地伸一只手。
“想什么呢。”杨路帆捉住她的手，劲挺大的拉过来，“来，先选一只脚作为主力脚，就是用来压住板的。先试试右脚。”
“直接上去？”
杨路帆扬眉，“别怕，我不是牵着你呢。”
周醒点点头，杨路帆她还是信得过的。
……
可真亏了于泊开的这灯，杨路帆平常来倒没觉得有什么，今个可真是不一样，头顶的光先照到光洁地板上再折射到不锈钢柱子上，晃得他眼疼。
周醒第一次来虽不知道差异差异，但也觉得这里边未免有点太亮了，比她拍照片时候的闪光灯都亮。
杨路帆单脚踩在板上插着腰，脖颈上的细小汗珠顺着衣领慢慢延到后背上然后把衣服濡湿。
帽子不知道哪去了，汗顺着鬓角慢慢留下来。
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爱出汗。
周醒刚才听杨路帆的话乖乖挑了块长板，想着人家特意让她挑肯定自有用意，许是好学一点？
不过现在板在地上，人也在地上。
杨路帆凑近她蹲下，掐了一把她的脸，“又摔，不好好听讲是吧。”
他语气放肆又带着惩戒。
“我听了，就是你没教明白。”周醒莫名委屈地咕哝着说。
“没教明白？”
面对他的质问，周醒别开头不再说话。
连摔了两次，她就知道不应该跟着杨路帆过来玩什么破滑板，这下脸都丢没了。
“我不是说，你选好了主力脚以后慢慢地滑吗？你滑那么快干什么，怕摔不坏自己吗？”
“我也没想滑那么快，是板太快了，它带着我滑啊。”
“第一次我就说你滑的快，让你慢点，第二次你还滑那么快。”
“都说了是滑板的问题啊。它自己就滑的特别快，估计是想摔我。”
“你怎么不说是我故意教你摔自己呢？”
周醒：……
她是这意思吗？
杨路帆站起身来叉腰，睨着还坐在地上的周醒。
他挡了光，在周醒身上落下一片阴影，还遮了她半张脸。
周醒扎个丸子头，她没刘海，额头上沁着细小发密的汗珠，碎发在大灯的照耀下炸起来。
杨路帆又蹲下来，努力与她平视。可女孩歪着个脑袋，看也不看他。
杨路帆也没法啊，大手覆上她的脑袋顶，直接把周醒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
周醒脸上没表情，就那么被硬掰过来跟杨路帆对视。得，这不耐烦的模样显然跟刚会儿在巷子里生气时一模一样。
“又气？”杨路帆说。
“没。”
女人嘴里说出来的“不要”“没生气”这种话哪有一句是真的啊，谁要是信了真就是有鬼了。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其实女人的话也真不到哪去。
这一点，杨路帆当然知道。
“我没想凶你。”杨路帆别别扭扭地解释，“就关键姑娘家摔一下挺疼的。”
他声音很轻，不是那种低音气泡音，更不是男高音，平平淡淡的却是顺耳。
周醒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他逆在光里，眉眼却暴露地清晰。
这是哄她呢啊，周醒心情大好。
杨路帆知进退，看周醒这进度估计一时半会儿学不会，还不如带她找点别的乐子。他把周醒从地上拽起来，还心细地给她掸了掸裤子上沾的灰。
“那不滑了，带你玩别的去。”说完就拉着周醒的手腕往外边走。
“我不。”周醒立在原地不动。
她说我不。
杨路帆真没想到周醒会如此坚决。
可周醒这姑娘还真就这样。凡是尝试什么新鲜事物就必须得尝试成功了，就算是别劲也得试，偏偏还是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在周醒眼里杨路帆平时可算不上别人，不过这时候就必须得归到“别人”这一类里了。
姑娘眼里异常坚决，在和自己较劲，杨路帆看得出。他虽无意违背她的意愿，却也不想看她再一次从滑板上摔倒。
多心疼啊。
“那爷带你滑一圈。”
五米高的大越台前是平滑无坷的坡路，这是杨路帆平时拿双翘练花样的地方。
不过，现在越台的最高点处，杨路帆脚下正踩着周醒挑的那块长板，而周醒正盘着腿坐在他脚下的板前端。
她蜷成小小一只，十指牢牢地扒着板，只留一个背影给杨路帆。可光是连这个背影都能看出她与刚才说“不”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兴奋。
杨路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听见肯定的回应，杨路帆在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弯了下嘴角，随后脚底生风。瞬间滑板如剑出鞘，飞快驶离越台顶端。长板载着二人凌空，然后挺重一下落在坚实的地面上，顺着坡路滑下来。
杨路帆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周醒的肩膀上，是借助她使滑板受力好控制方向。
虽不是周醒自己滑，可这真是刺激的要命，让人上瘾的那种刺激，周醒连连“哇”出声。
显然是玩的不亦乐乎。
杨路帆故意使坏，左手带了一下周醒的肩膀，整张板瞬间朝左转了个大弯。
“啊啊啊，杨路帆要摔了！”周醒大喊，手指下意识扒板扒的更紧。
杨路帆暗笑也不出声，又用右手带周醒肩膀。
第一下向左转周醒没察觉可以理解，可这第二下又来她就觉得蹊跷了。
“好啊！你就是故意的。”
杨路帆听见大笑出声，“爽不爽？”
“…爽！”
……
每次将近一分钟的高台滑行很快结束，杨路帆陪着周醒倒是玩了好几次。
周醒还好，倒是杨路帆累的不行，弯着腰滑可是个费劲费力的活儿。
这会儿的杨路帆靠墙歪斜着坐在地上，周醒正对着他站给他挡光，两人刚会儿的位置正好换了个。
“你这么年轻腰就不行了啊。”周醒在笑。
“不是这么回事…”
“诶，不用说我知道。”她还笑。
杨路帆“啧”一声，身子突然支棱起来，直接拽她的手腕。周醒被大力一拽冷不丁地直接跌跪到杨路帆面前。
二人鼻尖离得近，似乎只差一厘米就能碰上，呼吸交缠，暧昧氛围肆意横生。
周醒大眼睛眨着，盯着他的脸痴痴地看，从眼睛辗转到嘴巴，而后又慢慢悠悠地回到眼睛。
一瞬间杨路帆头脑空白，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
“啵——啵——”
两下。
第一下只轻轻吻了下唇角，像是预示。而后一下双唇相贴，如若蜻蜓点水，只短短一瞬便也就离开。
都是周醒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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