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家不好惹啊。
便是他们的指挥使在这儿,恐怕也得挨一顿排头,城卫的人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抚他。
同伴以眼神示意先拿那些人。
稳住班家。
后面的事请示上级再看怎么处理,事态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卫兵能够解决的。
几人心里一合计,齐齐转身朝着马车看去。
竹宴和津无度同时冷了脸。
这城卫营的人如今真是愈发没规矩了,一个小小的班家,就能让他们昏了头。
“杂种?”
外面还没闹起来,马车里突然传出阵动静,话音温柔含笑,听在耳中,却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班家是得好好教教规矩了,什么东西都敢来盛京城里作威作福,他班鄣也不怕折寿。”
话落,周遭哗然。
班小侯爷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如此僭越,不怕朝廷治罪吗?”
“你到底多大的脸面,张嘴闭嘴要做朝廷的主儿?”
又一道男声传出,清越洒脱,带着股随性的意味,“班小侯,你班家如今不甘寂寞,是打算起兵造反了?”
这顶高帽戴在头上,一旦落定,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班小侯爷当即脸都白了。
这两人开口一个比一个狠,是想要将他班家灭门啊!
“你们莫要胡说八道……班家,班家对陛下忠心不二,岂敢冒犯,我说的是你们!”
名不见经传的杂碎,敢当众让班家下不来台,简直罪该万死。
“哦?那就是对我们有意见咯?”
车帘突然掀开一角,露出男子半张极为俊美的脸,霎时引的周遭人倒吸了口凉气。
“崔,崔大公子……”
一人惊呼,围观众人当即哄嚷开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就是崔氏那位爷吗?他离京游学回来了?”
“这下班小侯爷踢到铁板了。”
“班家的爵位放在其他人眼前,或许还算个牌面,但在崔氏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众人交头接耳,顿时热闹起来。
班小侯爷看到崔翊一时还没认出来,直到听旁边的百姓说起,心中才猛地一咯噔。
崔氏!
怎么会是崔家公子!
“没想到离京这么久了,还有人记得我,真是难得。”
崔翊笑看着班小侯爷,温和无害道:“方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是杂种?”
班小侯爷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吞了口唾沫,刚准备说两句软话缓和下气氛。
没想到车内有人笑着接道:“崔兄刚才不是听得听清楚的嘛,他说我们是杂种。”
“你,和我!”
陆珩特意加重了语气。
只是他没露面,听声音,正是吩咐那个把人请下马车的,能和崔翊同乘,又如此随意的玩笑,身份可见一般。
众人同情的看向班小侯爷,一个崔家大公子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差不多身份的,他今日怕是混不过去。
谁叫他行事嚣张,仗势欺人的!
城卫们面面相觑,忍不住在心底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幸好他们多留了个心眼,没作死的凑上去!
否则现在被人眼神凌迟的,还要再多几人!
“我一个无官无职的浪荡公子便罢了,没想到在这盛京城里,居然还有人敢挑衅你陆兰幽,果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崔翊笑着回头说道:“陆兄就没什么想说的?”
又一记重磅炸弹丢出。
众人霎时死寂。
整个西城门像是时间凝固一般,所有说话的,挑担的,赶马查问,玩笑打趣的人,全部安静!
透过那半掀起的车帘和崔翊侧首的动作,正好看到那倚在另一侧窗边的人影。
玉面峨冠,白衣胜雪。
不是陆珩又是谁?
“陆,陆陆陆……小冢宰……”
班小侯爷吓得面色煞白,血色褪尽。
连话都说不利索。
旁观之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四周因陆兰幽这三个字,彻底的失声。
崔翊见状失笑,“看来还是你的名头好用啊,数日不在,威风不减当年。”
“瞧你这话说的,可别吓着我们慕卿。”
陆珩朝着素娆的方向轻抛了一个笑眼,素娆和小南正贴着车壁,从外看不到他们,陆珩这么一说,便是在告诉外人,车里还有其他人在。
众人纷纷猜测‘慕卿’的身份。
崔翊没好气的白了陆珩一眼,这个陆兰幽,真是无时无地的‘卖弄风情’!
“别废话,这怎么收拾,我还急着进城呢!”
他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放过这人了。
班小侯爷听出话里的意思,连忙稳住心神,上前两步拱手道:“崔兄,陆兄,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事先不知道车里坐着的是你们……”
知道的话,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敢招惹啊!
“你们看,这马车算是给两位的赔礼,改日小弟我定谢礼登门赔罪,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留点颜面,日后才好相见。
这是班小侯爷的想法。
可惜他算错了陆珩的性子,陆珩轻嗤道:“班小侯这赔礼未免太轻了些,再者,谁是你陆兄?”
“陆公子,陆公子……”
班小侯爷连忙改变了称呼,点头哈腰道:“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还请两位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多加宽恕。”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别人的议论和嘲笑了。
陆崔两家不论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真要是对方执意追究,就算他爹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陆珩。
这位爷是个笑面虎,动起手来六亲不认,他是真怕啊。
“本公子宽恕你不难,但我崔氏的清名怎么办?陆兄觉得呢?”
崔翊看向陆珩。
素娆在车内一整个过程看下来,又一次确切的认识到了陆家的影响力。
闹了这么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恐难善了,就是不知道陆大公子打算如何收场!
陆珩伸出折扇将帘子挑的更高了些,探眼朝班小侯爷望去,见状,班小侯爷忍着屈辱,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他觉得闹成这样差不多了。
虽说是他府中人出言不逊,但好歹没有造成太大的伤损,而他呢,马车被毁,一身狼狈,可谓出尽了丑态。
怎么看,都该罢休才是!
陆珩眼含笑意转了一圈,目光所过之处,人人自危,尤其是落在班小侯身上时,后者肉眼可见的一颤。
他笑,语气随意。
“崔兄就是太和气了,才让人欺到头上来,照我的意思,他既敢出言侮辱我陆氏先祖,要赔罪,自然也该去跟他们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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