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 倒不是说他认生或者突然变得腼腆,而是他实在没预料到陈老师家里是这么个情况,想象中的长辈除了松伯, 一个都没有。
不仅如此, 陈老师居然还有个难缠的弟弟。
不仅难缠, 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简直让人羡慕嫉妒。如果他当陈老师的弟弟, 他肯定是全天下最乖巧的弟弟,而不是像这位陆少爷这样,连句哥哥都不肯叫。
“听说你是陈清淮的学生?”陆启行是今天下午来的,谁知道扑了个空,大哥被杨晨哥叫出去玩了, 陈清淮也不在家,唯一一个客人还吊得一批,白长了一张能看的脸。
他蹲影音室看了两部无聊的电影, 才等来了陈清淮,唔, 还附带一个小尾巴学生。
更气人的是, 这小尾巴不仅自带绿茶香气, 还表现得比他更像陈清淮的弟弟,陆大少爷顿时觉得自己的家庭弟位受到了挑战。
“嗯, 我叫胡楚, 是陈老师班上的学生。”
胡楚说完,嗫喏了一下,才小声开口:“你为什么喊陈老师全名啊, 是和陈老师关系不好吗?”
“什么关系不好!我和他关系好着呢。”哼, 至少比你这个小家伙好, 高一就要有高一的自觉,尊重学长懂不懂啊,“你带了书包,是准备做寒假作业吗?”
胡楚腼腆一笑:“不是,作业已经做完了,这些是预习内容。”
……好家伙,是他错看了,这是个卷王,难怪得陈清淮的喜欢。
“你这么努力,成绩一定很好吧?”
“没有,也就期末考试考了全市第一而已。”
茶,太茶了,隔这么远,陆启行都闻到了凡尔赛的绿茶香气,你这么会自谦,陈清淮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戏精吗?!
不过,全市第一?!陈清淮教出了一个全市第一?!
陆启行忍不住扭头去看冰箱前摆弄冰镇饮料的某人,然后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不是,你成绩这么好,怎么不来禹城一高啊?”
胡楚了然,陈老师的弟弟是禹城一高的,也对,陈老师这么优秀,弟弟要是个三流高中的差等生,反而叫人吃惊:“禹城一高学费太高。”
哦,真是好现实的理由。
不过过年都来老师家里,这位全市第一的茶精同学估计家里比较困难吧,想到这里,陆启行的态度瞬间软了许多:“也没有很高吧,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去育华读书,不过家里有育华的股份,想想还是算了。”
胡楚:“……”有钱人的脑回路,他真的不懂。
“不过我听松伯说,现在育华的股份都在陈清淮手里了,他应该是除了你们校长外,股份最多的校董了。”
“!!!!!!”胡楚觉得自己又可以稍微去理解一下有钱人的脑回路了。
“诶,你不知道啊?”完了完了,陆启行赶紧找补,“这个你可别往外说啊,陈……二哥他可能比较喜欢低调一点。”
还用你说,你个大漏勺嘴巴!胡楚当然不会傻乎乎跟别人宣传陈老师的家世。
“嗯,我会替你保密的。”
陆启行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么一看,小茶精也不是那么叫人讨厌了:“走走走,我带你去影音室玩!”
胡楚看了一眼餐桌边跟朋友讲话的陈老师,然后站起来跟人离开。
两少年进了影音室,本来还稍微装一装的陈清淮立刻趴在了餐桌上:“今天学习量真的超标了,巫衡,生产队的驴都不能这么学。”
巫衡歪头:“你又不是生产队的驴,你是请符人。”明明才这么点,他小时候半天就学会了,没道理请符人需要这么久。
“不,我现在就是驴!”
巫衡稍微反省了一下:“可是如果是请符驴,施展祝由术恐怕有些困难。”
陈清淮:……谁会去想一头驴跳大神啊!
败了败了,没想到他没有败在地府和环境处的联手做局,反而败在了巫衡手上,环境处只将巫衡当祝由师对待,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巫衡,你师父知道你不回去拜年后,是不是很高兴?”
巫衡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来,巫衡的师父是个正常人啊,唔,或许跟老头子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陈清淮回家过上了悠悠闲闲的寒假生活,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环境处,却是寒冰刺骨、地动山摇的政变时刻。
说是政变,实则也谈不上,主要是环境处的高层人员实在并不多。
前头就有言,环境处的最高处长是国家指派过来的督查者,为了避免同流合污,所以是个玄门局外人。这样设置是有好处,但坏处也很大。
比如环境处的实权部长想要搞点小动作的时候,是能够轻易瞒过去的,哪怕督查者下设的属下有玄门内部人员,也是无济于事的。
现任的环境处部长姓岑,叫岑非冤。
据说岑部长从前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他后来改的,不过部长位高权重,玄门也没人敢直呼其名。
岑惊鹊是岑部长的嫡传弟子,也是接班人,据说是岑非冤家里旁系的孩子。
按照基本法,他完全没道理跟部长师父作对,可事实是,他不仅作对了,还带头领人冲进总部,把师父给围了。
然而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岑非冤已经死了。
或者说,岑非冤老早就死了,照顾他抚养他并教育他成长的师父,早就为人所害,他发现的时候,连反扑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虚与委蛇,没想到……还是差了一步。
“我觉得你也是个狠人,弑师这种名头,说担就担了。”
岑惊鹊不理人,身上的气质显得有些沉郁:“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黄泉道人的小尾巴你不是不让我管嘛,环境处被他钻了这种漏洞,我当初还奇怪呢,递上去的消息永远都是让我等,不管是景江河的还是关于鬼咒古墓的事,桩桩件件都在针对请符人,我很难不多想。”
“但你向请符人隐瞒了,不是吗?”岑惊鹊说着,“你们,不是挚友吗?”
高长合摸着光头笑起来:“你真当陈清淮是傻子啊,他只是不在意而已,要说玄门傲慢,在他身上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别的天师傲慢,那是自忖本事,对着普通人傲慢。而陈鬼王,完全是仗着天地灵符,根本没将玄门放在眼里。
“所以,你利用了这点。”
“什么叫利用啊,多难听啊,只是一点心知肚明的小心机而已。”佛门怎么好讲利用的,这叫缘分,阿弥陀佛。
岑惊鹊懒得跟人理会这些:“那你拿到地府的三生石了?”
“没有,阴曹司傅老头没了之后,群龙无首,闹了好几天才有鬼差共同治理,但是东西不翼而飞了,我问过陈清淮,他说没拿。”对,陈鬼王这厮没拿三生石,他拿了判官册!
“你打他电话,居然打通了?”岑惊鹊不信。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拜托亲爱的部下夬哥当了中间商而已,这也是他的本事,不是吗?
“既然黄泉道人那边你跟进,那我就不留在京市了。”高长合起身站起来,“至于三生石的下落,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如果找到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岑惊鹊点了点头,没拦着人离开。
从京市回禹城就方便很多了,高长合找张少天师蹭了飞机,半夜的时候就回了禹城。
于是等
到第二天陈清淮睡醒,松伯就告诉他,有客人来访了。
陈清淮第一反应:环境处哪个胆子这么大敢上门来?
等下楼一看,原来是某个光头和张则灵,难怪松伯不问问他,就直接把人放进来了。
“哟,气色不错啊。”高长合高兴地扬了扬手。
陈清淮打着哈欠拉开椅子:“你俩怎么一块儿过来了,拜年啊?”
“这不是拉上姓张的,显得我来致歉的诚意足一些嘛。”高长合大言不惭地说着,“不过事先说明,我顶多算是知情不报,这家伙可连通风报信都没跟你说。”
……你俩就半斤八两,你个假和尚以为自己清白多少?
陈清淮盯着两人看,忽然开口:“其实我对详情不太感兴趣。”
高长合如是点头:“我知道啊,不过你总归躲不掉的,与其到时候抱佛脚,不如现在就听听,你又不会缺块肉。”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挚友啊,请符人受命天地,但至少陈鬼王这个人,是我真心想交的朋友。”
张则灵适时点头:“我亦然。”
陈清淮挠头的手顿了一下,这假和尚破了闭口禅后,居然也能开口说人话了。
“那就听听吧。”陈清淮进厨房端了碗面出来,“哦对了,巫衡也在我家,你们说完能把他带走吗?”
“巫衡?”怎么回事!这家伙居然趁他不在禹城,趁虚而入了?!
高长合一副“我被偷家了”的表情,恰好巫衡卷着裤腿从后院进来,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居然隐隐有一丝丝的火花迸射出来。
“巫医生,好久不见。”是张则灵体面的打招呼声响起。
巫衡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阿淮,起了就不要偷懒,来后院认草药。”
高长合&a;张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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