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祈在酒店房间里窝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挨到太阳落山。
大概是房间的朝向很适合,他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
阳台位置有一个小玻璃桌子,桌子上摆着茶杯,旁边有两把藤椅,显得悠闲自在一般。
他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抬头看,天空还没完全黑,时不时飘着几层云彩,那些云就像在身边紊绕,仿佛步入仙境一般,粉色中带着点儿灰,格外显眼。粉紫的丝带万般笼罩着天空,精致而不失调,天空也披上一层朦胧的纱带,有些像月季花的紫,浪漫温柔。
这样的天色,让人忍不住小酌一口。
可是叶南祈并没有,他知道自己酒量并不好。
六七点时间,天空渐渐黯淡下来,最终迎临夜幕。
也许因为温泉的地理位置好,地势比较高,在这里,星星都愈发清晰,甚至不是遥不可及,仿佛在头顶上眨着,闪着光。
叶南祈仰望了一会儿,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闻声回头,季淮也进了阳台。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季淮仰起头看了眼天,说:“没怎么,看你在这赏着什么,过来看看。”
“为什么说赏?”叶南祈弯了唇,“我有点配不上‘赏’这个字。”
“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了想,给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答复:“我觉得吧,‘赏’对我来说更浪漫,说我还不如说看,毕竟我又没那么高的水准。”
“水准?”
“更清晰明了地说,应该算是品味,你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懂什么所谓的‘美’。”
季淮“嗯”了一声:“今天月色很美。”
“确实。”叶南祈顿了会儿,“不过,有月亮吗?”
“有。”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在你头顶上。”
他用手蹭了蹭发顶:“什么啊?”
“………”
“笨蛋,在你的上面。”
叶南祈瞥了眼头顶上的月亮,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有星星唉,你看———”他给季淮指了指天空。
“是,不止一颗。”
“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什么吗?”叶南祈突然想问他。
季淮:“什么?”
“我小时候啊,整天幻想着成为一个天文学家。”叶南祈指了指天空中的七颗星星,“那时候我认为,星星闪的光是五彩斑斓的,觉得很好看,如果成为了天文学家,就能和这些星星打招呼了,说不准还能成为朋友。”
“小时候我很幼稚,对吧?”他自嘲道。
季淮听了他的话,好像不怎么认同:“小孩子有梦想很好,谁小时候不幼稚呢?”
“好像也是。”
“我这个梦想一直延续到高中。”叶南祈继续讲道,“而那个时候,你又送了我星星瓶,所以我很高兴,不止是因为我喜欢星星。”
不止是因为我喜欢星星?
还有而且什么呢?
他没再说下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大学不选天文专业。”季淮问。
“这个问题,我身边也有很多朋友问过我。”叶南祈回答,“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迷迷糊糊选了金融,好像是因为我妈当初说选金融好,学了金融以后找工作很方便。”
最后,他总结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放弃天文,但是我现在很喜欢用摄像机拍星星。”
叶南祈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天上的北斗七星拍了一张,低头看着照片:“手机像素不好,没有摄像机高,拍出来的星星很模糊,没有空间感。”
季淮说:“你的手机的壁纸……”
“想说是星星的那个吗?”叶南祈把拍照功能退出去,回到手机主页面,“这张是我用摄像机拍的,当时特意看了天气预报,说明晚没有雨,也不会阴天,所以我就专门去楼顶蹲时间,拍了几十张,最终选了这一张。”
那张壁纸上大概有七八颗星星,稀稀疏疏组成一个图案,背景是黑的,但星星散发出的光把周围的黑夜点亮了,拍摄的人还做了一些处理效果,特意突出了几个靠的近的星星,其他做了模糊处理,虽是模糊,但单个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
“你还有其他拍的星星吗?”季淮问他。
“有好多张。”
“发给我。”
叶南祈的指尖顿了一下,抬头问:“你要做什么?”
“拿来做壁纸。”
“原来我们季总也有设置壁纸的一天啊。”叶南祈笑着调侃他,打开相册把一群不同样子的图片一股脑儿发给他。
“老板也是人,也懂什么是好看。”季淮也笑了,轻拍了几下他的头。
那边很快传来“叮”的声响,一响就响了十几下。
“为什么这张图和你壁纸很像,但又不一样。”季淮把其中一张图放给他看。
“这张啊。”叶南祈回想了下,“我当时拍的时候是两张不同方向的图,同一时间不同位置,当然就不一样。”
“那就这个。”季淮点了保存图片,在相册设为了壁纸和锁屏。
他按了一下开关键,又打开。
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系统图片,而且在黑暗中发亮着的一颗颗星星。
我生于黑暗,在黑暗中摸索,借着微光只为追随你的踪迹。
季淮把头对着叶南祈,再说了一句:“今晚月色很美。”
“我知道。”叶南祈不明其意。
“你也是。”
他听完,怔了几会儿,季淮离开了阳台,他也没有所动作。
今晚月色很美,你也是。
依旧在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肯消逝。
“去吃饭?”季淮问,脚步却不停地往门外走去。
想必是不用问也能料到他会说“好”。
叶南祈果然爽快答应:“走!!我都快饿了一个下午了,午饭也没吃———”
“你不是十一点吃的饭,中午不饿。”季淮停住步伐,戳破他的话。
“………反正中午不饿现在饿!赶紧走走走…”叶南祈上手推他,可惜发现推不动那人,只好催季淮。
“好,晚几分钟饭又不会被抢光,你当酒店是学校呢?”
“………”好像也是。
在路上,叶南祈还一直叨叨:“今天吃什么呢………意大利面?还是老北京的炸酱面………”
“在你的食谱里就只有面、饭和粥啊?”季淮又拍了下他的头,“今天吃点儿别的。”
叶南祈不乐意道:“总拍头干什么,拍着拍着人都拍傻了,你负责啊?”
“嗯,我负责。”季淮说着,又不轻不重的摸了把他头顶上的头发。
“!你……”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到了餐厅,叶南祈发现所有菜上面都蒙着一块布,转身问季淮:“这是什么?怎么还有块布蒙着。”
“你揭开看看。”季淮指了指旁边的盘子。
叶南祈嘀咕着:“什么东西啊,还神神秘秘的………”
他小心翼翼地扒开布的一角,菜品只微微露出一点儿模样,从这个角度看不出是什么,只看出一个尖尖地角,而且是红色的,旁边还摆了个装饰用的花。
直到整块布完全拿开,叶南祈震惊了下:“我去……这是??”
“澳洲龙虾???”
餐厅还有做这玩意的??一个得上百吧,甚至还有上千的。
他做这个真的不会亏本吗???
“没错,是澳洲龙虾。”季淮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龙虾,就安排厨师做了这道菜。”
叶南祈盯着龙虾口水直冒:“我是喜欢吃龙虾,但我没吃过这么贵的……也没吃过这么大的。”
“这次你吃到了。”
叶南祈根本不管后面的蒙着的一堆布是什么菜了,今天吃这一个就能饱。
可是,这里是自助餐,不能全部拿走吧……这样也不太好。
他看准了桌底下一把刀,把装着龙虾的盖子掀开,用刀去切龙虾的一只夹子。
过了一会儿,叶南祈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切了半天,皮都没磨下来。
“………”食物都送到嘴边了,竟然吃不到。
这大抵就是最难受的时候。
“你要干什么?我让厨师帮你取龙虾肉。”
“不是,这里是自助餐,我一个人全拿走不太好。”叶南祈解释道。
“不用切了,把盘子端到桌子上。”季淮说,“今天我包场了。”
“所以这些都是你的了,放心吃。”
“真的??”叶南祈眼睛滕亮,刚才一切的难受都化为乌有。
“真的,比珍珠还真。”季淮说着,叫来了厨师,“帮我把龙虾处理一下,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
厨师把龙虾的盘子直接端了餐桌上,在桌上摆出了一套工具,有小刀什么的,一应俱全。
不一会儿,龙虾壳没了,只剩下堆成山的龙虾肉。
厨师还拿来一个小碟子,装上自己独家调制的酱料,最后朝他们弯了个腰,说:“请享用。”
“好的,谢谢。”叶南祈道谢,待厨师走后,拉着季淮上了桌。
季淮没有所动,而是看他拿个叉子,叉了一块肉,沾上酱汁放进嘴里。
“真的好吃!!比我吃过的那些小龙虾都美味!!你快尝一口!”叶南祈过于激动,没说什么,直接用手上的叉子给他吃了一口。
“确实好吃。”季淮嚼了下,“你喜欢吃的话,以后什么时候都能吃。”
“真的吗??不过一只龙虾太贵了……”
“我朋友投资了一家养龙虾的地方,可以随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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