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和书生睡下的时候,七娘仿佛听到书生的允诺:“七娘,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幸福的”

    清晨的时候,七娘先醒了,微微动了下身体,书生被七娘的动作闹醒,刚醒,看见七娘雪白的肌肤,但还是克制住,对七娘交代了昨日种种,七娘满腔的热情瞬间被浇灭,说道:“如若事成后,知府灭口怎么办”,书生道:“我想好了,等事成后,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就行”,七娘虽心有疑虑,但目前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七娘起身后,很快痴情郎就来了七娘的房间,看见七娘和书生正在收拾行李,大怒道:“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有私情,你这个b”,七娘仿佛这才看清痴情郎的真面目,怒道:“是你先行不要我的,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他愿意为我赎身,愿意和我在一起,怎么了”

    “我只是迫不得已,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可以转身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痴情郎怒不可遏道。

    “你迫不得己,我也迫不得己,如果不是祝郎(书生),我不敢想昨日我会遇到什么人,以后会怎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有很多契机赎我,有很多机会和我在一起,但你一直不敢,因为你怕,你怕家族有人指指点点,你怕外人道你自甘堕落,你怕同行耻笑看上激nv,不是吗,我受够了,你记住,是我七娘不要你了,从来不是我抛弃了你,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再相干”,书生及时出声道:“你还是走吧,七娘从此以后有我照顾”。

    一切归于平息后,七娘和书生搬到了书生的屋舍,很快书生就陪着王修筠参加秋试了,不出意外,王修筠最终得到了扬州管辖下的淮安县的县太爷的官位。书生和王修筠一起返乡回来,书生已大半年没见到七娘了,看到七娘在家中安静的等着自己,梳着妇人的发髻,肚子已显怀了,抱着七娘狠狠诉说着思念。

    书生和七娘静下来的时候,天已至黄昏,七娘对书生道:“那我们何时离开扬州”,书生道:“我原想立刻离开淮州的,但你身子已重,怕是不宜远距离出行”,七娘却道:“这半年来,我听很多人说过,这知府做事心狠手辣,难免不拿你开刀,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书生道:“那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明日清晨我就去雇马车,我们明日就出发,就是辛苦你了,七娘”,七娘说道:“说的哪里话,既然跟了你,我就不后悔”。

    第二日一早,书生就和七娘出了淮州,为了怕知府寻仇,他们路上换了几辆马车,勉强到了扬州安平镇,暂时住了下来,此时,七娘已到临产期,住下不久,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孩子继承了父母的美貌,生的十分可爱,书生给孩子起名祝子墨,寓意规绳矩墨。书生在镇上做个教习先生,教一些小朋友识文断字,七娘每日就在家里缝缝补补,操持家务,子墨长得很快,日子慢慢平静下来。可嘉武帝十年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朝野上下都在弹劾“花钱买官”一事。

    历史的车轮在缓缓逼近书生和七娘,书生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便迅速赶回家里。此时已距他们离开淮安县已过两年年,这两年子墨已开始跟着书生咿呀学语,而七娘正值有孕,刚刚显怀,书生看着七娘显怀的肚子,面露不忍,但还是对七娘开口道:“七娘,委屈你了,还是要你跟着我奔波”,七娘嗔怪了一下,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跟了你,我就不后悔”。两人商量明日一早就出城。去年淮州城来过一批西域商人,书生当时为了给七娘买丝绢,亲自找到西域商人,从西域商人那儿买了条西域独有的香绢,商人契星阑本是不愿卖的,可书生自从见过香绢后,就一直锲而不舍的追问,契星阑被书生的一片真心打动,遂以低价售卖给书生,并和书生结为兄弟,也是因为认识了契星阑,书生才知道书上说的贸易来往小城——郸城的繁华程度,远胜于书上,在那里,两国邦交平等自由,相互交换彼此的商品,男子女子可以自由通婚等等,这些都令书生无比向往。眼下书生和七娘就准备动身去郸城,书生和七娘的想法是美好的,边陲小城鱼龙混杂,藏身再合适不过。第二日出发的时候,七娘眼皮一直在跳,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可能是过度紧张,接下来的几天,一路都风平浪静的,连七娘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闹七娘了,耳边不时传来子墨的童言童语,七娘人也渐渐放下警惕,对书生道:“祝郎,这还是我们一家第一次出远门呢,真好”,书生也由刚开始的紧张慢慢放松下来,平缓的对七娘说道:“七娘你喜欢就好,我就怕你受委屈”,七娘脸红道:“夫君说什么呢,我一点也不委屈”,子墨适时插嘴道:“爹,娘,羞羞羞”,七娘瞬间变了脸色,道:“子墨,屁股又痒了?”子墨道:“娘亲,你对爹那么温柔,对我怎么这么凶,我是不是亲生的”,七娘气笑了:“那你是谁生的”,书生看着七娘和孩子吵吵闹闹的样子,笑了。笑是会传染的,七娘和子墨也不由笑起来。

    晚上的时候,七娘他们落座了栈,半夜时分,书生一行人正睡得昏昏沉沉,知府为了防止买官事件暴露,派出的杀手已顺着线索追到这间栈,杀手在书生下榻的窗边,吹了迷烟进去,书生七娘子墨便睡得更沉了,杀手接到的命令是一个不留,但其中一个杀手看到七娘的容貌后,便决定违抗命令留下七娘,只可惜在杀书生的时候,书生在最后时刻终于把沉睡的七娘叫醒了,七娘完全醒来的时候,书生已没有呼吸。书生却是面带笑意的,大约在最后一刻,书生仍是不悔的吧。七娘本欲随祝郎前去,可想到了肚里的孩子还有子墨,遂道:“求求你们,饶我和孩子一命吧,我知道你们是知府派过来的,祝郎已死,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这事,我一介妇道人家,也没有胆子说出去的”,七娘说着便给杀手跪下了。另一个杀手萧二仍不为所动,杀手萧一却开口道:“七娘,若我留你一命,你可愿留我身边,孩子我会视如己出”,萧二还未开口,七娘却道:“你愿意放过我们母子?”萧一回道:“愿,只是你从此需改名换姓,死心塌地跟着我”,七娘本以为死到临头了,却没想到还有苟活的一天,即便是为了祝郎的孩子,七娘也要努力活下来,所以七娘重重的点了点头。萧二忙道:“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气了”,萧一却是迅速手起刀落结束了萧二的生命。

    回忆戛然而止,后来七娘彻底和过去斩断,在孝恪手下做事的时候,跟翕越谈起过去,翕越对故事虽不胜唏嘘,但却好奇一件事,七娘之前那么喜欢痴情郎,最后却因为初夜拍卖,就喜欢书生,七娘却是笑了笑道:“我从小浸淫欢乐场所,哪里是看不透男人,分明是不想看透,拍卖那天,我就知道痴情郎从未真正爱过我,他喜欢的是那个在青楼心心念念他的怜儿(七娘本名),而不是可以与他举案齐眉的怜儿,我何尝不知道祝郎(书生本名)早已心悦于我,若我对书生无一丝好感,我会放任他夜夜爬窗看我吗,痴情郎不过是我心里的执念,执念断了就没了,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挺好的,我从未后悔过”。

    孝恪缓了一会儿,就派人来传了,翕越跟着小厮就过去了。孝恪看到翕越时,微微镇定了下脸色,就对翕越道:“取得银两放置何处,眼下白天过去太招人耳目,不如晚上去一趟风月阁”,翕越道:“听殿下的”,孝恪笑道:“还跟我分主仆吗,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你我相称即可,说来你今日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翕越说道:“今日只是去钱庄取了钱,无甚大事”,孝恪回道:“我今日逛了这扬州城,发现扬州有三个地方是达官贵人常去的,红袖阁、便云坊、萧吟轩,七娘便是出自红袖阁,红袖阁自不用说是青楼,便云坊和萧吟轩一个是酒楼一个是琴楼,背后如没有高人撑着,必不会如此招摇,我听七娘说便云坊进门就需要付一百两银子,而萧吟轩则更高,需要两百两银子,按照我朝律例,官至丞相也不过年俸一百两,这扬州官场但凡有人进出这三个地方,便都有贪污的嫌疑,我身份太过招摇,只能让你去便云坊察看下”,翕越回道:“我明日就去”。说完正事后,屋里又静下来了,翕越刚要开口离去,孝恪便说道:“今日无其他要事,晚上出去逛逛扬州吧,听说今日扬州城无宵禁,很是繁华呢”,翕越虽性子沉稳,但仍是个小姑娘,眼下有逛街的机会,还是和孝恪,当然求之不得,遂爽快的答应了。

    日落时分,翕越换了孝恪买的湖蓝色衣裳,梳妆打扮了许久,惹来七娘频频的注视,翕越无奈笑道:“我这样很奇怪吗”,七娘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像个姑娘了,之前总觉得你像一口深井,平静无波”,翕越想了想回道:“若是你也曾经历我的经历,便会了解了”,翕越话音刚落,七娘却难得的安静下来。等孝恪派人来请翕越时,七娘已恢复了脸色,并要求跟翕越同行,小厮无奈,只好带着七娘一并前往,到了门口,孝恪已在门前等待了,看到七娘,脸上便浮现了笑容,不知情的人看到可能会说好一个温润儒雅的人,可七娘看到却有点害怕,变脸如此之快,不是个善茬,未等七娘开口,孝恪便说道:“本宫今日怕你劳累过度,特地派人勿扰了你休息,是不是小厮没办好差事”,七娘忙道:“殿下说笑了,是奴家想陪着殿下,才央求小厮一起来的,殿下万万不可因此怪罪小厮”,孝恪听了七娘的说辞,哈哈一笑,并接着道:“那就有劳七娘了,动身吧”

    一行人来到了扬州最繁华的街道,今晚是上元节,男女都会来祈福,寻求觅得好郎君或好姑娘。此时河面上已飘着盏盏白莲灯,象征着美好的愿望,翕越已按捺不住好奇,在宫里从没有见过这些,眼里满是兴奋,遂道:“公子,我想买个莲灯”,七娘也凑过来说:“奴家也想要”,孝恪也少有的开心,说:“那就去那个卖灯处吧”,走到卖灯处,老板正在极力推销莲灯,看到三位容貌出众的人,忙道:“三位可看下,我这里灯不光样式繁多,而且质量极好,有喜欢的不要错过”,翕越瞧中了兔子灯,遂对老板说:“把那个兔子灯给我拿下吧”,七娘也看中了竹叶灯,也跟老板说了,只有孝恪一直在看灯,老板说:“公子是对我这里的灯不满意吗”,孝恪道:“并非不满意,只是想要个与众不同的”,老板笑眯眯的说:“我这灯铺开了十来年了,这样式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手艺也绝对过硬,官可以再看看”,孝恪看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灯,遂跟翕越、七娘说道:“你们先去放灯吧,我想再挑一挑”,七娘听到话已迫不及待的开口:“奴家不急的”,孝恪笑了笑道:“你不急,翕越急着呢,公子我也急着呢,快去,找两个小厮陪着”,翕越以为孝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支开七娘,遂回道:“那我们先去放灯了”,说完便拉着七娘去河边放灯了,放灯处因为人较多,七娘和翕越手挽着手好不容易才到了放灯处,七娘先放了竹叶灯,一贯笑意的脸上带了些庄重,还有些是翕越看不懂的,等到很多年后,翕越历尽千帆后,终于明白那是一种脱俗,是对生活的一种断念。翕越收了心,也放了兔子灯,翕越许的心愿是“愿岁岁有今朝”,七娘看着翕越虔诚的侧颜,不禁羡慕起来。两人看着河里的灯慢慢驶向远处,然后慢慢沉入后方转身。

    等翕越和七娘走出人群,见到孝恪时,孝恪方做好了一只黄鹂灯,在烛光的影射下,黄鹂好像活了起来,翅膀随着烛光的跳动而摇摆,翕越见到忙说:“好漂亮”,七娘也是非常喜欢,孝恪道:“我也觉得甚好”,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像你”,翕越没听到,问“没听清”,孝恪道:“没什么,我去放灯,你俩在这里等着就行”,翕越和七娘点点头。孝恪走到河边放黄鹂灯,心里想着翕越道:“愿岁岁有今朝”。

    翕越和孝恪许了同样的心愿,翕越希望能一直陪在孝恪身边,孝恪希望身边一直都有翕越陪着,他们不约而同许了一样的心愿,只是后来当翕越和孝恪当堂对峙的时候,都提起了当时的心愿,才知道原来他们曾近到咫尺,却变得相隔天涯。

    放完花灯后,他们又逛了糖人画,翕越从没尝过糖人画,这所谓糖人画,就是拿煮好的糖浆画成人喜欢的样子,翕越喜欢兔子,故让老板画了个兔子,七娘凑热闹让老板画了个自己,孝恪则暗示老板让画了个翕越,翕越看着孝恪手里的女孩觉得有点熟悉,却不知道是谁,孝恪看着翕越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笑道:“别看了,你不认识的”,翕越懵懵的点了点头,七娘却在心里暗笑:这小呆瓜,连自己都不认识。孝恪舔了下糖人画,感觉有点甜,但因为这个是翕越,他还是将糖人画吃完了。吃完糖人画,他们又吃了糖葫芦、玩面具,猜灯谜等,这一晚,孝恪、翕越、七娘都是全程在笑,大约是紧绷的时间太久,这难得的放松他们都尽情去享受。后来很多年后,孝恪回想这一晚,说道这大约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了,身边人是可以全心信赖的;翕越回想起却道这是我这一生少有的轻松时刻,也是后来死心塌地辅佐的理由;七娘回想起却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安心时刻,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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