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无绝承认。

    “你你你,你不怕噎死你啊!”易叔珩口沫横飞,“常人一颗水灵就够炼化一辈子了,你一口气吞了二百多颗,你是变态吗?”

    白无绝眨眨眼,常人听到这样的信息,应该眸子一眯,心思一动,对她剖腹取灵才对,这位大叔,居然担心她会不会噎死?

    不过噬灵变态,确实是她的别号,久违了。

    “白家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啊。”最终,易叔珩发出如是感慨。

    这话……白无绝眉峰一挑。

    易叔珩又快速地道:“不对啊,晋升帝位引动天地变化,最近没听说也没看见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啊。”

    “我本就是帝位,非后来晋升,引不出异象。”白无绝道,“早前身体原因实力滑落,如今全部恢复了而已。”

    “原来如此。本就是帝位?天呐,如此年轻的帝位,还是个女子,啧啧!”易叔珩新奇地盯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颇为喜欢。

    “现在,你的计划?”白无绝再次问道。

    易叔珩依然不紧不慢:“你有何高策呢?”

    白无绝道:“此事你筹谋已久,想必各方面都是思虑周祥,自然用你的计划。”

    “灵机一动未必不是良策,白二小姐不妨说说你的看法先。”易叔珩笑了笑,神色明显没有白无绝急。

    要说这事,急也急不来。

    白无绝感觉到他在压制自己救人的冲动,这位新任司座大人内心的镇定和从容非同常人,白无绝竟在对方慢条斯理的态度里,也跟着心境平和了几分。

    她眼神里带上尊重,开口道:“劫狱简单粗暴,以御则司合我之力,也不是办不成。”

    “你要劫狱吗?”易叔珩并不惊讶,似乎料定她不会这么做似的。

    果然,白无绝摇头:“此乃下策。”

    “没错,劫狱成功,何家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但今后将永活黑暗之中,不得再见天日,如此苟活倒不比死了舒服,定非何老司座所愿。”易叔珩道。

    “真正能救何家的,只有北皇。”白无绝道。

    “何家此劫的执行者是二殿墨千痕,若他肯帮忙美言两句,再加上他在北皇陛下眼里的份量,说不定会出现转机。”易叔珩道。

    白无绝冷笑,幽幽地道:“司座大人方才说你的计划里,若御则司来做的话,恐会大动干戈有所伤亡,难不成是要排队去以死相求墨千痕?”

    易叔珩笑开成一朵花:“当然不是,我这不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说嘛。”

    “墨千痕不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他那种人,怎么会好心帮何家美言?”白无绝道。

    “说的也是。”易叔珩赞同。

    白无绝接道:“还有一人,可让北皇老糊涂松口,赦免何家。”

    易叔珩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三殿。”

    此一刻,白无绝脑中所想已与易叔珩的计划接轨,几番言语也把冲动磨平,望着她眸中的清明冷静,易叔珩也不再拖延。

    他道:“我的计划共有两部分,前半部分就是三殿墨清淮,后半部分则是逼宫求赦,而整个计划是否顺利,就得靠你了。”

    “我要快。”

    “多久?”

    “三天。”

    “啊?我来不及部署……”

    “无需司座大人部署什么,恕我有个不情之请,何家的事我来做,但我也有一件紧急之事,分身乏术,想请司座大人替我筹谋。”白无绝道。

    易叔珩怔了怔,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的紧急之事,不会是荡北公的事吧?”

    白无绝点头:“正是。”

    “这件事的话,我知晓点细末,御则司有御则司的获悉法子,我确也思忖过……”易叔珩指指太阳穴,略有一丝尴尬道,“御则司不得插手皇庭争端,脑子里过过还是允许的。”

    白无绝眼前一亮:“司座大人有何妙计?”

    左少邦名义上保护夏桐皇后历练一年,这是拟好的说辞,早晚公之于众。实则等若幽禁猎宫,她能想到的都是“劫狱”之类的简单粗暴的法子,可就算从猎宫里把左少邦救出来了,他也会活的名不正言不顺,她才不要师兄赫赫威名一生,最后落个晚节不保。

    逼宫求赦是个好主意,但不能用在左少邦这件事上,她没有三殿墨清淮那样的皇子身份,仰仗武力逼完北皇之后,无力善后,即便赦免了左少邦,她也难逃责难,届时师兄再为她奔波斡旋,岂不恶性循环没完没了?

    有朝一日,她离开乾臻郡土,谁又能保证北皇不会出尔反尔,把拿她无可奈何的气撒回左少邦身上?

    易叔珩含蓄一笑:“算不得妙计,笨法子,笨法子而已。”

    “愿闻其详。”白无绝倾耳。

    这一夜,格外冷。

    何家和当初的谢家一样,全体投了大狱,与谢家稍有不同的是,何家直到大门贴上封条,都是静悄悄的,无人反抗,亦无声张。

    唯一的响动就是何田田几声:“丑八怪!王八蛋!”

    墨千痕只在何家露了一个面儿,就蹒跚着脚步回自己府里了,他感觉他体内的血快要流干了,所有温度也都随之逝去,冷的手脚都没有知觉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殿下!哎呦!您这是怎么了?”徐阔早已等在府门口,刚看见墨千痕的人,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墨千痕摆了摆手,没让他扶,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迈动。

    徐阔担心他,在他身后掂量着开口道:“殿下,都怪我!我没有认出来王妃是林沐假扮的,她东转转,西转转,我应该觉出不对劲的!我老眼昏花,我罪该万死,害的殿下差点被她黑榜索命!王妃也真是,这不谋杀亲夫嘛!”

    “老徐。”

    “啊?”

    “她不是王妃了。”

    “……啊?”

    墨千痕身体晃了晃,犹如擎着千斤般的双手推开房门,里面有两张床榻,一张他的,一张白无绝后来新买的,此刻两张床并在了一起,那是白无绝给他布结简易聚灵大罗阵时所摆。

    地面,床上,还残留着百颗青玉珠的碎末。

    一晋位,他就得知管大春送口信说白无绝去了谢家,于是他也十万火急地去了,之后就狱里“小住”,徐阔不敢随意打扫,这间房里的一切便还保留着原样。

    再后来,他感念白无绝为他布阵,保他成功晋位之情,也没舍得叫徐阔打扫。

    物是人非,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殿下……”徐阔担心地唤。

    “婚契已除,再无相干。”墨千痕合上门,胸口一滞,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殿下!”徐阔托住他后背,毕竟年岁大了,又是个凡位,一托没托住,带着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只得大吼,“来人!来人呐——”

    “殿下!爹!”徐净跑了来。

    “快请孙小医官!”

    “是!”

    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追求,不同时期追求也不相同,年少时,风光意气,好高骛远,只要被人用崇拜羡慕的目光瞅着,就一身是胆我主天下,年长时,见惯了风浪,看尽了繁华,功已成,名已就,就想安身齐家简单为真。

    有的人喜文治国,有的人崇武安邦,墨千痕幼年,也有过这样的追求,小小年纪,文成武就,四位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叫北皇直接视为接权人。

    但这荣宠背后的暗潮汹涌,他那般年纪,是识别不出的。

    当随着军需辎重被装进箱子运去葬骨大漠的时候,他仍不知危险降临,直到妖族袭击,他爬出箱子,受了伤,中了毒,跌进一个从未见过的白茫地界,他才醒觉,原来恶毒之箭早早地就对准了他。

    眼看着身体一点点溃烂,生命一点点流逝,恐惧和绝望如沼泽般死死拖着他往黑暗坠去,好几次都使他忍不住想要放弃挣扎,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痛快的了。

    他也准备那么做了。

    可是,白无绝出现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追求变了,什么风光,什么意气,什么功成,什么名就,统统消失,他发誓,只要他能活下去,他人生里的追求,有她足矣。

    可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出现了没多久就如来时般突然消失了,只留给他一个紫翡玲珑坠……哦不,现在他知道了那坠子的名字——钥玺。

    当时,他以为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凭借这东西,他又进过葬骨大漠,想再寻那白茫之地,却怎么都寻不到了,连带白无绝这个人,若无钥玺信物,就好像只是他做的一个短暂的梦。

    钥玺,钥玺……

    这名字!

    惩罚!伤!

    她曾说过,她的背上,三十道刲天尺伤,是因为她“丢了不能丢的东西”,而所丢之物,他问过,不就是钥玺吗?

    那,“救了不该救的小贼”,岂不……

    墨千痕于浑浑噩噩半昏不醒中倏地弹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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