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你?”林刁停顿了一下,带着些戏弄,雪白细长的毒牙若隐若现“你这样的,岂不是我在占便宜?”
阿尔曼很少会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更别提发出噗嗤笑声,但此刻他的矜持内敛被击碎。
他浅灰色的长发有种银色金属的光泽,墨绿色的发带不知被蛇族丢到了哪里,长发落在林刁的胸口,有些冰凉。
阿尔曼苍白英俊的面容上双唇红如吮血,高眉深目,双眸狭长,充斥着大贵族的贵气傲慢。
因此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引人注目。
“看来,你可以活很久。”阿尔曼止住笑声后依旧勾着嘴唇,神态愉悦的吻住了准备说话的蛇族,享受着蛇族野性难驯的美丽。
林刁半垂着眼睫与他亲吻,血族的獠牙原来是这样的触感……
脑子里思索着不着边际的东西,林刁不知不觉间将人压在下方。
阿尔曼实在招架不住他强势的索取,他苍白的脸颊染上醉红,身为掌控诸多贵族的第一亲王,他习惯了驾驭别人,鲜少会这样落下风。
林刁被推开肩膀,他蛇尾游动了一下,以腰腹的力量支撑起上身,漆黑的鳞片将暗红的床单压出一片褶皱。
“你怕什么。”蛇族勾着唇角从上方投射下阴影,漫不经心的用尖利的指甲轻轻划着散在绸缎枕巾上的浅灰色长发,发出骚动人心的轻响。
“我又不会吃了你。”小麦肤色的蛇族歪了下头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眉目飞扬,十分张狂,“还是你饿了?”
阿尔曼看着他健康的身体,理智与欲|望拉扯着他的神经,最终自持的大脑清醒了些,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发丝凌乱,只留下一句话就快速关门离开了。
阿尔曼:“下次再见吧。”
“唔……”林刁无聊的翻身躺下,悠闲的摆着尾巴,用大拇指擦拭唇角的水渍,“跑得真快。”
他将落在床上的墨绿色发带用手指勾起来,冷调的发带缠在手上,林刁眼眸幽深,碎光宛如冰河上的细雪。
试探了吸血鬼一族的能力后,林刁心中有数,血液的吸引力比自己想得更有用些,方才阿尔曼拒绝吸食,看来那位君王是位实权者,占有欲很强啊——
即便是他的血袋,也不允许下属染指。
林刁又打了个哈欠,身体的疼痛连绵又尖锐,导致戒断所带来的神经痛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和伤害
毕竟世界意识下手要比戒断反应狠得多。
已经是二次经历世界意识的千刀万剐,习惯起来也算比较快,忍一忍的话还是能够正常行动的。
他身上的细腻汗水也是因此而来。
毕竟的确超乎寻常的痛,他并非缺失痛觉的人偶机器,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反应。
阿尔曼狼狈离开后,他一直无力的躺在床上,在剧痛中慢慢细喘,压抑着胸腹的呼吸幅度,蹙眉不再动弹。
像一尾搁浅的邪恶人鱼,漆黑的粗壮尾巴瘫软在地上,微微蜷曲,浑身都是野兽才有的凶戾气息。
他一个即便伪装也无法掩盖本性的家伙。
阿尔曼刚出房门便迎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阿米莉亚,这位君王的贴身管家显然全部听到了,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是没有丝毫破绽的优雅。
她一头成熟性感的大波浪褐红色长卷发,依旧是那身贴身方领黑色蕾丝长裙,露出雪白丰满的胸脯,裙子的上袖紧贴纤细的胳膊,下肘袖口十分宽阔,宛如蝴蝶翅膀,里面苍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阿尔曼大人,日安。”阿米莉亚这次只是半提起绸缎裙摆,弯腰行礼。
“吾王有何吩咐,阿米莉亚。”
阿尔曼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领与衣袖,发带方才遗落在蛇族的床榻上,此时浅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他也并不打算返回房间,任由长发慵懒散落着。
阿米莉亚对他这副模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表情毫无变化。
她说:“吾王召唤您。”
林刁躺在床上,将外面的动静尽收耳中,他闭着眼眸,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阿尔曼整理袖口的动作稍稍停顿,点头道:“走吧。”
这座宫殿是由上百个建筑群拥簇而成,尖塔状的细长高大建筑呈圆弧状形成一圈圈保护层,塔楼之间以拱门和桥廊连接,无数的拱门形成复杂的迷宫,只有君王的近臣才能在这迷宫中行动自如。
阿尔曼金属浅灰色的长发在白日中流淌冷硬的光泽,跟随在阿米莉亚身后,穿过立柱形成的廊道后又穿过好几个哥特式的矢状尖卷圆拱大堂,这才抵达一扇奇特且充满宗教感的高大门扉前站定。
“请您独自前往。”
阿米莉亚侧身,为这位大人推开大门。
幽深的走廊展现在阿尔曼眼前,没有窗户,只有微微突出的立柱与雕刻的天使神像在走廊两侧静立。
这是可以抵达城堡中心大殿的通道,也是怒王宫殿的禁忌之地。
阿尔曼不是首次前来,但依旧内心沉重复杂,面对这位君王,即便是他也会倍感压力。
他走到尽头后轻轻扣响黄金门环,随后在一片寂静中打开了这扇门。
昏暗的空间十分空旷,殿内面积广阔到令人心慌的地步,穹顶呈教堂式的圆拱形,中央吊着巨大的漏斗状水晶灯,此时并没有点燃烛光。
阿尔曼在门口单膝跪下,垂着头盯视自己足前的地面:“吾王。”
“过来,阿尔曼。”疲倦而微微沙哑的男性嗓音轻柔的响起。
阿尔曼顺从的起身,鞋尖有节奏的敲击在光洁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宛如秘银般的长发在水中漂浮,情绪喜怒无常的君王现在似乎十分低落,他躺在活水泳池中一动不动,落地窗被厚重的帷幔遮挡,殿内光线昏沉,池中没有丝毫光线游动反射,像是一池乌黑的墨水。
“阿尔曼。”
阿尔曼垂头,停在了台阶下:“是,吾王,请您吩咐。”
一阵哗啦水声,那位君王从水中起身,湿漉漉的苍白赤足踩在地板上,走下台阶,靠近低着头等待命令的阿尔曼。
“他很美味吧,阿尔曼。”
贝尔菲摩斯秘银色的长发逶迤在地上,显然看到了阿尔曼稍显凌乱的发丝,伸手将阿尔曼的下颚抬起:“你浑身都是他的味道。”
君王原本索然无味的情绪忽然有了些起色,像是好奇,他一脸性冷淡的看着阿尔曼的脸。
阿尔曼再次目睹了他美到刺目的容貌,立刻垂下眼睑,不敢继续直视。
“是的,他很美味,吾王。”
不同于阿尔曼的矜持之美,这位君王是用权势浇灌出的王座与权柄,是强大力量锻造出的极致之美。
听到阿尔曼的回答,贝尔菲摩斯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再次低落下来。
阿尔曼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他已经从这句话中明白了其中深意,内心中稍有一丝躁乱,这丝情绪一闪而逝后消失无踪。
“要他到您身边随时侍奉吗?”阿尔曼考虑着措辞,谨慎道,“他还未被驯服,爪牙依旧锋利,并且对药物成瘾。”
贝尔菲摩斯欣赏着阿尔曼顺从的表情,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第二次升起了久违的兴趣。
“无妨,不过是蛇族罢了。”贝尔菲摩斯回味着那鲜血的滋味,“带他过来,我想要尝尝新鲜的味道。”
阿尔曼无法揣测这位君王的想法,他太过加膝坠渊,变化无常,低落的时候虽然无害,但是暴怒的时候却更令人绝望。
阿尔曼没有深思为什么君王特意将他叫过来当面吩咐,他温顺的低下头,无论心中有怎样的逾越想法,展露出的却是自己绝对的忠诚与顺从。
他和其余十一位亲王都只能在这个人的掌下臣服。
“是,遵从您的无上意志。”
林刁一个小时后再次看到了返回的阿尔曼,方才还带着愉悦之情离开的矜持血族此时似乎并不开心,那双眼眸此时更幽深冷淡。
虽然阿尔曼并未表露出丝毫负面,依旧是一副克制的脸,但当林刁想要关注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相当敏锐。
他问道:“怎么了。”
阿尔曼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手中镶嵌着十二颗宝石的蝙蝠手杖,站在门口,轻声道:“请起身吧。从今天开始,您就侍奉在吾王身侧。”
“迪奥。”阿尔曼说,“请随我来。”
行吧。
林刁强忍浑身疼痛,游摆着长尾,以无害而平静的神态起身。
在来到这里的第八天后,他终于首次离开了漆黑的牢笼。
来吧,让我看看——
那个所谓的君王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刁的听力向来很好,但血族的脚步总是需要凝神才能够被捕捉,显然是种族天赋带来的好处。
就像此刻,阿尔曼即便就走在他的身前两米处,林刁却觉得他的足音像是飘落在地上的羽毛般轻柔。
他摆动蛇尾,鳞片摩擦在坚硬光滑的云母色石英地板上,身为蛇族的优势同样分外明显。
毒牙、毒爪、行动无声迅捷、长尾粗壮有力、鳞片异常坚硬,弹跳力非常不错……
林刁不自觉脑内模拟起该如何用这身体高效的战斗。
“请进去吧。”阿尔曼停下脚步为他开门。
林刁站在幽深的走廊前,侧头看向皱着眉凝视自己的大贵族。
阿尔曼见到蛇族恣意的笑容后,神态有些不自然,生硬的重复:“请您进去吧,吾王正在等待。”
蛇族笑意不减,俊美鲜明,他抬起手来。
阿尔曼身材虽高挑,却依旧被这蛇族矮了半个头,此时见他抬手的动作,阿尔曼便看过去。
手掌伸开,只能看到精美修长的宽大手掌。
阿尔曼感到疑惑,又抬头去开满脸戏谑的俊美蛇族。
林刁顺势捏住他尖细的下颌,令他微微侧头。
阿尔曼便看到鳞片炭黑的蛇尾打着卷儿扬在眼前,蛇尾上赫然绑着一条墨绿色的绸面发带。
这是我的。
“下次见面,试试黑色的吧。”林刁低头在愣神的大贵族耳侧轻语,“很衬我的尾巴。”
阿尔曼感到自己似有耳鸣,这绝不可能发生在血族身上的生理现象。
然后他呆滞在原地,看着蛇族绑着自己的发带款款游走。
阿尔曼不禁用手捂住发热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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