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北燕使者来南齐商议和亲一事,说是商议,不过是通知。
毕竟北燕尚武,实力雄厚,远不是南齐所能比拟,虽屈辱,但是也只能忍着。
和亲一向是后宫公主最为害怕之事,毕竟北燕人饮毛茹血,食古不化,而且一不开心就喜欢把人扔进狼群里,尤其是如今的阎罗皇更甚。
南齐进贡公主和亲已经是遗留下来的传统了,到了如今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前来的使者也不在意,仿佛就是一件公事,只要带回一个公主就可以了,语气很是骄傲,让先帝虽憋屈但是也只能陪着笑。
只是不过阎罗皇继位后,手段凶狠,北燕人人人自危,一时间也想不起南齐,这让南齐皇帝也忘了这件事,只是就光这些过往早已把人吓破胆,历年来几乎无人愿意和亲,因为去了就是比死还可怕,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有公主的妃子。
可在那时却是长安的最后一丝机会,也正是太后,当初的柔妃提出了这个想法,宫中原本事不关己的各路嫔妃纷纷助她一臂之力,这才让长安逃过宁氏父女的魔掌。
太后何尝不知道北燕人的可怕,只是活着才有希望啊。
“当年,长安被关在牢房里,一遍一遍的写着血书说她是冤枉的,可是却没有人相信她,哀家也不相信,还对她失望,只是如今想想,长安虽骄纵,可是真的是她吗。”
“那个时候是不是早就不重要了,护国将军的怒火必须要有人承担。”
高嬷嬷轻轻的回道,她和太后在这后宫沉浮,扶持着走到今天,虽是主仆,但是却早已是亲人。
“是啊。”
太后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护国将军宁武,是南齐一直以来几乎无往不胜的战神将军,年少从军,一路做到护国将军之位,身性鲁莽,只是啊,权势大了自然也开始傲慢了,就连先帝有时也不得不顺从于他。
想到他的结局,也是一声叹息。
太后眼中有着复杂。
即使是那样厉害的人又能怎么样呢,最终也不过黄土一抔。
二皇子发动兵变杀了大皇子,把持朝政却没有想到会被一向几乎是他影子的四皇子暗杀。
而宁武更是被四皇子设计直接马上风而死,死后竟落得如此名声。
想到四皇子,太后也只能说一声此人真乃枭雄也,能伸能屈,若不是天性至孝,也不会有此结局。
“郡主驾到。”
听到声音,太后看向门口。
就见一女子身穿红色宫装,头戴金钗,头上的珠翠垂在耳边,每走一步都仿佛摇摇欲坠,耳边的鸽子血的玉坠称的她整个人更是艳丽无双。
太后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姨母,长安来给您请安了。”
长安嘴角挂着笑,时光仿佛重叠。
“好好好,我的长安最乖了。”
太后握着长安的手,不住地摸着。
眼中带着湿润。
她的长安还是那么美丽,是南齐最美的女子。
长安看着太后温柔的笑着。
高嬷嬷见此连忙退下。
长安回朝的消息几乎一夕间传遍了整个南齐。
好奇者有之,而曾经的故人更多的是看好戏还有无动于衷。
而在这其中却有一人极为特殊,那人便是齐威候府的世子齐文胜。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高兴的要蹦上天了。
想当初他和长安几乎是并称皇城的两大恶霸,只是后来长安黯然退场,而他也被囚禁在家中,没有在长安出事的时候帮到她。
“世子,侯爷可是吩咐了,让你最近别总是往外跑,家里的姨娘已经够多了。”
齐文胜本是想出去查查消息,就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是不是又是她告状了,本世子想做什么她管得着吗。”
连松连忙摇了摇头。
“世子,世子夫人其实人还不错,您。。。”
“行了,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替她说话。”
说到这里齐文胜很是不耐烦,语气中还有着急躁。
他就是不喜欢她,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当初长安的事情可是有靳国公府的一脚呢,而她的姐姐不就是靳怀柔的妻子吗。
想到这齐文胜就是嗤笑一声。
自以为有多深情呢,结果还不是娶了妻子。
齐文胜对靳怀柔很是不耻。
想到那林芯淑说的,她是替云芳公主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这样以后就可以多一个人思念云芳公主,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齐文胜就想吐,我呸,实在是他妈太恶心了。
不要误侮辱了深情好吗。
“也不知长安怎么样了,当年她和亲,他都没有去送,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气。”
齐文胜想着嘴里轻声呢喃着,看向了天空。
年少时,他和长安肆意骄傲。
“长安,你说靳怀柔有什么好啊,他有我懂你喜欢什么吗,他有我愿意陪你吗,你干嘛喜欢他啊,你看我们两喜好一致,我两要是在一起那多合适啊。”
十七岁的齐文胜骑着马,整个一纨绔模样,只见他从背后取出一支箭人模人样的射向天空,只是结果当然没射中,不过也不在意,他啊只要射的好看就行,至于中不中,和他有什么关系,毕竟他箭都出去了,他总不能还管的到大雁吧,让大雁自动碰瓷他的箭靶。
另一边一个身穿红色骑马装的女子,一声劲装包裹住少女姣好的身躯,容颜艳丽。
提到靳怀柔眼中尽是开心。
“我觉得怀柔哥哥哪里都好。”
长安说起自己心事脸上也不禁有了女儿的羞涩,但是也不扭捏。
“你们女人就是看脸,他靳怀柔不就是一张脸拿得出手吗?”
“才不是,怀柔哥哥文采出众,坊间都说他可是有可能是一个六元及第的人呢。”
长安大声反驳道。
齐文胜被她这幅护情郎的样子直接给气的驾马奔驰。
“哎,你等等我,齐文胜。”
长安连忙跟着。
“长安,如今的你后悔了吗。”
齐文胜心中满是沉重的叹息,不禁轻声问道。
长安从不想遇到的第一个故人竟会是他。
早在回到南齐,她就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曾经多么惨痛的伤口最终都会被抚平,她知道其实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伤害不到她了,只是终究当真面对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终究是高估自己了。
“长安郡主,十年不见,怎么遇到故人都不打声招呼吗。”
听着前方低沉且有熟悉的声音,长安整个人愣了下,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的那人永远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声音永远那么温柔,长安最喜欢听他读书了,总以为那就是世上最温柔好听的声音,而如今声音低沉,身上更多的是肃冷、阴沉的气息,眼中带着阴狠。
今日她起的很早,因为知道太后这些年来睡眠不好,听说早晨的露水泡茶熬药会有奇效,采取完露水后看着熟悉的环境一时间有点神迷,便放慢了脚步,没想到就遇到了他。
靳怀柔。
那个曾经让她痴迷最终也让她感受到绝望的人。
“靳将军。”
长安微微欠身。
这一动作直接让靳怀柔挑了挑眉,要知道以前的长安可从不会这样。
“怀柔哥哥。”
记忆中每次长安看到他时,无论在何处,都会眼睛一亮,然后不顾场合大声喊一声,眼中只有他一人,小跑着跑到他面前。
如今的她却仿佛一个无关人,站在远处看着曾经的那些人活在过去中,只让人疑惑那些事眼前这个人真的参与过吗。
“没想到昔日一向不将礼教放在眼里的长安郡主如今竟也能变成如此模样。”
可是凭什么呢,他活在痛苦中,忘不掉,而她却能潇洒抽身,仿佛过去不过是他们的独欢。
婢女春兰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感觉到靳怀柔的语气不对。
“郡主,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不然太后要担心了。”
“恩。”
“长安还有事,就不打扰将军了。”
“有何事,我想太后应该不会就连故人都不允吧。”
长安看着靳怀柔的靠近,忍不住后退一步。
“长安毕竟是女眷,与靳将军在此恐怕会于理不合。”
只是靳怀柔显然没有领情,仍然步步紧逼。
“郡主真会说笑,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靳怀柔坏笑的说着曾经长安的话。
“怀柔哥哥,我喜欢你。”
靳怀柔的声音很酥,只是长安明显感受到此人的不怀好意。
但是也的确让长安想到了过去。
“怀柔哥哥,我喜欢你。”
红衣的长安兴奋的、骄傲的向着眼前人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郡主,这不符礼数。”
“这和礼数有什么关系,喜欢就是喜欢。”
长安想到过去抬起头看向靳怀柔,不期然被他眼里的厌恨和嫌弃所镇住了。
靳怀柔这才看清长安的面目。
一时间也被惊艳住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皮囊在美丽又如何,心如毒蝎。
只见靳怀柔走近长安身边,在婢女惊怕的眼神中慢慢靠近长安。
长安连忙后退,只是在后退的刹那就见靳怀柔已退后,然后对她笑了笑,然后大步离开。
春兰连忙上前。
“郡主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嗯”。
“再说了如同长安郡主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这礼数可管不了啊。”
耳边回响着靳怀柔的话。
长安一时间有点不可置信。
曾经那个世家弟子如今为何变成这样了,她知道他选择从军,虽然很诧异,但是并不是不能理解。
长安忽然间感觉很累,过去的人和事她是真的懂吗,记忆中的那个人真的存在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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