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刁手中已经有了一张王炸,这张牌成为了他能够开启任意门的□□。
太微山上再次聚集各地豪杰,不同于百花盛事的轻松愉悦,太微山上满是白骨累累,每三年都要留下诸多人命,用滚烫的血肉堆砌权力与威能。
这也是碧云轩为何在若生谷中元气大伤后不得不赴约的道理。此次她们若是不来,盛会结束后就会成为群狼的肉料。
林刁大腿侧挂着杆细长的白铜烟杆,烟袋里塞满了阿丽娜特意准备的烟草。
这人不愧是掌管了婆娑阁近十年的地母神,做事毫无疏漏。
逍遥公子请戴着黑怖尊面具的男子入花帐内说话,林刁从善如流,踩上厚毯,甫一靠近就闻到了他发间落雪泥的香味。
顾缘君坐在另一侧的辇内,外面护卫着三男三女,显然是山鬼六将那几只疯狗。
白发公子从方才就一直凝眉不语,看着外面的眸色极为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鬓发插花的逍遥公子姿态很柔和温软,一股娇花不胜风雨的模样。
“不知该怎么称呼公子?”他面带笑容,肩上搭着一整条雪狐皮,“虽一直与婆娑阁合作,却从未见过公子呢。”
“可称我为佛耶舍。”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失真,开门见山,道“上次若生谷之事你失手了。”
“圣舍利被吞吃实属意料之外。”逍遥公子不动声色,“谁能想到法华寺的佛子竟然胆敢私自服用呢?我的人可是尽数死在了谷内,唉。”
逍遥公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自然看到了这高大男子两个手臂上都戴着黄金臂环,上面雕刻着上位阶级才能使用的火象纹。
又去看他裸|露的双臂上用金色勾勒出可怕的骷髅喷火图纹,逍遥公子有了几分猜想。
这是来了位杀神啊。
“我神教扶持你多年,逍遥公子未免让我太过失望。”黑怖尊下声音依旧,缓慢平淡。
逍遥公子露出了忧愁:“并非是我失职,只是力有不逮,日月岛那白头公子着实不好对付,先前不过是稍稍试探,我那玲珑狗儿就死在了谷中,更别提与魔教的生意尽数付诸东流。”
“白头公子灭了魔教,卧织罗那魔头都化成了白骨,我哪里是这种人的对手,唉……可怜我那玲珑狗儿,再没有哪只能比她更合我心意。”
林刁对他悲伤柔软的姿态无动于衷,他坐在椅子上,从坐下便没有再动过一丝。
“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下那白头公子。”
听到这句话,逍遥公子悄然松了口气,如今日月岛如日中天,憾幽宫的少宫主都被他废了,那泉兮老魔也无一声责备,又不是活腻了,他哪里敢招惹人家。
更别提婆娑阁这等没有人性不通礼数的蛮荒邪|教,现在他恨不得立马与婆娑阁割席,又实在畏惧翠玉耶兰那冷酷残忍的手段。
林刁言语上试探了几句就看透了,这人不过是婆娑阁众多棋子中的一枚,若是想要快速攫取力量只有一条途径。
s-01也急,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才半年时光,但他却觉得度日如年,作为系统的他没有一点能量就等同于废物点心,除了开启穿梭通道那是屁用没得。
s-01眼珠一转,想偷点这个世界的能量来运转恶欲程序。
只要他小心一些,将用于捕食且附带吸盘的触丝撒出去就好了,触丝头部有探测装置,会自行寻找世界的薄弱处,只要咬住……
婆娑阁显然是要闷声作大事,林刁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摸清门路后就起身离去了。
逍遥公子皱着眉心中不安,那位佛耶舍戴着黑怖尊面具,只露出一只左眼,从上至下没有一丝破绽,群雄赏剑大会与其余江湖盛事不同,尤其经历若生谷后,各大门派都损伤不小。
这次的群雄赏剑必然会有潜龙出水,吞吃海上鱼群。
而林刁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做那只饥饿的龙。
群雄赏剑,实则就是一群顶尖门阀派系的斗殴比赛,只要站上恶崩锁桥上,是生是死就只能看手里的剑器。
太微山顶风雪凛冽,山巅被一剑削成了平坦的观台,北侧挂着一根儿臂粗的黑锁,长约百米,这恶崩锁桥下是一片幽深漆黑,从那黑暗中散发出腐朽的味道,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出去。
此时站在山巅观台的人即将决定安国未来三年江湖走向,这是一股可以在海面冰山之下影响国运的一群人。
林刁戴着黑怖尊面具冷眼观察,场中站位很是讲究,憾幽宫自然独占鳌头,令林刁吃惊的并不是憾幽宫那位身着黑衣抱剑而立的宫主,而是并驾在一侧的顾缘君。
楼泉兮将剑抱在怀中,闭眼站在那里,身侧是一位脸上剑痕交错的少年,这少年额头有着飞花破浪般的黑色花纹,依稀可见他原本容貌不俗。
不同于冷漠站在那里的楼泉兮,一头银雪长发的男子则是坐在舒适的圈椅中,身后站着山鬼六将。
虽是初春,却是倒冬寒的天气,从昨夜起便在降雪,此时地上已有积雪,索桥自然也凝结冰霜。
“您身体还好吗?”身侧的阿苟罗见佛耶舍似是入神,他上前小声关怀,“从昨日便不见您捧烟含草。”
阿苟罗额头上用骨灰水涂白,眉心用血点画了三道竖纹,看着就透着股鬼气,森绿的眼眸却分外明亮清澈,像一汪被阳光照射的泉水。
林刁取下腿侧的白铜烟杆,卸开面具下颚,将玉白滤嘴含在沉红的唇间,细白的飞雪纷纷飘来,落在他冷绿色的纱衣上。
阿苟罗立刻从怀中掏出掐丝小盒,捻了一撮白色的粉末塞进去后才填满烟丝。
阿丽娜真是煞费苦心。
他垂着眼睫这样想,成|瘾|物一个接一个,生怕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
烟杆上缠绕着的白铜链垂下来,随着他吸含的动作轻晃。
顾缘君凝眉看他,想要从这正在抽旱烟的外域人身上寻找些什么,他从那人戴着的可怖面具往下看,这人的臂环,手臂上金色的恶鬼花纹,红衣绿纱……
是他。
比斗已经开始,林刁唇间流淌出迷蒙白雾,被裹挟着细雪的风卷走。
这种比斗向来是从低往高走,而婆娑阁往年一直隐于水下不曾显露,因此在数排行的时候今年婆娑阁便是垫底。
林刁将烟杆丢到阿苟罗手中,在众人耐人寻味的注视下踩上了结了薄冰的黑锁上。
众人只见这人身材颀长匀称,高出寻常人一两个脑袋,不由猜测这婆娑阁今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下燕子楼,李山风。”
来人剑尖朝下,踩在铁索上拱拳见礼。
林刁回礼,然后一脚将人踢下场。
“好轻功!”
“这是什么功法?”
“我、我还什么没见着呢,怎的就结束了?”
“怕什么,每年都是车轮战,谁胜了谁守擂,还有得打。”
楼泉兮睁开眼,雀玉声认出了这步法。
“希夷虚赜……”少年双眼深深看向站在黑锁上的人,复杂道“是他。”
天下间会这步法的人仅存三人,今日都聚在这太微山,楼泉兮睁开眼后便再也没有合上,看那人轻描淡写将好几人连番踹下场。
“是个好孩子。”
雀玉声眉头一抖,抿紧了嘴唇,心里酸涩。
其余人见一女子被踢下来,不由感慨。
“碧云轩果然不行了,气数要尽啊。”
“奉君仙子死后的确……”
“快看,丐帮上了!哎呀,又被踹出来了,啧,真惨!”
“这婆娑阁的轻功身法忒邪门了,看不清呀。”
“是松鸣府的杨柳儿的圆月双刀!”
“说起来松鸣府怎么在丐帮前面?”
“这有啥奇怪的?松鸣府背靠官府,又和辰宿惊风盟是姻亲,自然比丐帮靠前。”
“果然,被踢下来了,这男人对杨柳儿那张娇艳的脸都能下手,爷们儿!”
“是牧骁啊!辰宿惊风盟的盟主牧骁!”
“他夫人被踢下来,这牧骁能不能让这婆娑阁的人拔剑?”
“牧骁那双金锤合起来有八十斤,厉害着呢!”
“噢噢噢!拔剑了!婆娑阁的拔剑了!”
“牧骁盟主加油啊!”
大概是看林刁久居不下,搞得众人不由期待他狼狈下场的模样,不少人纷纷笑喊起来。
“你……”牧骁被一剑刺中肩膀,他眉间天生折痕,神色是不变的肃然,“你不学剑,为什么拿剑与我打。”
林刁在面具下笑了,没有回答,准备将人踢出去。
牧骁被刺中后倒十分磊落,明知落败也不再出招,自行退下索桥,回到慌张看自己伤势的杨柳儿身侧。
s-01趁机外放触丝,用隐藏程序将探测头包裹住,检查了两三次确认无误后才小心试探。
牧骁下场后有一瞬的寂静,牧骁的存在就是一道分水岭,他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强者,这位鬼哭郎君代表着另一种意义。
杨柳儿亲自为自己夫婿处理肩头伤口,额心红宝石轻轻晃动,不满道:“也不知这婆娑阁今年发什么疯,群雄赏剑与他婆娑阁有何关系,派人来踢场子吗,这里可是安国腹地,他们外域……”
“那是林兄弟。”牧骁在杨柳儿的耳边轻声说,“我绝不会认错。”
杨柳儿瞪大杏眼,又侧头频频去看静立在锁桥上的人,她十分吃惊:“怎会是他?婆娑阁……”
“嘘——”牧骁将食指按在她唇上。
杨柳儿立刻贴近牧骁,用气音问:“林公子这行径也太神出鬼没,他要做什么?”
“如今他隐藏真身,又盯着婆娑阁佛耶舍的身份,不知是站在哪一方。”牧骁比杨柳儿更了解安国现状,他思索一番后,道,“此事还要问问憾幽宫主。”
杨柳儿立刻拽他袖子:“那个女魔头……”
“胡说什么。”牧骁对她天真有些无奈,“楼宫主心系百姓,私下不知杀了多少反贼,你莫要人云亦云,胡乱栽赃稽雪剑圣。”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杨柳儿一脸不解。
牧骁高眉深目,摸了摸她头顶:“你喜爱的都是美男子,哪会关心这些。”
杨柳儿:……
有些心虚。
两人在咬耳朵的同时便听到不远处白头公子的轻语。
“日月岛不参战。”
“岛主?”山鬼六将满脸疑惑,出发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林刁甩落剑上的血水,通过黑怖尊面具看过去,就见顾缘君亦是透过面具静静的望着他。
被认出来了。
林刁面具后的眼眸弯了弯,看向了一侧的憾幽宫。
“母亲。”雀玉声手指间垂着菱状坠子,银锁窸窣,上前请缨。
他早看出母亲眼中欣赏,心中觉得酸涩又嫉妒。
“你并非他的敌手。”楼泉兮风采更甚往昔,虽说她这老前辈出手有些欺负小辈,但任谁见到璞玉不想要雕琢呢?
众人见这老魔动了,立刻发出惊呼。
“楼、楼泉兮要亲自动手?”
“往年她可是一直坐镇憾幽宫,我原以为这前辈今年来是为了陪她儿子呢!”
“我看那婆娑阁的身上无伤,只是……这可是稽雪剑圣……”
“完球咯,差着辈儿呢!”
“可不是,楼泉兮啊,这谁打得过?她可是十八岁就摘了剑圣的称号!”
“既然楼泉兮能是十八岁的剑圣,这婆娑阁的未必不是下一个天骄。”
“哈!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楼泉兮如今已三十八岁,听说她每日挥剑三万,从未断过。”
“三万?嘶——”
“女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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