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以意当即把他的镇定自若给丢掉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 来不及想男主怎么会在这里,就被谢矜言拉着手腕往外走去。
想到这场面可能有些不太对劲,他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围在角落的其他男性们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情, 目光感激地投向这里,迫不及待地看着他离开,舒了一口气。
鹿以意:“……”
喂!还没给你们看我的大宝贝呢!!
谢矜言察觉到他留恋不舍的动作,似乎在极力遏制自己的情感,手上拉着他的力道陡然加重。
鹿以意挣扎一下,没有挣扎出来,僵硬地跟着他走, 笑容虚情假意:
“巧了谢神, 您力气真大啊,哈哈。”
谢矜言:“……”
谢矜言强制性地将他拉回了车里。
各种意义上,这是鹿以意第二次坐进他的宾利。
“砰。”
车门重重地关上。
鹿以意被甩了进去,晕头转向。
司机早已经升起隔音板,眼观鼻鼻观心,只要他家总裁没有发话就当没有这件事。
谢矜言垂眸看他, 桃花眸微微闪了闪, 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显得偏执而危险。
鹿以意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发热,忍不住开始哔哔:“你要不然笑一下?你怎么现在都不笑了。”
谢矜言定定地看他一眼, 冷笑一声。
鹿以意下意识缩了缩:“……”
他委婉地说:“你还是不要笑了吧。”
谢矜言没有回答这句话, 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过于白皙的手腕分外娇气,只是攥住一会就已经出现了一圈红痕。
他从车里拿出软膏,执起他的手, 垂眸为他涂药。
软膏冰冰凉凉,用轻柔的力度涂在手腕上,带来一点痒意。
鹿以意眨眨眼睛,有些不自在:“我手没事,不用涂——”
“怎么能不涂呢,”谢矜言弯起眼睛,声音温柔,“一会被捆起来,又会痛的。”
鹿以意:“……”
尼玛变态啊!
谢矜言原本是不想现在就出来的。
自从他第二次跑路之后,他只要闲下来,就会一直跟着他,在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是现在不出来,显而易见,鹿以意就要做出一点放飞自我的事了。
他再清楚不过了。
鹿以意娇纵、任性、自我,总是开他喜欢的玩笑,只要好玩,随心所欲。
他是森林中蹦蹦跳跳的小红帽,面对会束缚自己的病态情感,又分外警觉,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只要他想,永远不会被狼抓走。
谢矜言的手抚在面前人的面颊上,眼里流露出在这一刻难得少有的冷静。
他似乎心情很好,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然而这又怎么样?只要他爱他。
鹿以意无端感觉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修长的手指抬起了下颌。
谢矜言的体温向来偏低,现在更是冷到一种几乎不似真人的程度。
他打了一个寒颤。
面前的少年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起眼睛。
鹿以意明智地察觉不对劲,眨眨眼睛,刚想说话,下一秒就说不出来了。
“唔……”
谢矜言在他开口之前,强硬地贴近他的唇,亲了上去,堵住他即将出口的句子,落下一个深入辗转的吻。
仿佛烙印一般的热烈。
谢矜言微微闭上眼睛,肆意侵占着柔软的唇,心中升起不合时宜的餍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让人变小的魔法,就用到鹿以意的身上吧。
然后他就可以揣着他的小公主,永远看住他了。
……
古街最著名的景区表演,是晚间的烟花秀。时间在每晚八点开始,长达半个小时,专为烟花而来的游客也络绎不绝。
烟花直直冲向百米高空,绽放在夜色里,绽开的流羽划出长长的线,璀璨夺目。
高台之上,鹿以意微微仰起头,斑斓烟花映入瞳孔,染成漂亮的颜色。
这里的烟花秀很好看。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脑内也在炸开烟花。
因为谢矜言就站在他的旁边,眸色淡淡,紧紧地盯着他看。
他看不进去这场烟花,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心里充满紧张。
身后有着林林密密的店铺,人流如潮。
一位中年老板举着大喇叭,在大声吆喝:“写信啦写信啦,送信必达!”
信?
鹿以意望了一眼,看见一家有关信件的小店。店里排队的人不少,提供现写现寄的服务,卖着景点特色明信片,最重要的是,还支持给同行的人写信。
同行的人……
他发现谢矜言正在看他。
想起自己一次失败的写信经历,他选择无视这道视线。
“鹿鹿,你不应该给我补一张信吗。”
谢矜言似笑非笑,淡淡地说。
“补信?”
谢矜言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这次走的时候,连一封信都没有留,所以欠我一封。”
鹿以意:“……”
你这人把这句话说的好自然啊!看到信以后反而变成病娇的人是谁啊!!
他忍住没有得罪他:“补,这就给你补。”
谢矜言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看着他付好钱,要笔要纸,现场开始写信。
鹿以意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行云流水地写着这封信。假如是语文作文800字他能憋半天憋不出,写信骂自己2000字倒是信手拈来。
谢矜言:“……”
鹿以意很快就写完了,合上笔盖,特意找老板封好信,再镇重地交给他。
谢矜言没有想到他这个动作,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信,有些愉悦:“你这么有仪式感吗,谢谢。”
“哎。”鹿以意奇怪地看他一眼,叹息一声,“钱都花了,封不封信都是一样的钱,不要浪费。”
谢矜言:“……”
他面无表情,利落地三两下拆掉信封,仍然注意保持边缘齐整。
信上的字迹,还带有着淡淡的笔墨香。
入目第一眼:
“写不出动人真挚的文字,我只想告诉你,谢矜言,不要黑化不要囚/禁不要捆/绑,实在不行你就找个牢坐吧/大哭
我走了,白白。
by一个绝望的文盲”
“大哭”的表情被他画得艺术感染力很强,恨不能完美重现经典表情。
再配上署名,一看就是一个绝望文盲写出来的信。
鹿以意心道自己还有很多没写出来的骂人的话,为了谢矜言的心理健康考虑,就还是先憋在心里好了。
但是不会一直忍着不写的,这也太便宜男主了。君子骂人,十年不晚。
谢矜言:“……”
他停顿一下,又重新看了一遍这封信。再抬眼时,想找鹿以意,却发现他写完信大功告成,已经美滋滋地去欣赏烟花秀了。
“鹿以意。”他叫住他,耐心地等待他回头。
鹿以意:“?”
谢矜言:“为什么最后要写走了。”
鹿以意:“这不是为了给你补信啊!兄弟我说到做到!”
谢矜言:“这封信……”
鹿以意打断他的话,及时表示:“我这一封信比上一封信更真挚。”
谢矜言顿了一下:“真挚……又在哪里?”
鹿以意可怜兮兮地说:“上一封信还只有颜文字,这一封信我手画了表情!”
谢矜言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角,放下信件,将他的双手执起,力道温柔,像是对待心尖的珍宝。
“咔嚓。”
声音落下,冰凉入骨的感觉传来。
鹿以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皙如积雪的腕骨上,多了一对银光泛凉的镣铐。
而钥匙只在谢矜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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