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宫门在长街道上行驶, 楚思拿起手边的黑色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盒内静静躺着一只碧玉手镯。
坐在她对面的崇扬吃味道，“原来它不是给我的。”
楚思合上盖子, 将镯子收了起来, 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随即双手抱臂靠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一阵子, 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崇扬悄悄挪到她身侧坐下，小心翼翼靠近她, 他不确定楚思睡熟了没有, 前几次的教训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见楚思没动静, 舒了口气, 继续凑近。
他的目光落在楚思自然抿着的那双唇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缓缓贴了上去, 将要触碰到时, 脸上忽然袭来一道掌风，接着响亮的掌掴声便在小小的车厢里肆意回荡。
“你……”崇扬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怒瞪着她，“你可知妇道两个字怎么写？动辄殴打夫君, 你还是个女人吗？”
泥人也有三分火,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三番五次被打脸，要是传出去, 他的面子往哪搁？
“我不是，你是？我警告你，再敢靠过来，当心我拧断你的胳膊！”
崇扬诺诺地往后挪几分，嘴上却不肯认输，“我好男不跟女斗，你再这样不守妇道，我也对你不客气！”
楚思忍不住笑了声，“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个不客气法？”上下扫他一眼，鄙夷道，“绣花枕头一个，不堪大用，若非生在皇室，去种田都没人要你！”
崇扬诧异地看着她，被她气的面红耳赤，可他总算见识过楚思的厉害，也不敢轻易动手，“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夫君，你何必如此挖苦我？我那么不堪，你当初何必嫁我？”
楚思冷笑着说，“这不是你父皇的旨意吗，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
崇扬一怔，“你……是因为父皇下旨，你才肯嫁？”
“否则你认为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哪里比得上她？你凭什么一厢情愿去求皇上赐婚。”
崇扬气恼的同时捕捉到一个字眼，惊愕道，“他？他是谁？”
楚思冷哼了声歪头看窗外，没理。
崇扬咬牙道：“你莫非背着我私会情人？你可知这是死罪？”
“那你去皇上面前揭发我，判我死罪啊，我告诉你，我就是死，我的尸首也只能是她的。”
“你……”
他先前一直难以理解楚思为何总是对他忽冷忽热，原是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可转念一想，成亲到现在除了回过一趟雁阙楼，其余时候楚思都躲在屋子里做手镯，哪来的时间会情人？这会不会又是她为了气自己所说的托词呢？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忽然伸手推了她一下，怒道，“这街市你自己逛去，本王这便回宫。”
楚思被他推到了车厢门口，前头赶车的太监停了下来，她自己翻身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前头走了。
崇扬见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心中更是气恼，厉声道，“调头，回去！”
楚思左右看了看，想着此地离雁阙楼还有一二十里，怕是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于是她在身上摸出一个钱袋子，用里面的银钱重新雇了辆马车。
这钱袋子是胭脂红前几日塞给她的，这回却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们此次出宫是有差人向雁阙楼送去口信的，胭脂红喜悦之余，一大早便开始筹备，等到了饭点，已准备好了一大桌的酒菜。
楚思下了马车迎向她，胭脂红见崇扬没跟来，随口问了句，“你……五皇子没跟来吗？”
“他没来。”说着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胭脂红，“怎么姐姐很想他来吗？”
“……也不是。”
“那为何我一来你便问他，不是第一个问我？”
“这……我……”
“你不问问我近来吃的好不好，不问问我睡的好不好，路上还顺利吗，反倒问起他来了？”
胭脂红瞠目结舌，被她这不依不饶的气势给弄懵了。
时舞贴心地上来替她解围，“楚姑娘，先入座罢，饭菜就要凉了。”
“是，我做了许多你爱吃的，先进来再说。”胭脂红连忙接话，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入雅间。
楚思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明知故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做的这么丰盛？”
胭脂红给她递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下，不是因自己的生辰才赶来的吗？莫非连她的生辰都记不得了？
洛水看了眼胭脂红，出声道，“什么日子？不就是……”
胭脂红轻咳了声打断她，用眼色示意她莫要多嘴。楚思眨了眨眼，“是什么？”
洛水从善如流，“不就是因为你要来，特地给你准备的。”
“哦。”楚思夹了块鱼肉吃，“那辛苦姐姐了。”
胭脂红挨着她坐下，也示意其他人坐下吃饭，顺手盛了碗汤给她，问她，“今日怎么突然想着出宫了？”
楚思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明日便是我夫君生辰，他自小长在宫里，许是也看不上宫里的东西，我便想着出宫去街市上挑一些稀奇的玩意儿送他。”
胭脂红平静地看着她，红唇紧抿，神色不辨。半晌后，幽幽道，“甚好。”说着将那碗汤收了回来，自己低下头一口口喝了。
“姐姐，吃完饭你陪我去逛集市罢，给我出出主意。”
胭脂红冷漠地说，“没工夫，我还有生意要照顾，让时舞陪你去吧。”
“就几个时辰能耽搁什么，酒楼不是还有梅武吗？”
“不去。”
热闹非凡的街道，楚思拿起摊子上一个鬼面具戴在脸上，转过身冲胭脂红道，“这个好看吗？”
胭脂红双手环胸，转过头看别处。
楚思：“吓不吓人？”
胭脂红无奈将面具取下来，“喜欢的话买下就是。”
“不要，这不好看。”说罢搁了回去，接着又跑到前面的摊子去，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葫芦，“姐姐，你看这小葫芦多好看。”
胭脂红看她如此有兴致，也不想扫她的兴，应着她说，“好看。”
“那你喜欢吗？”楚思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她。
胭脂红淡道，“又不是给我的，问我做什么？”
楚思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她似乎在胭脂红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酸味，恶趣味道，“买都买了，若我夫君不喜欢，倒时还能赠给姐姐，不至于浪费了嘛。”
人家不要的东西，给她？
胭脂红强压下胸腔的怒意，没好气道，“你成心气我？”又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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