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石整天滴水未进,又带着一身的伤,他一个人开车行驶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夜晚降临,华灯初上,家家还沉浸在年后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即使是再暗再冷的夜仿佛也被这万家灯火渲染的不再暗黑冷漠,却唯有严石的心依旧那么冰冷。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在冷藏车里的那次,只是那次身边有许尧他只感觉身体冷,但现在,他觉得身心都好像冻僵了一般。
十字路口处,严石停车望着车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看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光,他迫切的想要找寻能让自己温暖起来的那盏灯光。
半个小时后,车子最终停在了许尧居住的那个公寓楼下,他抬了抬头,公寓的灯并没亮。严石知道,许尧还没开学,不可能回来,但他还是顺着自己的内心来到这里,也许,只有许尧生活过的地方才能让他暖起来……
所以说眼见不一定为真,此时的公寓里,许尧正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在这公寓里住了两天了。因为严石一直不回他消息,这次甚至连安琪也没回他消息。他本想早点过来找安琪确认一下,但连着两天去安琪家里,都没堵着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刚开始还安慰自己,因为年前听安琪说他们要出差,可能不方便联系,但后来越来越不安,总是往坏处想,这才提前回来。
许尧正想的出神,隐约听见有人按房门密码的声音,他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按密码的声音,但许尧判定了这不是严石,因为房门外按密码的声音反复几次都没按对。
难道是小偷?许尧随手拿起客厅的拖把,悄悄地往门口走去……
严石在车里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发冷,好不容易撑到公寓楼下,坐了个电梯头就更晕了。他用力摇了摇头,眼前一片模糊,连密码锁上的数字都难以看清,就这样反复按了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按对了密码,门竟然毫无预兆的打开了,只是门开后他居然看到了许尧的脸,许尧正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严石费力地眨了眨眼,想要伸手去摸摸这是真实的还是幻境,谁知还没碰到这张脸,他人就栽到了许尧身上,晕了过去。
许尧还没从严石这张满带伤痕、虚弱不堪的脸上回过神,严石就压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的搂紧这高大的身躯。哥身上潮湿的衣服竟没有一点凉意,反而触手一片滚烫,许尧就像抱着一个大暖炉一样。
这男人又高又重,许尧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抱不动他的,他只得拖拖拽拽的把严石弄到床上,在拖拽中严石再一次微微睁了睁眼,嘴里还低低的叫着‘小尧’。
真的是你么,这是在做梦么。虽然不确定,但许尧身上的味道还是让严石安心了起来,遂又闭上了眼睛,再没睁开。
许尧将严石扶到床上,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着他。短短半个多月不见,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瘦了,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现在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又因为发着高烧,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掩盖了之前被殴打的青紫,嘴角处还残留着血迹……这样子就像一只受伤流浪的大狗,可怜至极。
仔细向他身上打探过去,他身上没有血迹,看样子,并没受太严重的伤,至少没有像上次在安琪家那次严重。
许尧略微松了口气,可他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上次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哥还是精神的、活跃的,可这次他只是和人打了一架或者被人打了,却明显感觉他精神萎靡。
许尧伸手覆上严石的额头,这温度,起码得有四十多度了,他盯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皱紧了眉头,这一刻不知道是心疼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
这男人总是有本事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真是该打。虽然知道他做的是高危工作,但也不至于这么频繁的受伤啊?还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如此强悍的他现在竟这般颓废?
良久,许尧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疼更多一些,他拽过被子盖在严石身上,转身找药去了。
许尧找了一圈,家里除了胃药没找到一个能退烧的药,连个体温计也没有,想想哥现在昏睡不醒的模样估计也吃不下什么药,他拿出手机给大斌打了过去……
电话挂断,许尧回到卧室,将严石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统统扒了去。
当严石身上所有衣物褪去,许尧的目光从下往上扫去,对上那特有的象征、紧实强壮的八块腹肌、两侧勾人的肋骨线条,许尧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
可目光移到饱满有形的胸肌时许尧立刻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哥上次受伤的痕迹基本看不见了,身上的淤青并不严重,除了手腕处有一处被包扎处理过的伤口,只有左胸口处清晰可见的印着一条长长的疤。上次看见这条疤时许尧就心疼的不行,现在得知这条疤是因他而烙的,心里的酸涩顿时涌了上来,他甚至不敢去触碰,更不敢多做停留。
将被子给严石盖好,他转身去了浴室,取了毛巾和温水,拧干之后给严石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身子。这次无论是触碰到哪,哪怕是敏感部位许尧都脸不红、心不跳,他现在整颗心都疼的要炸开了,哪有心思想那些别的。
将严石认真擦洗一遍之后,给他翻了个身,换去了潮湿的床单和被子,这次无论许尧怎么摆弄严石,严石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也再没睁开过。
一番认真的清洗之后,严石躺在干净、清爽的被子里,睡的深沉,粗重的呼吸中还夹杂着点点鼾声。
许尧伸手拂去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额头依旧滚烫、一点汗意也没有。
他又拧了一条毛巾敷在严石的额头上。转头看了看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斌家的家庭医生也该到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门铃响起,家庭医生裹着一身寒气进了门,许尧不好意思的寒暄了几句,把医生请进了卧室。先用体温计给严石测了体温,竟然烧到了四十三度,就连医生也吓了一跳,这个温度很容易烧坏的。
医生立刻道:“许先生,这个温度还是赶紧打针退烧吧,吃药来的太慢了,若是明天还不退烧就得赶紧去医院。”
许尧:“嗯,好,东西您都带了吧,我给您打下手。”
医生忙打开医药箱,“带了带了,小少爷和我说了这边的情况,我都带了。”
俩人筹划的很好,将针水勾兑好,许尧将严石的一条胳膊伸出被子外扶住,医生准备下针。这时,那原本已经昏睡的仿佛睡死过去的人,眼睛忽然微微睁开一条缝,那半睁的缝隙里还清晰的泄露出一丝冰冷。而忙于打针的那两个人此时正全神贯注地要扎进去,就听见那可怜的家庭医生“啊”的一声惨叫坐到了地上,他手里的针头险些扎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好在现在严石浑身无力,要是正常情况,这一脚下去估计那医生就得住院了。
而那踹人的罪魁祸首,长腿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刚刚那一幕就像闹鬼了一样。
许尧赶紧上前扶起医生,他是真没料到会这样,毕竟自己在他身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哥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严石常年训练,这么多年从事的工作让他早就练成了强大的防备心,尤其是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若不是打从心里及其信任的人,外人休想靠近。而在严石心里,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随时靠近他,就是乔御晟和许尧,否则,上次乔御晟给他下药也不会那么顺利,现在就连乔御晟也……
许尧又是一连几声道歉,那年龄不算小的医生被许尧扶起,颤颤巍巍的道:“许先生,这……这……”
这医生是着实不敢再下手了,许尧扶了扶额头,无奈道:“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我来吧!”
医生还是有些犹豫的看向许尧,虽然他也不想再下针,可这毕竟是正在高烧的病人,他怎么能…
许尧立刻解释道:“哦!我是学医的,虽然实践经验还很少,但,应该不会有问题。”
医生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将东西交给他。许尧换了个针头,抬眼看了看严石,严石依旧睡得很沉,一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许尧一手扶住严石的手,一手轻松的扎了进去,不出所料,这次顺顺利利的挂上了针水,整个过程严石甚至连呼吸都没变过。
一切结束之后,许尧留了三天的针水和一些口服药,又对医生认认真真的道了歉,客客气气的把医生送了出去。
送走了医生,许尧又将严石身上和脸上的淤青都涂了药,默默的坐在床边守着。三瓶针水全部吊完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许尧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握着严石的手,趴在他床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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