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韫讷讷的点点头。
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素娆看他虚眯着眼望着夜空,眼波迷离,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色,似是醉的厉害。
她犹豫半响,低问道:“那我阿爹要去盛京才能办的事,到底是什么?”
“……翻案。”
两个字说的模糊,但听在素娆耳中字字清晰,她心头猛地一紧,“公子说清楚些,他要为谁翻案?”
“为……”
言韫刚简单的吐出一个字,眉头就拧在一起,轻哼了声:“不想告诉你。”
……
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守着秘密?
素娆好笑的垂眸看他,“为什么?”
“你叫我公子……”
他微微撇嘴。
素娆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言韫突然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枕在她肩头的脑袋抬起了些,凝视着她,语气幽怨:“你叫他们阿絮,兄长……却叫我公子……”
“明明你最喜欢我……”
最后一句说的好生委屈。
纤长卷翘的睫毛垂落,遮住他淡薄幽邃的眸子,湿湿润润,带着几分无辜和可怜。
那样的眼神透过朦胧的月光直戳进素娆心底。
她心猛跳了两下。
“那我该叫你什么?”
对面的人状似认真的想了会,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低哑却又清晰的说道:“叫我名字。”
“言……韫?”
“乖,再叫一遍。”
言韫松开捏着她的手,冰冷的指尖划过她脖颈,攀上她的耳侧,轻轻摩挲着。
凝视着她的那双眼波光流转,冷清不复,似是敛尽满空夜色化作春水,充满了蛊惑。
令人神摇。
素娆下意识攥紧了大氅的边缘,鬼使神差的道:“言韫,你喝醉……”
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一个冰冷的唇压了过来,柔软又渗着几分酒香,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厮磨,轻的像团云。
但却瞬间将她浑身的血液点燃。
那种陌生的悸动与无措令她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
他缓缓退开,用鼻尖轻擦着她的,力气几乎都压到了素娆身上,还不忘喃喃道:“阿娆,我没醉……”
素娆:“……”
她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唇瓣似火般灼热,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似是醉的厉害,连星星都不看了,嘟嘟囔囔的闭着眼,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素娆凑近去听。
就听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你不许对别人笑……只能对我笑……也不许对别人好……”
声音渐息。
这下是彻底醉了。
素娆将他身上的大氅拢了拢,趁着月色和星光,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描摹过他的眉眼,鼻梁,唇……
她指尖颤了下,又想起那股要命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人肌肤相亲会连心魂都觉得震颤……
这样的亲密和纠葛,如果是和他,她是不讨厌的。
至于那些话……
素娆唇边缓缓溢出抹笑意,屈指在他鼻尖上轻点了下,哼道:“你这个闷葫芦,醉了倒是什么都说,就不知道明早清醒后还能记得多少……”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抬眸看向天边。
今夜月朗风清,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在屋顶坐到三更天,素娆揽着言韫飘然而下,将他送回了自己舱房中,出来时,竹宴侯在走廊下,见她低声埋怨道:“崔公子他们也真是的,明知道公子不胜酒力,还把他喝成这样,倒是累了姑娘照顾这半宿,快回去歇着吧,后半夜属下守着就好。”
“额,好。”
素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道:“竹宴。”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
在竹宴的诧异的注视中,素娆捂嘴轻咳了声,“那个……酒是我给他喝的……”
这种黑锅总不好让兄长背。
竹宴明显愣了下,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者无罪,姑娘也是不清楚公子的酒量,不怪你。”
“我就是想试试他说的一杯倒是不是真的。”
所以,是故意的。
竹宴嘴角微微抽搐,好奇道:“那试出来了吗?”
“没有。”
素娆摇头,她至今都没想明白世子爷到底是什么时候醉的,竹宴一连果然如此的表情,“公子他喝醉看不出来,只能根据反应来判断。”
素娆奇怪道:“那他怎么说自己一杯倒?”
“因为公子事后回想,记得自己只喝了一杯。”
竹宴看了眼房门,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后来属下问过崔公子,那晚他喝了一整坛。”
……
素娆一阵无语,所以,一杯之后,世子爷就彻底断片了吗?
她想起后面发生的种种,不由苦笑。
随即转身回房。
这一夜,有人宿醉不醒,有人辗转难眠,一切心事尽付天边月,随着夜色褪去,朝阳升起,销声匿迹。
“呦,金公子,醒的这么早啊。”
竹宴等人按照习惯一早便开始练剑,刚收招,就看到金絮歪着脑袋,一边下楼一边揉着后颈,那神情动作着实好笑,开口调侃道。
金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别废话,赶紧倒杯水给我。”
他嗓子又干又涩,感觉都要冒烟了。
“得嘞,属下这就来。”
竹宴吩咐他们继续,然后走到里面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金絮急忙接过,一口喝完。
竹宴看他连喝水的时候都歪着头,憋笑道:“金公子,您这是什么情况,新造型?还挺别致。”
“快别提了。”
金絮恨恨的叹了口气,“那些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把我送回房里去,我在桌上趴了一宿,脖子都扭伤了。”
他宿醉醒来,整个长芳阁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么冷的风吹着,也没人说给他盖个衣裳什么的。
害得他都着凉了。
想到这儿,金絮鼻子开始发痒,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对了,你们公子呢?这个时辰,他不是该在练剑吗?”
“公子宿醉未醒,还睡着呢。”
竹宴这么一说,金絮记忆的阀门打开,立时想起了昨晚的事,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啊,阿韫喝醉了。”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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