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沙漏般快速流淌。
半个时辰,眨眼即到。
“不识抬举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一个香饽饽了,两千两银子还嫌少?”钱正发泄般捶打着木桩,双眼阴狠。
他觉得是开价太少,导致对方没有来。
这样一来,府上给的五千两,他一个子都落不到手里,要统统交还给府里。
这让他很不爽。
别看他是钱家嫡三子,但由于其在武道的天赋差,并没有卓出表现,家族对他并不是很看好,导致他能使用的银两并不多。
“尹浮生!看来你是想与我钱家作对,也好,我明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力挽狂澜。”
钱正咬牙切齿一拳打出,木桩“咔咔咔”地剧烈摇晃。
半个时辰过期不候?
尹浮生当场就回了修行阁的庭院,并没把钱正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打算要钱家的银两。
不是他高风亮节,也不是他视金钱为粪土。
实在是看不惯钱正那高高在上,轻视他的模样。
“一位读出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声称是他写的明月词,真是大言不惭。”
尹浮生喃喃出声,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似在思索着什么,面色时而冷峻,时而发笑。
咚!咚咚!
庭院大门叩响,被推开。
书童迈入院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有一个叫张茂同的,让我把它拿来给你。”
“劳烦了。”
尹浮生接过书信。
书信上是张茂同的字迹:尹浮生贤侄亲启。
信上大概内容:把有人声称明月词是其写的,并要张家酒楼撤下此词,各种利弊关系写得一清二楚。
并表达了尹浮生被赶出张府,他于心有愧。
最后是,那人明日要对簿公堂,张茂同在武院门口等着,希望和尹浮生见上一面,谈论一番应对之法。
书童望向坐在竹凳上的尹浮生,静等。
“喝口茶水。”
祝灵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书童。
她一双眸子看向尹浮生,从刚才回来,少爷就一直在喃喃自语,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尹浮生放下书信,再三衡量:“见面就算了,我正在想应对之策,你帮我转告他,明天我会去县衙,证明那首明月词是我的。”
张茂同对他有知遇之恩,且有人胆敢大言不惭,说明月词是其写的,光这一点,就够他出面驳斥了。
书童放下茶碗,离去。
武院门口。
张茂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从门径往里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神色也憔悴不少,看来这两天明月词风波让他心力交瘁。
那群读书人闹起来,可真是让人头疼,这一次若是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老爷,尹浮生让我给你带句话,明天他会去县衙,证明那首明月词是他的,至于见面就算了,他在想应对之策。”
书童走出武院,如实告知。
张茂同失望的摇头,从袖口摸出银锭递给书童,“有劳小哥了,这点银子你买些茶水喝。”
书童接下银锭,笑容满面宽慰道:“这位老爷,我相信尹浮生的品性,他既然开了口,明天一定会去县衙自证。”
张茂同颔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仆人的搀扶下坐进马车里,他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晃,心中忐忑不安。
若是,没有把尹浮生赶出府,他也不会如此浮躁。
虽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可她代表着张府,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尹浮生,哪怕不记恨在心,也会心有不满。
“唉!”张茂同一声长叹,对明天的对簿公堂,不抱有一点信心,那可是一名读出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本来他想和尹浮生商量一下对策,怕到时候应付不来,哪知对方连面都不见。
*
*
*
次日,辰时二刻。
县衙大堂外,聚了不少诃子城的读书人,对稍后的明月词对簿公堂,颇有自身见解。
“景林兄,那可是读出了浩然正气者,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诬陷一个人,那明月词恐怕就是他写的。”
“在下也这么认为,景林兄昨日宴席间,出口成章,上好诗词佳句信手捏来,是大才也。”
“张府胆子还真大,敢盗窃明月词,为其所用,真是让人心生不快,怪不得先前,我问这明月词是何人所作,酒楼掌柜的支支吾吾不敢应答。”
“据传是一名张府接济的赌徒,从景林兄那里偷盗来的明月词,太无耻了。”
“景林兄既然让县衙公开审讯此案,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一次我看那张家如何诡辩。”
这些读书人口中的景林,全名庞景林。
乃是邻城胥城县人,一位颇有名气的读书人。
其二十岁时,读书涌出浩然正气,一举成名,要知道能读出浩然正气者,除了有修行天赋外,还需要是一位满腹经纶的读书人,缺一不可。
此刻他站出来说明月词,是他写的,自是有不少读书人拥护。
这时,张茂同在仆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县衙大堂外,老夫人柳氏和张汐月也悉数跟来。
众多读书人“嘘”声一片。
柳氏气得身子直颤抖,案子县衙都未审理,这么多人不看好张府,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汐月小声问:“父亲,尹浮生今天真的会来吗?”
“应是会来,他答应了。”
张茂同面上僵硬,时不时轻叹一声。
看得出来,他此刻也是拿不准,且对这次的对簿公堂一点信心都没。
“景林兄来了!”
“景林兄,一定要严惩偷盗之徒。”
有人甚至高声念诵,庞景林写的一首词,顿时引来一片叫好声。
一名三十岁的中年人走入县衙,他身着白色儒袍,发髻高梳用一根玉簪固定,身材高大挺拔,颌下有须,相貌俊朗气质温文尔雅。
“各位抬举了。”
庞景林意气风发,连连拱手。
其后跟着的钱正,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一个欺名盗世之徒尔尔,竟有这么多拥护者,可笑。
他四处扫视了一遍,见尹浮生并没有在,冷笑不已。
哪怕来了,他又何惧。
一个赌徒,一个读出浩然正气的名士,相信谁,恐怕三岁小儿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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