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那武者左手出拳,再次把管大春打到柜后破碎的酒架上。
酒架上已经一坛子酒也不剩了,全碎完了。
这次众人瞧清了那武者的元力。
紫色,将位。
管大春也瞧清了,哼哼唧唧爬起来,终于不敢再大呼小叫的了。
“仗势欺人!”红月性格冲动,手边正有一个算盘,摸起来就朝那武者砸去。
将位武者剑不出鞘,竖剑一挡,把算盘震碎了。
珠子噼里啪啦宛若天女散花。
红风红月抱起头,武者身边的曲山曲水也举袖遮住脸。
一粒珠子不巧落在武者右边肩上,使得他脸上诡异地痛色一闪。
是他!
白无绝眸色瞬间深沉。
将位,右肩有伤,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逍杨道那个被她洞穿了右侧琵琶骨的将位杀手。
加上他又与曲山、曲水同行,曲山曲水亲眼见证了小衍锁被破开全程,带了“小衍锁,不过尔尔”的话给谢遥,这就算有了投名状,自然投靠谢家,那么这同行的将位武者必也属谢家了。
身列将位,绝对有资格给谢遥当第一关投石问路的棋子,十成十是他了。
“找死?”那武者一瞪红月。
“阁下恕罪,妹妹鲁莽,小女子替她赔礼道歉,天字号愿将十坛沁冰烧让于阁下。”红风鼓着勇气上前行礼。
“红风领家,你刚刚不是横的很么?不是说你订的酒,半坛也不让吗?”曲山取笑道。
曲水也哼道:“真是欺软怕硬呢,我告诉你们,这位樊捷将军乃大殿贴身近卫,这回,你们傻了吧!”
“先前不知樊将军尊驾,小女子言行多有冒犯,万望海涵。”红风提裙跪下。
“姐姐!”红月气恼拉她,“沁冰烧本就是我们订的,我们来取我们的酒,为什么被人强买,还得给人赔礼?”
“主人与大殿、谢家不合,我们不能帮她,也不要给她添乱,曲山曲水无足轻重,但樊将军在此,不得无礼。”红风回头训道。
一听这话,红月咬了咬嘴唇,提起裙摆也跪下了。
“早这么乖巧不就好了?罢了,本来我们也是来买酒的,大殿和王上还等着我们回去呢,十坛沁冰烧有点少,不够喝,这么着,让三十坛出来吧。”曲山得寸进尺。
“我们总共定了三十坛,你都要去,叫我们拿什么贺天字号开张?”红月生气。
“别天字号天字号的,真当白无绝能将不羡仙改头换面发扬光大似的!再说了,三十坛沁冰烧,也是不羡仙按照常例预定的,跟天字号有什么关系!”曲山说道。
“对啊,你们自称天字号,那这一批以不羡仙名义订的酒,跟你们天字号没关系咯?所谓先到先得,来人,酒窖搬酒!”曲水招呼道。
“我看谁敢闯我归心馆酒窖!”管大春缓了一会儿,站出来道:“老子说过了,酒窖里的沁冰烧,只有三十坛,且是有主的,不羡仙也好,天字号也罢,签字按印的是红领家,归心馆就只认红领家,你们要是想买,这酒架上……”
酒架坏了,酒坛子碎了,想买也没了。
管大春身上倒是被酒浸透了,拧了一把,还能挤出点酒水来。
他勉强对那樊捷将军赔个笑脸道:“众所周知,归心馆的酒都是每月朔夜后,统一配送至各地店馆,本月真的没有余剩了,要不,现在给阁下记上,次月您来取?”
“不行啊,大殿和王上宴客呢,这是我俩投身谢家的第一桩差事,不容有失。”曲山道。
“客人想喝好酒,也就这里有了,三十坛沁冰烧我们要定了!”曲水亦不退让。
“十坛!红领家不是让了十坛嘛,给归心馆个面子,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管大春倒也懂些和气生财的道理。
但他不管语气,还是站位,都向着红风、红月,即使被打飞两次,半个身子也稍稍挡在两女前头。
“三十坛,都搬走。”樊捷一点面子都不给。
“非要欺人太甚吗?”管大春笑脸一冷。
“归心馆不过是个生意场,非要相帮天字号吗?”樊捷年逾四十,两只眼睛如同毒箭,无人敢与之对视。
管大春挺大块头,竟也怕的避其锋芒,目光闪烁间,他瞧见了白无绝。
突地就一声冷笑,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起来:“阁下咄咄逼人,真以为归心馆是你能够撒野的地方吗?”
嘿!
围观众人一听,甚为惊奇,是不是人家撒野的地方,你没点熊数吗?忘了方才被人家打飞两次了?
“我便撒野,你奈我何?”樊捷逼上一步。
“老子不能奈你何,但两位红领家是白无绝的人,归心馆也是白无绝弟弟的产业,我们相帮,天经地义,你敢撒野,当心她收拾你!”管大春莫名地充满底气。
什么?
红风红月睁圆眼睛,主人居然跟归心馆有此渊源?
曲山、曲水也瞠目结舌。
上白无绝家里,抢白无绝的酒,还理直气壮,作威作福,这恐怕是世上最不占理的事了。
南城不夜,堂里客人不少,未料看个热闹,还看出点秘闻来,啧,就说白无绝不简单吧,就说痕王捡到宝吧,你们瞧瞧,果不其然不是?
玄影打扮的白无绝也暗暗惊诧,管大春方才只望了她一眼,就说出了这番话,好像已经知道玄影就是白无绝这个秘密了。
“无绝,原来归心馆是你弟弟的啊。”墨清淮对她越发刮目相看。
“嗯。”白无绝并未刻意隐瞒。
“白无绝又如何?我会怕她?”樊捷嘴上这么说,眉心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蹙,“今夜我就撒野,杀了她的人,看她怎么收拾我!”
管大春呼喝:“你敢!”
樊捷骤然出拳。
“你看够了吧你?不若给你封个号——天下第一沉得住气!”管大春不躲不闪地大叫。
别人不知他此言何意。
墨清淮却不禁莞尔。
白无绝不得不应声了:“天下第一沉得住气是我家小四,本王,勉算第二。”
本王?
墨清淮笑意僵在脸上。
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黑袍子,黑面具。
玄影!
他何时成王了?
当初不羡仙见过玄影跟谢遥动手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羡仙一垮,早就寻别的秦楼楚馆快活去了,这个钟点,正是春宵一刻,才不会出来吃酒垫肚子,那群人平素日夜颠倒,鲜少与人磕牙,那桩事,也便仅限于内部志同道合之徒侃侃大山而已。
所以这归心馆的人一下子就被玄影的“本王”吓住了,还没缓过神来,她已到了管大春身前,以掌接拳,与樊捷对过一招。
仅一招,樊捷就跌出归心馆大门,狠狠砸在外头地面上。
雨水溅飞老高。
樊捷连吐三口血,才挣扎着站起来。
这一掌,着实狠辣。
“嘶——”客堂内此起彼伏响起一片吸气声。
再回到堂内时,樊捷身上血迹斑斑,湿漉漉,脏兮兮,不复之前的冷峻威武。
白无绝则从容优雅地冲跪在地上的红风、红月伸出手。
这情景……
与那夜青玉桃花台上如出一辙。
“多谢玄影公子。”
只是这次,红风、红月毫不犹豫就牵住了她的手,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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