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刚才她和竹宴的对话他听到了?
素娆面色一肃,立马附和道:“公子说得对,他以下犯上,的确该罚。”
“是吗?”
言韫声音浅淡,她似乎在同一刹那看到了他眼底极快掠过的一抹笑意,转瞬即逝,隐没于那朦胧雾霭之后。
两人再未多言。
竹宴最终还是赶着饭点将东西置办齐全,同行的官兵正在外面分发饭食,他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气喘吁吁的搁在桌子上,看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素娆无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传音问道:“你果真在东南西北四城买到的东西?”
“你当我傻吗?”
竹宴用手扇风,累的直翻白眼,还是传音给她:“咱们这位爷哪儿知道什么食铺在哪儿,纯粹就是为了折腾我,只要我绕着城跑一圈,他才不会管我在哪儿买的东西,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有道理!
但是……
“你想去京都买蜜饯吗?”
两人脑海中同时插入一道声音,竹宴悚然大叫:“别别别,我的爷,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张破嘴吧!”
素娆忍俊不禁,她刚才就想提醒竹宴,内功深厚的人若是有心窃听,哪怕是传音也是听得见的。
谁知道他都受过罪了,还敢胡说八道。
眼见着竹宴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嘴皮子都快磨出水泡了,世子爷才淡淡的说了句,“用饭吧。”
此事暂且揭过。
饭菜事先都已经试过毒,竹宴哄好了祖宗,实在是不想呆在这儿回顾悲惨的往昔,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堂内只剩下言韫和素娆两人默默用饭。
“公子,宋岱岩去了趟南斋,随后命人去寻郡尉寇淮,自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一道声音悄然响起。
言韫夹菜的筷子微凝了下,若无其事的问道:“沈大人那边有什么进展?”
“尚无。”
“继续盯着。”
暗处的人影消失,素娆见状轻笑道:“看来公子记住这个人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言韫语气淡淡。
“难得看到一个对脾气的人,公子难道不觉得,他这样的心性和能力,一个小小的提干屈才了吗?”
她笑嘻嘻的托腮看他,“再说了,我是有心相帮,最终能决定的不是公子你吗?”
“你总有道理。”
言韫无奈叹气,见她碗中的饭还没怎么动过,轻道:“别想那么多了,快吃吧。”
“嗯。”
这次血手备的都是些素菜,素娆难得多吃了两筷子,刚有六分饱,外面就来人回禀说宋岱岩到了。
他先是跟那些大人应付了两句,随后才跨入后堂。
“钦使大人。”
“宋大人府中的事情办妥了?”
言韫见状搁下筷子,询问道。
宋岱岩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劳大人费心,都办妥当了,听说沈大人已经去追查那凶器的来处了?”
“宋大人不妨等等,用不了多久,必有答复。”
“下官遵命。”
竹宴算着时辰前来收了碗筷,整个官衙陷入很长一段死寂中,言韫命人送来了竹简,单手捏着阅览,一派的悠闲自在。
素娆没什么事做,就去看了眼石毅。
他被安置在官衙旁边闲置的厢房里,这屋子显然很久没有用过,一踏入就能闻到股浓郁的霉味。
“姑娘。”
见她过来,石毅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别动,好好躺着。”
素娆搬了个矮凳坐在他床边不远处,温声道:“大夫怎么说,伤势要紧吗?”
“都是些皮外伤,我皮糙肉厚的养段时间就好了,这次多亏姑娘和大人,不然……不然我和玉娘,还有牢里那帮弟兄恐怕……”
想到这儿,石毅面色黯淡了几分。
“是我连累了他们……”
“都过去了。”
素娆不擅长安慰别人,干瘪的说完这句,石毅突然问道:“那晚,救我们的人,是不是你……”
太守府喜宴,镖局的弟兄前来救他险些被抓,关键时候暗处有人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才能安稳脱身。
刚才躺在这儿想了很久。
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和这两人有关,他们说自己是出来游山玩水,摸金猎奇的富家公子,可事实是他们暗中追查私矿,调动大军!
还有,他们出现在这儿的时机也很巧妙。
他前脚刚入狱,后脚钦使就出现身上林郡,干涉此案,他不会自恋的认为凭着几日的交情,就能让这些大人物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和信任他!
肯定是有什么依据!
这时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暗中帮他们逃出去的人!
面对这样的疑问,素娆想了想,在他紧张的眼神中,不禁失笑:“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我就知道。”
石毅大喜过望,激动的一起身,险些撕裂身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呲牙咧嘴:“你们怎么会去宋家大宅?还正好救了我们?”
“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素娆笑着避开了这话题。
石毅也不追问,顺从的点点头,“反正我只要记得,姑娘和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姑娘,凶手找到了吗?”
他被拘在这屋子里养伤,对于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素娆简单的说了几句,最后道:“你就宽心养着,其他事情不必操心,凶手逃不掉的!”
上林郡城,天罗地网。
借着这次的机会,所有的罪孽和过错都会有个清算,届时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当然,对于上林郡的百姓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素娆没在这儿呆多久,叮嘱了两句,很快离去。
在焦急而压抑的氛围中,沈知白那边于黄昏时分,总算带来了消息。
“这匕首出自张记铁匠铺,掌柜的说上面的印记是客人拿来图纸特意定制的,下官已经查明,那人,正是……正是……太守府的管家!”
众官员一阵哗然。
纷纷看向宋岱岩,而后者像是全无感觉一般,面色平静,“既然查到了,去拿人就好,本官绝不会徇私舞弊。”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
沈知白面色发红,对着言韫拱手道:“下官命人逮捕管家,他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可搜查时他周身并无与那印记有关之物,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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