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姮得到了一些已经晒干的止血消炎的草药,杨姮用匕首在火上烘烤之后,按照以前满春教她的,咬牙把司徒风背上化脓的伤口处的腐肉割了下来,然后挤掉了脓水,清理之后再把磨成药粉的草药撒上,然后把司徒风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杨姮不知道匕首割下腐肉究竟有多疼,但即使司徒风现在没有意识,他的眉头却紧紧拧着,处理完伤口的时候,他浑身又出了一次汗。

    老人家打了一盆子凉水,让杨姮帮司徒风擦身子,要把汗全都擦掉,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可杨姮知道,若是明日司徒风还发烧不醒,怕是凶多吉少。

    这个村庄离凤凰山并不远,修建河道的营地在北便,而杨姮是向西走的,所以才没能找到营地。

    而当杨姮问道为什么这个村庄几乎没人,而老人家完全不敢在晚上让院子里有动静时,老人便一脸愤怒悲苦地控诉道:“村子里的人都死了,腿脚好的能跑都跑了,也就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跑不动,带着我苦命的孙子留在这里。”

    “他们修河道,要人去修,从去年年初就开始从村子里带壮丁出去,年底又带走了一波,今年又带走了一波,带出去的那些人,一出去就要死掉好几个,回来的没多久又被带走,那哪里是修河道,分明是修坟墓!”

    老人家气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哭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是死在那里地,我媳妇受不了,为了挣钱,起早贪黑去地里忙活,想把耽误的农活补出来,结果累病了,人也没了,就只剩下我和这个孙子。”

    “可是这些人还不知足,村里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竟然还要来收税!村头那家的交不出税,他们竟然把人家孩子带走卖了……”

    杨姮为了让老人家相信她没有恶意,直接暴露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告诉老人家,自己和兄长是来这边讨生活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土匪才流落到这里。

    老人家看到半死不活的司徒风,又知道杨姮是女子,还打不过杨姮之后,就和杨姮一起把司徒风运回了家中,还帮忙找来了草药。

    杨姮得知了村庄的遭遇之后,便越发觉得这河道修建有古怪。

    她在宫中得知的消息,是这河道修建是因为春雨多,桐阳这边的官员担心清江泛滥才修建的,正常来说,这清江河道和附近的堤坝历朝历代都在修建,怎么只有现如今的,需要动用这么多的壮丁去修建都不够?

    而且,在魏明他们来桐阳之前,行宫也已经停止了修建,所有的劳动力都在修河道了,为何这河道需要的民夫犹如无底洞?

    老人家知道杨姮的疑惑后,说道:“那河道堤坝修了毁,毁了又重修,根本撑不过半年,可不就一直需要人去修理吗?而且这河道越修越长,越修越远,甚至将我们的田地都占用了,去年夏天附近的河道就决堤了一次,附近有十几个村子快要收割的田全被淹了,颗粒无收,最后打扮人家卖儿卖女,还有自己卖自己的才活了下来!”

    杨姮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勾了勾。她忙低头转身,惊喜地看到司徒风竟然睁开了眼睛,她急忙在床边蹲了下来,拉住了司徒风的手。

    “你好些了吗?你热不热,想不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

    杨姮有些语无伦次,激动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司徒风望着杨姮,深邃的眼底露出微微光和安心,用力地握住了杨姮的手,虚弱说道:“我没事,这种伤我能扛过来。刚才你们说的我听到了,你还记不记得莫轻书与你提的那个十日约定?”

    杨姮凝眉,点头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莫轻书的要求和老人家刚才说的河道决堤有关系?”

    司徒风点头,说道:“河道改路,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我在魏明的营帐里看过过好几份河道图,里面有一份十年前的河道图,那上面的河道堤坝修建路线,与如今的并不同,倒是和莫轻书给的那份有些像,不过,魏明那天没有提到这件事,我一时也没想起来。”

    “还有魏明去营地看河道地第一天,看到民夫从河道里挖上来的泥土之后,面色便有些不对,好像那些挖出来的土有问题。”

    杨姮不解:“都是土,难道有区别?”

    老人家听到,说道:“有,我们这边的土很硬,难挖。但是再往前一段的土非常松软,之前决堤的便是那一段,我小儿子曾经在那段河道待过,他还活着的时候说,那段河道的土太松软了,挖的时候只要一下大暴雨,那段河堤就会被冲垮,根本没办法修建完,他们是敢在了一段没下雨的时日修完的,但是一下午,那河堤就垮了。”

    杨姮突然想到了莫轻书那张司徒上标记的一个地点。

    “老人家,你可知道桐阳城东边的有个叫坎子坡的地方,那里的土如何?”

    老人家想了半天,说道:“硬!那地方叫坎子坡,就是因为以前发过洪水,但是没冲垮那一块地方,所以是个坎子。你要这么说,我记得大概七八年前吧,有个看风水的算命先生到凤凰山落脚,当时有人看到他和几个官员去过坎子坡,说那个地方用来修堤坝,走河道是最好的。但从来也没见那地方修过河道啊!”

    “但那地方肯定没办法河道,坎子坡附近可都是城中员外富户们的良田,那群人肯定是不会允许官府在那里修河道的,受苦的便只能是我们这样的人。”

    杨姮和司徒风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这件事。

    老人家出门后,杨姮关上门,对司徒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桐阳城河道原本的修建是要走坎子坡的,这样势必征用那些良田,但是你我都看过地图,河道走坎子坡便会比从凤凰山绕道要短许多,修建更加快,需要的民夫更少,修建后的河道堤坝也更加稳固,这是关乎百姓和桐阳的大事,即使那些员外富户不同意,完全可以派附近的军队去镇压!但他们没有这样做,在结合我知道的,富户出钱买人代替自己服徭役这些……”

    “我觉得,桐阳城河道改路,那些官员必然受了重金贿赂,才会明知道改道的恶性后果,却依然选择了这样做,害死了无数无辜百姓。”

    司徒风点头,半响,说道:“但他们在朝中,一定有人罩着。我听闻魏明对于水利这些颇有研究,他来此便察觉了河道泥土有问题,却并没有阻止河道修建,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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