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瞬间抬起头看着长安，眼中拂过挣扎，还有一丝渴望和怀疑。
“或许说如今你只能相信我，因为你不会甘心只做一个洒扫公公，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服输还有对命运的反抗。”
“为什么帮我。”
小德子声音嘶哑，没有那些公公变声器如同公鸭嗓子般的尖喜，反而有种少年人的干脆，若是不仔细听任谁也不会怀疑此人会是一个太监。
可惜了。
长安心里叹息道。
“也是帮我自己罢了，端元三年，你入宫，没有背景的你被分到了冷宫中，那个时候你遭人排挤，吃了不少的苦，而在那里你遇到了一个老公公，更是喜欢压榨你，据说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癖好，尤其是。。。漂亮的少年。”
长安说道最后声音逐渐变慢，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咬紧牙关的少年。
“但是忽然有一天那个老公公就去世了，而那个冷宫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而后来你就一直担任打扫御花园的工作，是不是。”
长安轻声细语的说着，说到最后，语气还打了个弯。
可是小德子却浑身冒冷汗。
“放心，那个人坏事做尽，有此结局本就是应当，而我想要的便是他留下的账本，或者说是记事录。”
小德子震惊的看着长安。
“你想反抗命运，我也想。”
长安忽然说道，语气中有种怅然。
“郡主，你。。。”
“你的能力屈居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到时我给你找一个好归宿如何，你很聪明，我相信假以时日必能成器，但是如今宫内虽然平静，但是你并无任何机会可以上位，毕竟你的根基太浅，而且你依然需要学习。”
长安点出他目前的现状，同时也给他一个机会。
小德子挣扎了一番，慢慢的忽然有自嘲起来。
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机会。
眼前的人其实什么都知道。
小德子缓缓跪下。
“小德子愿听郡主吩咐。”
长安慢条斯理的挥了下袖子，长长的衣摆在天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然后转身坐下，只留小德子一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后日你便直接来我宫中当值，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给你一日时间与朋友道个别。”
“谢郡主。”
小德子离开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
“阿才哥，你没事吧。”
春兰看着小德子这个样子，有点担心。
“郡主是个好人，阿才哥你不用太害怕。”
春兰只以为小德子是被郡主的余威给吓到的。
小德子看着春兰单纯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什么。
“恩。”
小德子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阿才哥。”
春兰喃喃道，很是疑惑。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同室的人还在当值没有回来。
趁这个时间，小德子直接翻开衣柜，找到自己的一件里衣，里衣已经陈旧。
小德子拿着这件里衣，双手忍不住颤抖。
脑海中不断回想当初那个人恶心的画面。
“阿德，来，多吃点，进了宫啊，都是可怜人，这冷宫虽是荒凉，但是啊至少没有事端。”
叫阿德的少年很是颤颤巍巍，但是因为这一句话心中多了一丝温暖，脸上带着感激。
“阿德来，休息休息，冷宫没什么活的，不需要这么辛苦。”
“多谢何公公。”
“何必这么见怪，这里的人吧都称呼我为何叔。”
“恩，何叔。”
阿德一脸的感激，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看着他复杂欲言又止、幸灾乐祸的表情。
“阿德，今天是除夕，想家了吧，来喝点酒。”
“我没有家。”
“嘿，我这话说的，入了宫的人哪有家啊，没事以后啊我们就是家人了。”
“何叔，你要做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力气了。”
“阿德，不是说我们要做家人吗，自然是真正的家人了。”
“不要。”
阿德看着笑得脸皮都是皱皮般的脸往他身上凑去，双手还在他身上游离。
他的恨意逐渐被勾起来，过往的一切浮现在他面前，幼年母亡，继母苛刻，父亲忽视，到了最后成为太监，如今。。。他的一生总是被抛弃。
他或许连他也没有想到，热爱雕刻的他即使经历了巨变后依然心中有着炽热，而无事时，他自己制作的一根极其尖细的木头，而这竟然最后成为了保护自己的利器。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是当看到那个木头尖端刺进了身上的那个人，那个人脸上得意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血迹洒在他脸上。
他害怕吗。
他不知道，只是用尽力气将他翻到地上，自己就这样躺在床上，任力气恢复，眼睛睁着，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装作妥协的样子离开现场，看着外边看好戏的人，他们什么都知道。
在这三天中他每天都送饭菜去房间里，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没死，只是下不了床了罢了，心中看着他都是鄙夷。
而在这三天中他暗地里布置了一切，最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畏罪自杀。
毕竟这人竟然还有喜欢记录自己所做的事的习惯，而这里面的任一条都是死罪，而他只是挑选了其中虽微不足道，但是却又能让他脱离冷宫的方法。
小德子眼神微沉，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长安再次见到小德子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换上了另一幅打扮，不错，她宫里的人怎么也不能太寒酸，长安很满意。
“这是奴才昔年偶然所得，特献给郡主。”
“准。”
春兰接过递给了长安。
长安看着手中的灰扑扑的包裹，看外形很是让人无力。
“礼轻情意重，本郡主就收下了。”
“春兰，你带着小德子先行下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交代一下就可以了。”
“是，郡主。”
长安见人都离开，在将袋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本册子。
长安轻轻翻开，只处处看了一页，就一阵生理性不适，这人还真是怕死，不过也很记仇。
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记在了小本子上，所以有过合作的人也都记在了本子上。
不过长安对此并不敢兴趣。
忽然其中一页让她停下了动作。
明熙二十五年，兰苑河下雨水崩。
待看到下面的内容。
长安眼孔剧烈收缩，闭了下眼睛，慢慢合上了册子。
原来如此。
虽然她早已猜到了真相，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林芯淑，为了如此付出那么样的代价值得吗？
不过转而长安有自嘲了下。
能做到如此的人或许早就不记得了吧。
太后看着齐彦如此慎重其事的和她说话，心中也有了丝慎重。
“陛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彦看向太后，太后眼中有着担心。
“母妃应该知道北燕曾经要求接回长安。”
太后整个人愣了下。
“陛下，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母后，你别激动，虽然北燕使者已经离开，但是既然他们敢提，但是谁也不知下一次还会不会再提，而即使我们这边再不愿，但是也没有理由拒绝。”
齐彦沉重的看向太后。
“母后，南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太后听到这瞬间看向齐彦，眼中含着泪水。
“所以你还要再次牺牲长安吗。”
“母后，就是为了不想牺牲长安，所以朕才会来跟母后商议。”
太后静静的看着齐彦，听他下文。
“朕和文相查了很多书籍，若是想留下长安只能沿用两国之交中的一条令文。”
齐彦看了眼太后，有点难以开口。
“天子之妻不可夺也。”
太后眼皮子瞬间跳了跳只觉得不可置信。
这条律令她也知道，可是。。。
齐彦看着太后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只能以手成拳堵在唇上，轻轻的咳了声。
“若是母后同意，长安嫁与朕是最好的选择。”
“嫁？”
太后轻飘飘的说道。
“朕可以封她为贵妃，皇后之下，这是朕唯一能做的了，皇后贤德，也不会为难长安，而且朕知道母后一直希望长安有个好归宿，但是也担心长安会遭到伤害，而朕应该是母后最为放心的人不是吗，毕竟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太后听着这些话没有说话，只是审视的看向齐彦。
“哀家记得你以前是很不喜欢长安的，那时我让你多看顾她，你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如今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齐彦笑了下。
“朕身为天子，区区一个贵妃何至于母后所说。”
如果齐彦不端起茶杯喝茶，或许更有信服力。
“皇后知道你的打算了。”
齐彦将茶杯放下。
“是，毕竟后宫的事情还是要经过她，况且以后长安也需要她多加看顾。”
“那长安的想法呢，长安未必愿意。。。”
“所以要母后这边出面了，朕是天子，也是她的表哥，对于此只是一种办法，贵妃之位也可以是一个虚名，其余的还是按照她现在的生活方式进行，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哀家觉得文相就不错，对长安也没有什么偏见，而且还很愿意帮助长安。”
“我和云川已经查了很久，目前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太后听到这也是一阵无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太后心中不断思索。
陛下是她的儿子，不得不说从一开始她做的一切就是让齐彦成为长安的后柱，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如此局面。
而且不得不说齐彦刚刚的安排很是完善，一切以长安的利益为主，只是若是如此长安就要被困在宫中了，不对，只是身份罢了，自由仍有。
若是长安不想再嫁，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只是贵妃依然是妾，她不想长安受委屈。
还有长安的想法，这都是她要顾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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