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和方天胜回桐阳,却被魏明抓住了,和他们一起被抓住的还有几个想要跟随方天胜的人,我只能打听到,那些人说,闻人语他们在路上揭露了你的身份,最后你们跳河淹死了。”
莫轻书打听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多以他才会说魏明的发狠和杨姮有关系,因为魏明是从那件事之后,才开是让人挖掘河道,水淹桐阳的。
而朝廷来谈和的特使,也是那个时候到了桐阳,结果却被魏明直接斩杀了。
队伍停了下来,杨姮和司徒风的身份已经暴露,但是莫轻书并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意思,而闻人墨也一直都很安静。
但是杨姮知道,没这么简单。
“你们如今想怎么办?桐阳原本是你们的据点,如今桐阳没有了,你们打算南下吗?可是如果你们南下,只会引得原本尚且安稳的南方也被战火席卷,这与你们的初衷背道而驰,而且,南方的百姓也绝对不会像桐阳的百姓,对你们一呼百应。”
杨姮冷静地看着莫轻书和闻人墨,她是不希望莫轻书和闻人墨死的,但是他们如果真的让战火波及到南方去,且不说大梁必然大乱,尤其是乌南和北狄蠢蠢欲动,就是南方一旦抵抗,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满地尸骨。
闻人墨的目光从杨姮慢慢移到了司徒风身上,片刻之后,他说道:“但是我们也没有退路不是吗?公主,我们之所以没有对你动手,在最初你上天龙寨的时候莫轻书就发现了你的身份,也没有对你动手,是因为,你可能是整个大梁唯一一个愿意睁开眼看着世道的公主。”
杨姮却道:“不,你们只是知道,抓一个公主并没有用,只是会单纯惹怒朝廷罢了。宫中的公主不下三十几位,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们真正的敌人是手握大权的顾佛和陆鼎,他们是不会在意我的生死的。”
闻人墨:“既然公主点破,那我们不说暗话。之前我们觉得抓住一个公主的确不重要,但是如今,抓住你,就可以控制住魏明,抢回桐阳。”
司徒风浑身散发出杀意,挡住了莫轻书。
杨姮抬眸,问道:“就算你们拿回了桐阳又怎样?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就算一开始朝廷没有反应过来,顾佛和陆鼎很快也要意识到不对劲,乌南和北狄,尤其是北狄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时进宫,他们会这样,也许是你们背后游说,想让他们帮你们牵制住边关的军队。但北狄在这个时节不可能长久进攻,所以陆鼎很快就会返回救援桐阳。”
“你们失去了最好的进攻机会,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你们必败。”
莫轻书神色沉了下来,半响,苦笑。
“千算万算,没算到除了司徒风,魏明竟然也是领兵打仗的高手,而且很擅长玩阴的,我本以为,清平君是个除了琴棋书画什么也不会的应安公子。”
杨姮:“你们南下北上,负隅顽抗,其实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归降。”
“你们可以不投降,我想以你们的本事,也能够在追捕中活下去,可是跟着你们的这些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不会被朝廷杀死,就是会死在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闻人墨冷笑:“现在我们投降,难道朝廷会放过这些人吗?”
杨姮:“有我在,我可以保全他们。”
闻人墨:“你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你能做什么?”
杨姮:“我一个人,自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有司徒风和闻人聆。”
“平州之事,陛下已经不信任顾佛了,否则不会让顾佛去乌南边境而不是北狄。桐阳的事情,我有罪证能够搬倒顾佛和陆鼎,只要他们倒了,百姓的日子便不会那么苦。太子虽然不是有雄才大略的人,但为人并不荒淫无道,待他上位之后,一切会有转机。”
闻人墨:“皇帝宠幸顾佛,陆鼎,你有什么证据能搬倒他们?”
杨姮:“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有办法。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司徒风分走顾佛和陆鼎的兵权,如你所说,魏明对我很忠心,他的能耐你们也知道,也就是说,有我在,魏明和司徒风都会听我的,而我是最受宠的公主,再加上有闻人聆这个国师弟子在一旁,一切就会变得更加顺利。”
“你们可以不同意投降,但是你们坚持不了太久了。你们的实力顶多和魏明打平,等陆鼎他们回神,你们毫无胜算,即使你们用我去威胁朝廷也没用,我和顾佛,陆鼎有血海深仇在,他们巴不得我死。”
“就在这里不远处,曾经有一个南梦村,我十岁前都生活在那里,但是因为顾佛和陆鼎,那个村子被屠杀了,你们可以去看,在五棵枣树下,是全村的尸骨。”
杨姮的这段往事,除了一些当年时间地亲历着,从来无人知晓。
莫轻书当即让人按照杨姮所说去挖掘,半日之后,回来的人告诉莫轻书,他们的确在树下挖出了许多尸骨。
杨姮看向闻人墨:“你不信我,可信闻人聆?信你师傅?我入宫的时候,你师傅帮我算过命,我会活得很久,他预言过我今年会有大劫,而我也的确应验了,他还说,我会保天下百年安宁。这话我姑且信,那么,你信不信?”
闻人墨依稀记得,师傅当年去应安城回来带了闻人聆回山,当时他去给闻人聆送衣物,的确听到过师傅在和闻人聆说什么公主的卦象,有什么十年,百年的……只是具体,他不记得了。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远在平陵的师妹闻人烟,乃至于小师妹闻人语,都已经从各个方面卜算出,大梁气运将近了,难道真的还会有变数存在?
闻人墨心中有所怀疑,不过当他将目光转移到司徒风身上时,他忽然有了另一个猜测。
大梁气数将近,但天下未必不能安宁。
若杨姮始终和司徒风同行,也许,真的能保天下安宁。
闻人墨和莫轻书商议许久,同意了杨姮的说法,只是……
“我与轻书带人归降,但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够活着,我和轻书必然是要死的。我们自己不死,怕是……朝廷也会囚禁我们。”
杨姮却笑道:“这不难。我带你们去桐阳归降,我的婢女有一种让人陷入假死状态,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骗的过人一时便可以。你们在我面前自尽,我来作证,我想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公主会放跑叛贼。”
闻人墨和莫轻书都十分惊讶,两人都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可能,却不想杨姮还能想到这种办法。
“只是闻人先生,你一旦死去,万万不能再复活,否则,闻人聆会有危险。”
闻人墨点头,他看杨姮的目光逐渐幽深,他觉得也许自己也该宣扬一下人的命格,为什么比起司徒风,他更好奇杨姮的命格。
一行人靠近桐阳,还不等进城门,杨姮已经看到了城外饿殍遍地,一片惨相。
而城门紧紧闭着,没有任何出城去管一下城门外的这些难民。
杨姮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杨姮用宫弓箭往城墙上射了一封信,那是写给魏明的。
她将自己说服莫轻书投降的事情写了进去,但是抹去了她和莫轻书他们谈和,会帮他们假死这些,杨姮如今做不到像相信司徒风一样相信魏明。
而这件事,魏明知道的越少也越好,一切才会更加没有破绽。
半个时辰之后,桐阳城门打开,魏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莫轻书身后的队伍有一些骚动,但很快就停住了。只是等莫轻书看向魏明身后时,脸色也有些激动。
魏明身后跟着三年囚车。
第一辆你囚禁着麻鲁,第二辆囚禁着方天胜,第三辆竟然是闻人语。
麻鲁浑身浴血,却还抓着囚车发出各种愤怒的吼声,看上去似乎是刚刚被抓住没多久,还没有受刑。
相比之下,方天胜和闻人语却惨多了。
方天胜瘫坐在囚车里,双肩琵琶骨被铁链穿透,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死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而闻人语白衣身上全是斑驳血迹,奄奄一息被吊在囚车里,看上去也和死了差不多。
“师妹!”
就算是闻人墨一向淡定,见到这一幕也红了眼。
杨姮皱了皱眉,她并没有让魏明将这三个人带出来,事实上她也不知道麻鲁被抓到了,那看来整个桐阳城现在都已经在魏明掌控之中了。
杨姮下马,司徒风跟在杨姮身后,防备着莫轻书他们。
魏明没有穿盔甲,依然穿着那件绯色地官服,仪容整洁,没有一丝丝凌乱,与在场所有人像是在两个世界你。
杨姮走近,差一点以为,自己是在应安城和他重逢了。
魏明没有动,直到杨姮走到他面前停下,魏明漆黑的眸子这才慢慢抬起,他盯着杨姮,从头到脚,没有遗落一处,最后,看向了跟在杨姮身后的司徒风还有他们背后的起义军。
他清了清嗓子,干哑着说道:“他们骗我说你死了,但是我并不相信,我知道你只是被他们逼着跳河,你一定能活下来。”
杨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囚车,说道:“你为什么带他们出来,我给你的信上写了,我要带莫轻书他们投降,你这样,是在刺激他们。”
魏明冷漠望了一眼囚车,说道:“那就这就让他们团圆,我们回城吧,回城再谈投降的事情,朝廷来使还在城中。”
杨姮脸色一变,问道:“你不是杀了来使?”
魏明抓着杨姮的手臂,淡淡笑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失心疯,怎么会杀使者。更何况,来使是我暂时动不了的人。”
杨姮惊觉不对,她猛地回头向喊莫轻书他们先离开,却被魏明直接拽上了马,往桐阳城城门冲去。
号角声骤然响彻,四面八方,忽然冒出无数朝廷兵马。
魏明在马背上回首,冷冷地看向了司徒风。
“司徒参将,陆将军和顾将军亲临桐阳城,这可是你杀敌立功的大好时机,还不快快取下莫轻书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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