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河面前, 景江河那都算是小打小闹的。
高长合试图垂死挣扎:“我觉得做人还是要乐观一点,要不我下去探探?”
岑惊鹊也不拦人,只努了努嘴:“去呗, 拉动底下的锁龙索, 你应该就能听到动静了。”
“万一我把锁龙索拉断了怎么办?”
“……我觉得以你我的能力,还远没到这种地步。”
倒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 不过等到高长合下到水底拉动锁链, 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儿乐观情绪也消散了。
因为他也听到了龙吟声。
如果只是岑惊鹊一个人听到, 那还有可能是幻听, 但如果两个人同时听到,那么……
“你说我们两个人同时深陷幻阵中招的可能性有多少?”
岑惊鹊已经把外套穿上了,甚至还把头发盘成了一个利索的发髻:“与其在这里抱着侥幸心理, 不如下去再探究竟。”
“你要破坏锁龙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血脉返祖在告诉我,我应该下去。”
高长合终于反应过来:“整个玄门都知道你的长发是因为血脉返祖,但到底是什么血脉?”
“……你猜。”
他可猜不到,不过……知道太多,对他来说也没多少益处。
高长合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既然岑惊鹊决定下去, 他当然是要奉陪的:“这口锁龙井的阵法非常稳固, 凭你我的能力,撬开一个口子都费劲,不如再找找其他的入口。”
“来不及了,我们带的食物并不多, 计划是七天内必须出墓, 现下三生石还没找到, 有关于黄泉或者景江河的讯息又不明确, 我的建议是分头行动。”
岑惊鹊说的话,高长合自然也有考虑到,但这种未知的情况,两个人汇合还好,单枪匹马闯进去,几乎是十死无生的险境。
“老岑,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在里面,环境处该怎么办?”
“……你真的是个悲观主义者。”岑惊鹊抬头讶然,“不过我既然敢下墓,当然早就作了安排。”
悲观啊,关于这点陈鬼王也这么说过他,高长合也并不否认,毕竟他的人生早有了最坏的安排:“那就一起下去,外面我都找遍了,我怀疑主墓室就在锁龙井的下面。”
岑惊鹊闻言,眉头终于狠狠蹙起:“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这是唯一的解了,而且黄泉道人能够进去放置三生石,那就说明除了这里,必然还有其他地方连通锁龙井,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那么说的原因。”
毕竟方才两人先后查探过这口锁龙井,阵法保存非常完整,如果真的被人撬开进去过,绝不可能气息锁得这么完好。
时间不等人,两人思虑再三,决定同时下去。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预留好登山绳的位置,如果情况不妙,也能迅速逃离锁龙井,避免同生共死的结局。
“我准备好了。”
“那就下!”
噗通两声水声,两人一起落入深水,随后确认各自安全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沉入底部,方才两人研究过,六根锁链恐怕需要被同时拉动,才有一刹那的机会撬开进去的通道。
高长合是体修,身体强度大,他一口气拉起了四根,见岑惊鹊比了个“ok”的手势,当即使劲往上拉。
只是他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也不能叫铁索有一毫米的隙动,反倒是他的手掌,因为接触锁链,被磨得鲜血淋漓。
而岑惊鹊那边,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就在下一个刹那,他眼睁睁看着岑惊鹊松开锁链,软倒在了水中。
“老岑!”
高长合赶紧甩开锁链,咕嘟嘟地吐着气泡去拉岑惊鹊,幸好他力气大,才能带着个人攀爬上锁龙井。
“喂,你醒醒!”
高长合也顾不上自己的满身狼藉,掐动符箓便要使用,谁知道他入手一探,竟是发现岑惊鹊的魂魄不在肉身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同样是两个人下去,我没事?”
高长合探完岑惊鹊的脉搏,生魂离体暂时是没事,不过如果三天内不回来,那他恐怕真的得背人回去吃席了。
高长合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难得生了恼意,他甚至有些后悔拒绝了陈鬼王的帮忙,但理智回身,他也知道他和岑惊鹊下来是最优解。
他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等岑惊鹊醒过来。
与此同时,岑惊鹊已经进入了锁龙井内部。
“原来如此,高长合猜错了,不是另有出路,而是活人进不来。”岑惊鹊摊开自己透明的双手,摸了摸湿漉漉的井壁,却只是穿掌而过。
很奇特的体验,岑惊鹊适应了一下灵魂状态,便循着水声往前走,他很明白,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要是晚点出去,也不知道姓高的光头能干出什么事来。
锁龙井的内部比他想象中的要宽阔不少,甚至甬道绵延极长,他飘了很久,才终于来到了一个宽阔的露台。
而露台的下面,是一个八角形的巨型圆台。
托魂魄状态的福,岑惊鹊可以无视重力飘在半空中,他看到了圆台中央巨型的棺木,棺木的材质不可探究,但上面凛冽的戾气却叫他根本接近不得。
好凶的棺木,没开棺都这么凶,岑惊鹊不敢撄其锋芒,转而到了另一边探查。
然后,他就看到了熟悉的鬼咒,如同密密麻麻的马蜂一样无序地排列着,几乎是布满了整个圆台的侧方,只有棺木附近,鬼咒不敢接近,犹如被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
岑惊鹊心中纳罕,魂魄绕着圆台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妖蛟的痕迹,倒是在棺木的另一侧,找到了一个被盖上的木盒。
这里面,会不会是三生石?
岑惊鹊尝试着聚起魂魄内的灵力伸手去够,却没料到那些鬼咒就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一样,居然朝着他的方向聚拢,若不是他及时松掉灵力,恐怕这些鬼咒就要攀上他的魂魄了。
棘手。
岑惊鹊在思考怎么才能在鬼咒不设防的情况下拿到盒子,至少……他得确认盒子里放置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真是三生石蜕的石中剑,那么至少打开后,鬼咒应该不敢接近宝物。
可是,要怎么打开呢?
岑惊鹊头脑风暴中,他环顾四周,除了他自己和这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型棺木,就没有其他任何存在了。
过分简洁,却又过分无懈可击。
岑惊鹊粗懂阵法,以他的眼力,尚看不出是何人用什么样的天材地宝布置的这里,但他方才围着这口棺木转了一圈,可以非常确认这并不是幻境里他和高长合抬的大禹棺。
只是,这么大的棺木,要么里面的棺椁套了很多层,要么……就是里面躺的不是人。
思及那声龙吟,岑惊鹊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是吧,应该不会吧?
可是如果真如他所猜,那么到底是谁弄的大手笔?
岑惊鹊眉头紧蹙,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而眼前的巨型棺木,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般,他想去打开,却又不敢去打开。
“打开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直接响起,他清楚地认知到,这绝对不是人类的语言,可他却听懂了。
这很骇人,却莫名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岑惊鹊心里只觉得荒谬,可他的魂魄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棺木,就在他无限接近时,胸口一股火热忽然让他停住了。
他吓得直接缩回了手,也在瞬间避免了鬼咒入魂的可怕下场。
“谁!”
“吾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吾的后人,你的血脉太稀薄了,连真身都进不来,吾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你了。”
岑惊鹊听到这话,反而推翻了心里的猜测,毕竟如果真是当年的妖蛟,被那么对待还能保有理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他下意识,回避了这种可能性。
但他面上,还是奉承地小心猜测:“您是龙?”
“何必给自己的血脉贴金,你自己是什么血脉返祖,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太理智了,绝对不可能是妖蛟。
岑惊鹊心里迅速下了判断:“前辈是蛟龙。”
“不错,吾欲出关,天命叫这锁龙井困不住吾,只要你开馆,吾可以帮你增强血脉,一统天下。”
岑惊鹊:……
“你怎么不说话?”
“晚辈只是在想,如何委婉地告诉您,现在的天下是人民当家作主,并不存在什么一统天下的说法。”
虚空中的气息,陡然凝滞了一下,随后他脑海里响起了略显浮躁的声音:“怎么可能!你在骗吾!你知道欺骗吾的下场吗?”
岑惊鹊抬手就是一个对天发誓:“晚辈敢以神魂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立刻身死道消。”
誓言发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虚空中,半晌都没传来声音,岑惊鹊猜测,大概是e了。
说起来蛟变龙,在传说中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反正以现在的大环境来讲,基本是告别物种升级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血脉返祖有什么可以吹嘘的地方。
就……真的没什么卵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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