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吗？那蔬菜归你。”
林刁见阿尔曼盯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他立刻用银叉谨慎的把蔬菜拨在一旁。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剂的味道，虽然现在收拾得十分舒适，但依旧能看到之前作为辅助用房标本室的些许痕迹。
“我不需要进食，请您自己吃掉吧。”阿尔曼摇头拒绝，他在对待林刁这个「主人」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坦诚，“我不需要进食。”
为了配合塞西尔的研究试验，林刁从来带这里的那天开始便自然的留了下来，塞西尔每天都埋头在实验室和会议室，除了休息的时候这位研究者几乎没有任何空闲的时候。
林刁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就要过来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塞西尔推门进入，他正将手中的实验对比数据丢给身后的人：“这件事情之后再讨论。”
林刁懒洋洋的看着塞西尔将身后的人员打发掉。
“啊，他们今天准备的是套餐食物？”塞西尔一瞥之下立刻了然，“人员不固定就是这点不好，很不合胃口吧，请稍等片刻。”
林刁坐在柔软的长椅上，面前餐盘里的蔬菜一点儿没动，餐盘旁凌乱的摆放着一堆拆卸工具。
“你真的准备拆了它？”塞西尔随意的坐在长桌的对面，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黑发青年。
“拆掉我吗？”
阿尔曼黑色的作战服紧贴在身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侧头看向正用餐叉拨弄蔬菜的林刁。
塞西尔也看着林刁，男性蛇族上身披着科研室特有的实验长袍，虽然这件长袍在这里泛滥成灾，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给人一种丛林野兽的危险感，纵然此刻他看上去懒洋洋的毫无干劲。
林刁没有回到阿尔曼的疑问，他将餐盘推到一旁：“你们的液态能量矿是从哪里提取的？”
“它的能源吗？”塞西尔挑眉看向阿尔曼，“你想为他更换能源种类。”
塞西尔很肯定，因此就不得不多想。
液态矿能只有人类才拥有，使用液态矿能代表着林刁必须与人类交涉，阿尔曼也会成为牵绊林刁的高额砝码。
“所以你才要求查看阿尔曼所有的数据文件与实验报告？”塞西尔露出了些惊叹的表情，“你可真难以捉摸。”
阿尔曼银色的眼眸低垂，盯着桌面一动不动。
“不要说得这么满是阴谋味，我要是想对你们不利，你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我的血肉和身体数据。”
林刁摆了摆桌下的尾巴，像是一只隐藏在深海的巨型章鱼。
他说：“人与人之间多点信任不好吗。”
塞西尔顿了一瞬，像是做了什么极为深刻的思考。
“好，在此之前……”
林刁看到塞西尔露出了文雅亲切的笑容，从口袋里取出一双新的无菌橡胶手套：“先来做个检查吧。”
？？？
塞西尔看到懒洋洋的大蛇微张嘴唇，里面的毒牙尖尖显得有些可爱。
“又检查？不是检查过了吗？”
塞西尔听到他这样发问。
塞西尔带着手套缓缓靠近林刁：“之前是常规检查。”
林刁咧嘴，脑子里的弦绷紧：“那么，什么才是不常规的检查？”
纤细的研究员在这一刻像是有了某种令人瑟缩的强大力量，他微微一笑：“比如口腔、毒液、生|殖|器、胃液……”
林刁眼神凝固，甩着尾巴站了起来：“先等等。”
“哦？您害怕这个？”塞西尔微笑着整理手腕部的橡胶手套，轻声安慰，“很快就好，只是需要您稍微适应一下，一眨眼便完成了。”
林刁看了看好奇盯着两人的阿尔曼，这是做的什么孽？
“您想好了？”塞西尔见林刁转身像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一眼躺在床上，他原本以为不会得逞，幸福来的太突然。
浅蓝色的床具上躺倒着漆黑强壮的蛇族，这画面对于塞西尔而言太过刺激，简直是他的梦中场景。
林刁感受到腰侧的床下陷，文雅纤瘦的塞西尔在此时颇具主动性。
塞西尔按了按右侧太阳穴，将分析仪打开，他的手指尖像是瓶盖似的打开，从里面探出针状吸管。
“失礼了。”塞西尔喉结震动，声带紧张。
“抖成这样？”林刁被抬起脑袋，枕在软绵绵的大腿上。
“人族从未捕获过高等蛇族，我当然会紧张。”塞西尔弯着腰靠近，捏住林刁脸颊两侧，“来，请张嘴。”
林刁张开嘴巴。
塞西尔眼神扫过他沉红的嘴唇，满口尖齿獠牙，原以为会闻到血腥浓臭，没想到竟意外的干净清新。
“口腔很健康。”塞西尔此刻像是专业的牙科医生。
林刁张着嘴任由他用工具在里面捣鼓，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为鳄鱼剔牙的小鸟，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塞西尔发出一声‘嘶’。
“血味。”
林刁半躺在他瘦弱的怀里，一垂眼就看到他手套被划出锋利的破口，指背上一道血痕。
“你的牙齿比刀尖还要可怕。”
塞西尔不得不停下采取唾液的行为，他撕扯下手套处理伤口。
林刁吞下口中的唾液：“你把自己改造得像个全能机器。”
“人类的脆弱身体不能支撑我的工作强度，是不是人类的身体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塞西尔另一根手指对准伤口喷洒消毒液，“我要做的事情很难，放弃点什么也是值得的。”
“你还真是一位务实主义者。”
林刁笑了一下，他对塞西尔的觉悟有了些钦佩。
“还需要继续吗？若是不需要，你别忘了把有关液态矿能的资料给我。”
“当然，这件事原本就不处于机密等级。”塞西尔处理完伤口后换了一双新的手套，站起来靠近林刁，“请躺下吧。”
“咯嘣——”椅子推开，摩擦地面的声音。
林刁：“阿尔曼？”
眼如冰雪的阿尔曼瞬间出现在床侧，那双宛如夜月的银色眼眸紧紧盯着准备做出格检查的纤瘦研究员。
塞西尔疑惑的看着阿尔曼，他手中诞生过无数个机械人，大部分是人类，小部分是蛇族，还有一部分是血族平民。
阿尔曼是第一位贵族血脉，还是传闻中的二代贵族。
在人类中有一个共识。
【机械人只是毫无感情的工具】
塞西尔这时候才从前几天的伶仃细节中回味过来，他直起身，眼中不再是看试验品的喜爱，而是像是看见了契机般的惊叹。
“原来，你是不同的。”塞西尔眼神惊艳，看看机械人阿尔曼，又看看躺在床上十分自觉的俊美蛇族。
他不是在做梦吧，两个大宝贝耶！
“从未有过如此主动的机械人。”塞西尔对床上的蛇族说，“他是在表达不满吗？”
阿尔曼站在床侧，似乎是想要做点什么，银色的眼眸格外的冰冷。
“好稀奇。”塞西尔想了想，将手套扯下来，“看来我们需要另约时间，你的情人似乎正在不满，他已经跳出了死板的程序，正在找回自我。”
塞西尔：“真是个奇迹。”
林刁看着垂头紧盯着自己的阿尔曼，他倒是没看出阿尔曼哪里不同，还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别忘了把资料发给我。”林刁在塞西尔离开前重申需求。
“我会的。”
在塞西尔离去后，阿尔曼终于从床侧走到了椅子旁，再次回到了之前的姿势，想每个机械人那样待机。
林刁起身将长桌上的拆卸工具丢在床上，对不远处的阿尔曼招手，让他过来。
“要做什么？”阿尔曼疑惑。
“要拆了你，怕不怕？”林刁笑了笑，盘着尾巴往床内侧靠，“过来。”
阿尔曼走过去，双膝跪在床上，爬过去后按照要求躺下：“我的程序中没有‘害怕’，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拆掉我？”
“我要为你找到新的驱动能源。”林刁拿着细长的探头式工具，手指在阿尔曼后腰部位点按。
阿尔曼的身体便以脊椎骨为界限往两侧打开，蓝色的线光以复杂的路线在内部机械边缘闪过游走，林刁开始在里面捣鼓。
阿尔曼听到了自己身体内部发出的敲击声，他趴在床上，内心似乎有某种情感在流淌，但是此刻的他形容不出这么复杂难懂的情绪，他有些难受，又似乎有些开心。
“我不懂。”阿尔曼的脸颊埋在被褥里。
“不需要懂。”林刁看到了装满了蓝色液矿的能量管道，复杂排列的线路就像是运输血液的血管。
林刁命令s-01：‘扫描。’
‘好的！’被虐得找不到生存希望的s-01迸发出无限激情。
“就当是我欠你的。”林刁说。
阿尔曼或许会一直作为机械人而存在，或许在长久的岁月中会想起自己的过往，他还有着可能性。
正因如此，林刁在见到机械人阿尔曼的时候良心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痛。
他可以果断的杀死血族阿尔曼，但却无法丢下机械人阿尔曼。
‘老弟啊，你哥哥我从来没对着除你之外的陌生人这么操心过。’林刁在心中对着弟弟林剑发出了感慨。
s-01十分识相，没敢搭话，高效的进行了扫描和分析。
‘刁哥，阿尔曼的内部没问题，程序也没问题，如果找到新的能源，只需要替换适合的发动设备就搞定了。’
s-01积极性很强：‘他们没在阿尔曼身上搞鬼，搞的是你，右眼里的玩意儿是远程操控，启动了就会爆炸。’
‘行吧，一群脏家伙。’
林刁咧嘴，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右半边身子却感觉到冷麻，这世界的人类果然戒备心很强，即便他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和完全的配合度，但是在一开始就被安装了爆|破|系|统。
林刁问：‘这系统连接着阿尔曼，对他的内部信息处理有没有什么影响。”
s-01：‘我查查……这个倒没有，阿尔曼的控制权虽然在这个系统中，但是塞西尔那里有强行交割的权限。’
‘也就是说，只要塞西尔愿意，他就能操控阿尔曼？’
‘是的，没错。’s-01想开口大骂这个世界的人类太龌龊，但是刚被放出来，怂得不敢乱说话。
不过最后依旧没忍住，s-01怯懦的开口了。
‘刁哥……您要一直待在人族吗？如果您决定离开，我可以立马切断这个系统的连接信号。’
‘切断信号的话，能够不被塞西尔发现异样吗。’
s-01：‘不能，切断后会被立刻发现，但是他们这手段也太阴险了，要是哪一天忽然被引爆，刁哥，你会立马变成血烟花。’
而且我这个最无辜的系统也会跟着你玩儿完。
林刁将阿尔曼的后背合上，将他的衣服盖在阿尔曼身上：“穿上吧。”
林刁眸光深远：‘等我拿到资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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