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啊,别担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呢,还轮不到我们娘们担心。”
师娘宋美溪看着长安神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
“干娘,我知道,我就是有点不安。”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过会好好品尝干娘的手艺。”
宋美溪看着长安开心的说道。
“只是可惜小山不在,不过没事,等他凯旋而归我们在一起聚聚。”
宋美溪自顾自的说道,脸上笑容一片,长安没回来的时候她天天睡不着,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了,只是萧山又不在,不过想到萧山的身份,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能安慰自己。
书房内。
“干爹。”
“回来就好。”
卢致远看着长安,嗫嚅了半天最终只是说了四个字。
他是个男子,天生理性,说不出多温情的话。
长安微微一笑,这四个字包含了无数的支持与包容。
长安觉得很是温暖,孤寂的心仿佛有了丝温度。
卢致远没有过问太多的事情,他知道长安已经长大了,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饭桌上。
宋美溪给长安夹了一筷子菜。
“别皱眉头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兴老太太那一套。”
长安笑了。
“干娘,我可已经二十八岁了。”
言外之意,她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或者都可以算得上老姑娘了,要是成亲生子早的,恐怕过几年就能抱外孙了,想到这长安忽然忍不住摇头,这岁月还真有点恐怖。
“胡说,你站在外面他们可都问我这十几岁的小姑娘是谁啊,有没有成亲啊。”
宋美溪学着那人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给长安舀汤,说道最后还忍不住笑了。
“不过那些人啊,我都看不上。”
宋美溪很是傲娇。
长安被逗得一笑。
卢致远静静的看着她们,眼含笑意。
“然后我就说啊,那当然是我闺女啊,漂亮吧,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别想了,肯定没戏。”
宋美溪脸上满是骄傲,还有一丝欠扁的姿态,宋美溪想到那些人被噎住的表情,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长安回到都城后,并没有回皇宫,没有拓跋无为的地方,其实在哪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而是选择留在了卢大夫的药铺中,毕竟她离开这么久,他们一定很担心,而他们也是她如今最为放不下的人了。
对此拓跋弘也没有说什么,或者可以说在北燕,长安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由的,即使拓跋弘想说什么,也管不到长安身上。
药铺里面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因战乱逃离家园的人。
卢大夫心善,每个月末都会进行义诊,而如今又刀月末了,看病的人明显比之之前多了几倍。
长安在旁边帮忙,听着那些人的话陷入了深思。
这些人来自四方,不过,都城并没有阻止,反而很好的接纳了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北燕的子民。
只是今日来的人明显是从边关逃难来的,听到这长安也有点感慨,边关竟已如此了。
只是接下来对方的话瞬间让长安整个人都惊住了。
听着他说前线萧山萧将军带领兵将们权利抗击南齐,身手英勇无比,一时间遏制了南齐的步伐,可是却没想到最后落入敌军的陷阱,最后失踪了,生死不明,要不然寒关也不会被迫,而他们也不会逃离。
长安差点砸到了自己的手,还好被时刻注意到的卢大夫所救。
萧山失踪已经有一月有余了,但是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一看就是消息被人封锁住了,是谁一目了然。
长安整个人很是慌乱,但是仍然强压住情绪。
“长安,小山是由先帝亲手教导,文韬武略,不会有事的。”
卢大夫安慰着长安,或许也是在安慰自己。
长安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慌乱。
拓跋弘这几天很是烦躁,看着桌案上的奏折,最后忍不住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部翻在地上。
“拓跋无为,难道我就真的比不过你吗?”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让拓跋弘更是烦躁,刚想训斥,结果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所有的话停留在嘴中。
“长安。”
拓跋弘眼神带着期待还有压抑、疯狂的情绪看着长安。
“小山,是不是出事了。”
长安快步走了进来,衣裙翻飞,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担心,上来直接问道。
“长安,我已经派人前去追查了,现在并无任何不好的消息,你不用担心。”
拓跋弘反应过来连忙试着安慰长安。
“如今四部之乱还未平复,其余地方也需要重兵把守,各地防守补鞥呢轻易调动,而能调动的兵力早已前往前线,不是吗?”
长安一语点出如今的困境,没有不好的消息,或者说就没有好的消息。
这些年来,长安也早已发现北燕的兵力虽威猛,但是更多的信仰,真正厉害的兵队其实都无法被皇室所拥有,分散在各部落,如同阿查汗部落,在内与皇室分庭抗礼,只是对外一致罢了,而到了后来更多的是拓跋无为自身带来的震慑力。
很多人说拓跋无为是北燕第一个皇,真正的皇。
上天下地,第一个以自身之力镇压住了整个北燕和万里山河。
可是国家从不是一个人的,拓跋无为的离开也让这个弊端直接暴露了。
而在后来其实拓跋无为也在改善这种情况,希望能够培养更多的并将,而千骑卫便是第一个。
千骑卫是拓跋无为按照燕云十二骑复制而成,威力虽不能与那十二人比,但是至少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将。
如今这块千骑令在萧山手中,带领支援边关,但是千骑卫再厉害,不过千人,以一敌百之力也不过是十万人军队,而南齐此次派出的军队早已超过十万。
寒关被破,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那步虽退,可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卷土而来,还有四部的威胁。
长安一个人坐在宫殿中,静静的坐着,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自从拓跋无为离开后,这个地方就剩她一个人了。
拓跋无为登基后并没有住在帝王的寝殿中,而是重新开辟一处,而这本是最为荒僻的地方,而拓跋弘登基后,这座宫殿原样保留了,或者说他也不敢做什么,而长安更是直接住进了原先的帝王寝殿中。
“长安,修罗神的杀伤力太大,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不该将它出世。”
风雪中,拓跋无为的脸色苍白,披着一个狐裘,看着窗外翻飞的大雪。
眼中带着柔和。
长安扶着他,直接反问道。
“一人持利器杀人,你说是人之错还是器之错呢。”
拓跋无为低低的笑出了声。
“是啊,它最终还是看可以使用的人。”
咳咳咳。
“无为,你怎么样?”
长安脸上流露出了担心。
拓跋无为轻轻的伸出手,替长安拂了拂散落的发丝。
“长安,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怨了,也不恨了。”
“我知道。”
长安笑了,看着拓跋无为,二人对视间便能明白对方所有。
一个眼神,情谊便流转在二人之间。
“因为你。”
拓跋无为轻轻的抚摸着长安的脸,眼中流露出了不舍。
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绝望与痛苦,可到头来他发现上天其实对他不错,给了他最好的珍宝。
他们相遇的太晚,相守的太短,可是却仿佛足够一生去铭记。
长安靠在了拓跋无为的怀中。
“无为,我也不怨了,不恨了,因为你。”
“我知道。”
拓跋无为轻轻的说道。
拓跋无为靠在床上,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长安,别哭,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早早遇到那个红衣的长安,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时光。”
“你是想见识我的鞭子吗?”
“恩,想见识。”
拓跋无为笑着说道,眼带宠溺。
“那我就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用鞭子将你捆起来然后强抢回家,那个时候街上的人肯定羡慕死了。”
长安畅想着那副画面,长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柔弱的美男子被一个红衣张扬的女子强抢回去直接拜堂成亲。
拓跋无为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无论长安做了什么,永远都是那么的包容。
宫殿里微风浮动,殿中的帘子随着风不断飘动。
长安抬起头,仿佛还能听到那人的细语。
“长安,这一生真正属于我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北燕,那是我打下来的,一个是你,北燕我可以放心了,而你,你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无为。”
长安瞬间激动的回过头,只是转而落寞下来。
拓跋无为离开了,是啊,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长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拓跋无为离开的那天,她没有哭,只是这样默默的坐在床边,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更是没有哭。
或许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哭了。
可是今天长安忽然忍不住了。
从没有这一刻让她发现原来她的世界已经如此荒凉。
他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有人轻轻的给她擦去眼泪。
再也不会了。
长安默默的流泪。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宫殿走去,只是在走出宫殿的时候,所有的眼泪和脆弱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个云淡风轻的昭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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