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管闲事几乎是所有江湖侠客的本能,或者说,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
这一点说不上多坏,但也谈不上有多好,江湖侠客与生俱来的行侠仗义本能的确有好的一面,他们确实能够发现不少隐藏在暗中的邪恶。
但同样的,这些人也常常好心办坏事,不受管控,一怒而兴杀戮的江湖狂人从不在少数。
而此次陆寒江几人的做法,也是差不多的缘故,这隐藏在山林之中,被冠以狐仙之名的青楼,的确处处透着古怪和不自然。
普通百姓见了,恐怕会避而远之,但天泉却想弄清其中的古怪,若真是有不对,他理所应当要伸张正义。
这会儿,陆寒江和昭子义已经来到了这座花楼之前,与周围阴森森的高山密林相较,这座过于奢华的花楼简直格格不入。
但偏偏就是这份不合常理的神秘,反而引得外来之人心中更加热切,陆寒江下意识地打量着这花楼的内外,心中也的确有疑。
等待迎客的姑娘将他们招呼进了楼中,两人更是惊讶于这内部的金碧辉煌,这花楼里的陈设,都非比寻常,没有一定财力完全驾驭不住。
惊讶之余,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这花楼背后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一点陆寒江现在已经非常确信,不管这花楼背后站着的是何人,都必然居心不良,从这花楼的选址就能够发现,它邻近不少村镇,却远远避开了朝廷掌控严实的大城大邑,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那引路的侍者,将两人带到了一间上房,立刻便有含春带媚的管事姑娘上前来招呼。
“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不如奴家给二位推荐几位妹妹?”那姑娘媚眼如丝,说话间那轻佻的指尖已经抚到了昭子义的胸膛上。
不过昭子义这么些年正气剑倒也没有白练,哪怕美色当前,他也能够坐怀不乱。
面对这俏姑娘的暧昧举动,昭子义退了半步,微笑一揖:“还请姑娘为我们备上一桌酒菜,再叫些歌舞助兴即可。”
那管事姑娘见昭子义反应如此平淡,也是微微一怔,听完对方的话后,旋即是吃吃笑着,弯下身子轻轻一福道:“是,还请二位公子稍后。”
待这姑娘出去后,昭子义才对陆寒江解释道:“月兄别见怪,这上花楼,总要找点由头,不然容易让人起疑......”
陆寒江颔首表示完全理解,他玩笑着道:“看来昭兄也是性情中人,深通此道,倒是人不可貌相了。”
昭子义苦笑道:“月兄说笑了,不过是早年同窗中有位风流之人,在下也是被他强拉着去了那花楼楚馆,这才......”
两人相视一眼,各中意味自在不言中,不多时,便有四位容姿各异的姑娘款款而入,四人都披着艳色纱衣,玲珑剔透的娇躯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透明。
“见过二位公子。”四人齐声下拜,眉眼间婉转流波好似能够勾魂夺魄一般,在这黄鹂般的脆声下,那女子仿佛也变得越发娇艳诱人。
小厮端来酒菜布置清楚,四位姑娘各司其职,抚琴起舞,入怀奉酒,起初昭子义和陆寒江两人都淡然处之,但酒过三巡便有异象生出。
昭子义眼前忽然一个晃神,只觉得刹那间天旋地转,那眼前起舞的女子,忽然变得如梦似幻,他整个人恍惚间都好似落在了云端,变得轻飘飘。
昭子义暗道一声不妙,立刻咬紧舌尖,丝丝痛楚令他勉强回神,面前这些女子容姿虽妙,却远不到令人迷乱的地步,可他却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这时再去看身边这托着酒壶的姑娘,昭子义只觉得一股欲念直冲脑门,腹下火热难耐,对方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淫靡之气,令他难以自已。
而在旁的陆寒江则眼底清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酒水,当即明白了缘由。
陆寒江身为锦衣卫,早就养成在外行走不饮他家之水的习惯,所以方才入口之酒,实则都被他以技巧避开。
这时候昭子义失态,显然就是酒水有异,只是陆寒江一开始也检查过这酒水,并未发觉其中有古怪。
如此想来,那便是这酒水特殊,虽不至于立刻使人迷乱,但却可以配合其他外力,达到类似的效果。
陆寒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是这琴声,还是舞蹈,抑或是别的什么......
“哎呀,公子......”
这时,那服侍昭子义的姑娘忽然低呼一声,口吐兰花,嗔怪不止,原是这昭子义忽然将她推开,摇摇晃晃地起身就要走,几位姑娘立刻装作无意地贴上昭子义,媚眼频频,摆腰扭肩,放荡不已。
昭子义面红耳赤,气喘如牛,可便是在这时候,他仍能克制自己,只见他眼中陡然闪现一抹精光,当即自丹田处运起一股浩然之气,抬起右臂接连两指点在自己胸口穴道。
“唔!”
封住了穴道,昭子义忍不住闷哼一声,本是赤红如血的脸色,也淡了不少,他趁着片刻神思清明,甩开了几位姑娘,对陆寒江道:“月兄,在下——在下不胜酒力,怕是要扫兴了......”
“昭兄说的哪里话,我看天色已晚,不如你我还是早些离去吧。”
说罢,陆寒江也不顾房中几位姑娘的苦苦挽留,和昭子义一道出了门。
这夜色正好,花楼中只有蜂拥而入的客人,偏就这两个逆流而行的木头,叫人看了颇为不解。
楼上三层,最初那位接待两人的管事姑娘见了此景,眼眸微微眯起,转身走入角落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若是外人见了定会吃惊,这花楼中的小屋,里头居然全是佛家物件,从庄严佛像到青灯壁画,应有尽有。
那姑娘进入房间之后,便立刻对着西侧墙头上的巨大的壁画三拜九叩,她将脑袋贴在地上,无比恭敬地道:“弟子拜见大慈大悲无上尊者,那二人已经离去,可要派人跟着?”
半晌之后,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道庄严之声:“不必。”
那姑娘没有抬头,跪拜在地继续问道:“如何应对,还请尊者示下。”
又一阵后,那声音再度响起:“等。”
“是,弟子明白。”那姑娘神情恭顺,再行叩拜之后,膝行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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