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管再怎么闹,生活还得照常过。
未时中,林满堂在院子里唤大家起床准备下地。林满仓和媳妇儿还有大儿子听见了也走了出来,只是闷不吭声的拿起锄头和水桶径自走了。因为心里都不得劲,也不想和大房的人说话。
唉,二弟一家气性不小啊,林满堂在心里嘀咕着,他都道歉了,咋还这么别扭?一个十岁孩子胡说的话,他们怎么这么较真?算了,爱咋地咋地,不管他们了,林满堂招呼着媳妇孩子快点走。
整个下午林满仓都没和大哥他们说过一句话,各干各的活,离的还老远。
看弟弟家这个作态,林满堂也很识趣的干着自己的活,没上前自讨没趣,甚至还约束了自家的孩子,别去讨嫌。
干了一个半时辰,觉得自己的体力到了极限的林满仓招呼着坐在田边休息的媳妇和儿子往家去。对不远处的大哥一家视若无睹。
看着二叔一家离开,让直肠子的阿湖很是不解?“阿叔咋不理我们呢?”
看着这个有点憨傻的二弟啊,离他不远的阿海叹了口气,没说话,不知道阿叔什么时候气才能消啊,被他们视为陌生人的感觉真不好,阿江弟弟也不和他说。
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夕食,林家的众小子们都觉得吃了一顿特别憋闷的晚餐!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孩子们说话和用餐都格外的小心翼翼!而林满仓一家更是阴沉着脸,只低头吃糊糊,看也不看旁边的人一眼。这么明显的尴尬气氛,林老头怎会看不出来二儿子一家在闹脾气,闹就闹呗,他也不想做这个和事佬,这件事本来就是大房的错,该他们受这个气。虽然林满堂几次想开口打破僵局,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说了什么,都怕二弟多想。算了,别找不自在了,吃饭吧。
用完夕食,大家都自觉收拾着,碗筷放回厨屋,桌椅也全部归置好,这个月的饭食都归二房做,张氏和大妮儿去厨房洗碗收拾,林满仓拿着水桶去了小河边挑水。其他人则各自回了自己的的房间。
夜幕慢慢降临,让天空逐渐沾染了灰黑色的水彩。四周那些或高或低的虫鸣声为这黑色的夜幕献上一首首永不停歇的咏叹调。
房间里渐渐变的黑黢黢的,林满仓和张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虽然身体很疲惫了,但一点睡意也没有。
“当家的,我心里挺憋屈的!”一想到今□□食二妮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有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我也是!”林满仓心里也郁闷的很,虽然之后大哥大嫂过来道歉了,可除了说不在意,也不知道说什么。谁叫她是大哥的闺女呢,又是个孩子,他能当真?
张氏想起小闺女那一日的凶险,就难受的想流泪,她的小女儿差点没熬过来,现在却被人嫌弃成了累赘,难道非要死了才如她的意?
“咱家小妮既乖巧又勤快,十个她都比不上,有啥资格嫌弃别人”!对于大房那个闺女,张氏打心眼里瞧不上,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的,真不知道咋有脸说别人不好。
“就是!”林满仓在一旁附和,十分认同孩子娘的话,反正他是没见过比二妮更会偷懒耍滑的女娃了。
早就看不惯的他和大哥说了几次,可他们都没当一回事,依然没啥改变。不想自讨没趣就不再多嘴了,谁知疏于管教的后果,是变本加厉的自私,也不知道她的性格能不能再给掰回来,否则大哥大嫂以后有的头疼了,林满仓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
“二妮的心坏了,家里困难时要跟咱们分得清清楚楚,等日子过好了,她家有事儿咱家还得帮,这算盘打的好啊,以前我咋不知道,她的脸皮就这么厚呢,这么不要脸呢!”
听到她的声音越说越大,林满仓赶紧提醒她小点声,别惊扰了阿爹阿娘,更别让大哥大嫂听到。
“我干嘛要小声,我就想让他们听到,听听自家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闺女,又笨又懒,一肚子坏水,只会算计家里人!”嘴上说着不依不饶,但还是自觉降低了的音量,她只是想发发牢骚而已,没想和大哥大嫂撕破脸。
她倒不怕撕破脸,只是二妮是个十岁的孩子,说的话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没人会当真,而且公公已经斥责过了,她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只会显得她小气且不懂事,所以哪怕自己心里有再多的火,也只能朝当家的发。
“唉,咱家没谁有这么多心眼啊,她这是随了谁了呀?”林满仓感叹道。
“随着大嫂呗,还能有谁!”张氏不屑地说道。
“像大嫂?不像啊,大嫂能干又会持家,孩子也养的挺好。”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林满仓觉得莫名的心虚。
切!张氏嗤笑一声:“这是她明面上的表现,私底下可不是这样。”
“是咋样啊?”林满仓好奇的问道。
“碎嘴子、小心眼儿,爱挤兑人、更爱耍大嫂威风!”张氏一一列举平日和陈氏相处的感受。
“啥,有这么多不好,你仔细说说!”他猛的坐起来有点不敢置信。
“就说我嫁到咱们家刚两年的时候吧,两年了没开怀,那时候我也才18岁,没太着急,可大嫂看不得我过的顺心,明里暗里用话挤兑我说,她自己命好,进了门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他们大房有了根,立住了,刚开始我还附和两句夸夸她,后来听过就算了,可时间一长,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事说一遍两遍就行,有必要天天说吗?她不说别人难道就不知道他生了两个娃,啥意思啊?”
如果安然听到她的话,会告诉她:陈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你面前彰显优越感一一我生了两个男娃,你一个蛋没下,我就是比你强比你厉害,慢慢的让你否定自己,渐而产生自卑自厌的情绪,然后处处压着你,让你听她的,好彰显她能干和大房媳妇的地位,所以别小看一个家庭的份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个家庭也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
幸好张氏是一个不爱听别人闲言碎语,更不会放在心里自我折磨的人,所以这招对她没用。
“后来我就琢磨她到底想干嘛?想了好久我才明白,她就是想显摆她比我厉害,比我能干,给家里生了两个大胖儿子,更想压我一头,猜出她的目的后,我就懒得理她了。”
“看我不接招,她就直接问我是不是身子有病,才这么长时间没怀上,让我赶紧去县城里看大夫,如果真有病早治早好,听到这话当时我就想给她一个嘴巴子,爹娘都没说什么,需要她一个做嫂子在这唧唧歪歪吗?”
“我没理她,她就每天说,说的我心里可不得劲儿了,好在没多久,我就怀了,她才闭了嘴。
“这也没啥,挺为你着想的呀!”林满仓没听出什么不妥来。
“着想个屁!”张氏气的直爆粗口,两年没开怀,她心里不光忐忑,更担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一得闲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自己真的不能生,她该何去何从?
“你知道我那段时间压力有多大吗?白天陈氏用话刺激我,”张氏气得连大嫂也不想叫了,她低吼道:“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往我心里插,这叫好心?晚上你累了一天,一沾床就睡着了,我想跟你唠几句,让你宽慰宽慰我都做不到。那段时间,我心里真的焦虑极了,生怕自己真的不能生,然后被你休回家。”说着说着张氏忍不住放声大哭。
听到媳妇儿哭了,林满仓赶紧转过身抱住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一脸懵逼!咋就哭了呢?
有了倚靠,张氏干脆就趴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尽情的发泄出来。
哭吧哭吧,林满仓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小声念叨着:把这些年不开心的事儿都哭出来,只留下开心的。
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张氏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家的,你的褂子湿了,换一件儿吧。”说着就要下床去拿。
“不用了。”林满仓拦住她,“你躺好,我脱下来晾晾就行了。”他不想下床折腾,反正现在天也不冷,就光着上身睡吧。
把褂子搭在床边的箱子上后,林满仓回到床上也不想躺着了,就坐在床边问媳妇儿:“你以前受的委屈咋早没跟我说?”
“说了也没啥用!”张氏叹了口气,感觉嗓子哑了几分。
“咋没用?我会跟大哥说说,让他管管自己的媳妇,别老在我媳妇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听到媳妇的声音有点哑,林满仓摸黑点了灯,把箱子上放的装的水的碗递给他,让她润润嗓子。
喝了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又让他把灯吹了,等林满仓吹了灯上了床她才又道:“陈氏人前人后两幅作派,估计我说了也没人相信,只会以为我斤斤计较,眼里容不得人。没亲身感受,轻易察觉不到她的恶意。你刚才不是还认为陈氏是在关心我们吗?”她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跟当家的说明白:“我给你打个比方吧,若是有一个人天天在你耳旁念叼,说你没用无能,女儿病了还要去借钱,家里穷得连糊糊都快吃不上了,也想不到法子去挣银子,你咋就这么无能,咋就这么笨呢,天天在你耳边说,你啥感受?”
林满仓听话的自我想象了一下,慢慢的说出他的感受:“如果只是听一次,那我会认为他是在劝告我好好的努力干活多挣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但若天天说经常说,可能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没用,时间一长肯定会移了性情。”虽然林满仓不知道洗脑一词,但也明白,若有人日复一日在他耳边说他无能,说他无用,说他是个笨蛋,心里肯定会受到影响,那若是家里人说的话后果就更严重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嫂到底想干嘛?看不得别人好吗?“时间再长的话估计就会破罐子破摔,啥也不想干了吧,那整个人都废了。”
“所以说言语对人的伤害一点都不比动手动脚伤害小,甚至更严重,而且让人防不胜防!”张氏虽然不识字,但她用自己的生活智慧诠释了什么叫做话说的不当也能伤人心的真理。
当时张氏没有琢磨,现在细细一想就觉得后怕,她当时心智若是没有那么坚定,估计已经被逼疯了吧,顿时她心里再无一点对陈氏尊敬,只余满心恨意。
“我上辈子是挖了她家祖坟了还是杀了她全家人,让她这么害我!”张氏恨恨的道,一副誓不罢休的语气。
感觉到媳妇儿有些激动,林满仓忙凑过去抱住媳妇:“咱不生气不生气啊,媳妇儿,你还有我们,有大妮小妮儿,阿江阿溪,我们一家人都在呢,别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对呀,她还有四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干嘛想着要跟她死磕?想办法多挣点银子让孩子们吃饱点才好,现在知道了陈氏的禀性以后远着点就行,何必把心思和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想明白了的张氏也不纠结了。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当家的,你说今□□食二妮说的那些话,小妮听到了没有?没听到也就算了,若是听到了自己胡思乱想咋办?”她下响光记得生气了,忘了问大妮小妮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明天一早赶紧问问,如果听到了,你好好跟她说,外人说的的话就是个屁,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宝贝着她呢,千万别瞎想,钱阿爹会很块挣到还完的!”若不是知道大妮她们都已经睡了,林满仓真想马上叫媳妇过去看看。
“知道了!”张氏应了声,随后说起了她琢磨了一下午的事。
“当家的,小妮看病欠的钱,咱们自己还吧,别拖累大房了,免得以为咱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张氏今天下午都在想着这事。
“行,明天我去给阿爹说。媳妇,我就想不明白了,大嫂为啥那样
那样做,一家人和和乐乐过日子不好吗?”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大嫂这么做到底图啥?他知道自己笨脑子不会拐弯,干脆问媳妇儿。
“还能为啥!看不到别人好呗,有的人天生心里就阴暗,反正我不能过得比她好,不能比她能干,不能让爹娘看重我,更不能威胁她长房媳妇的地位,所以就想事事压我一头。你以为二妮为啥能口不遮拦的说出那些话,肯定陈氏的私底下没少念叨啊,才让二妮听了去学了出来,否则凭二妮那个笨脑子,怎么想的出那种话。二妮像足了陈氏,现在还小,只是好吃懒做,自私了些,那份心毒还没学会,否则这孩子怕是毁了。对了当家的,我担心那对母女以后不会消停了,咱们干脆分家吧,我想和陈氏彻底分开,免得整日听他们阴阳怪气的说话。”
“可是阿、阿爹不会同意的。‖林满仓有点结巴道,媳妇的话题转的太快了,他一时没反应不过来。
“阿爹咋不会同意啊?他当时是不是说了吗?不想住一块就大方提出来别搞小动作,反正我和陈氏住一起就不开心,能分开住,干嘛非要往一堆凑。”
“让我再想想!”林满仓不知道该说啥,虽然一下午他都在闹情绪,也很是恼大哥家的闺女,但是心里还是不太愿意分家。
张氏心里知道他们爷几个感情好,心里舍不得也是真的,可今天闹那一出,他们还能心里没有隔阂的生活在一起吗?
“真正亲近的一家人不会嫌弃你给家里添麻烦,不会嫌弃你是家里的拖累,更不会因为私心而无情的朝你身上捅刀子。”张氏悠悠的说的,话峰一转,语气强硬道:“所以,我受的委屈,绝不允许我的女儿再受一遍,谁都不是生来被谁欺负的。当家的,为了女儿好,咱们还是早日分家吧。”
看当家的不吭声,她又继续道:“小妮这场大病,差点把命舍了去,底子都被掏空了,看着她瘦的只剩一层皮的小身子,我就忍不住想哭,我们不分家,难道每次吃个饭都要听她说小妞多吃多占拖累家里了吗?”
“谁每次听到这些话还能好好吃饭养身体,不钻牛角尖就谢天谢地了!”张氏的心里想象着,二妮因为听到这些话吃不下饭,最后慢慢把自己饿死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分,必须马上分,以前是她笨,差点着了她的道,她不想在看明白想明白了之后还和那对不省心的母女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太糟心。
“当家的,如果你还想我和闺女好好活着,你就早点跟跟爹说分家的事。我知道你跟你哥感情好,可再好,你们也不是一家人了,你们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先想到先顾的也是自己的小家和孩子。分家了也不耽误你们相处啊,也依然是兄弟呀,难道分了家你爹就不是你爹了,你哥就不是你哥了吗?”
“不是,我没这么想。”
“对呀,我们该怎么孝顺爹娘还怎么孝顺爹,和大房该怎么处还怎么处,跟之前没啥不一样,如果爹娘愿意,我挺希望他们跟我们一起过的。阿爹是个有主意有见识的老人,要是孩子能交给他来管,我一百个放心。∥
“大哥不会同意的。”林满仓太了解自家大哥了。他怎么可能愿意阿爹和阿娘跟着他一起生活。
“他同不同意有啥用?要看爹娘的意思,真到分家那一天,咱们争取争取让爹娘跟我们一起过。阿爹阿娘都挺好,我愿意伺候他们,听到没,当家的。”
“听到了听到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林满仓不知道该怎么接媳妇的话,只能催着她睡觉了。
“切,用你说,我哪天没有早起啊!”
“是是是,我媳妇是最最勤快的媳妇,来来来媳妇,我搂着你睡!”说着把胳膊凑过去,想抱媳妇。
“别,把你胳膊枕麻了,你明天还咋干活呢,睡过去吧!”等两人都躺好,张氏把被子盖好,“睡吧,今晚上哭了一场,我心里好受多了,以前发生的事儿我也不想提了,咱们把心思都放在怎么过好日子上,不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了。”
“嗯,我都听媳妇儿的,媳妇你说……睡意上来,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一一梦周公去也!
夜深人静了,有人在黑甜乡里做美梦,有人在屋外当柱子。
听到屋内的说话声渐渐没了,林老头才抖了抖站的发麻的双腿,慢慢的扶着墙走回东屋。
在堂屋里坐下后,他回想着刚才说听到的话。本来他只是打算听听老二夫妻对今□□食发生的事的想法,没想到听见了一个惊天大瓜。
老大媳妇怎么会是那样的一个人?能干顾家、也会持家,这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也具备了一个长房媳妇的基本要求。
可回忆一下以往相处的细节,也不是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虽然他没发觉什么,但老伴在以前就说过很多次,这个老大媳妇儿挺爱耍大嫂威风的,本来活都是她分好的,非要老二媳妇听她。她训斥了好几次才收敛!另外还有一个,特爱炫耀她生了两个男娃,说了好多次,咋的,是想让他们把她供起来吗?当时他听了就觉得只是女人之间的小摩擦而已,让老伴多管管就行,就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今晚爆出来一个儿媳的品性问题。
该说是老大媳妇儿太会装相,还是他们太过粗心大意了?
他知道人都是有几面性的,在不同的人面前会展现自己不同的一面一一有善有恶有好有坏,可为啥老大媳妇儿在大家面前表现的这么好,却独独对弟媳有这么深的恶意呢,是老二媳妇无意中得罪了她,所以她在报复,或者正如老二媳妇所说的想处处压制她,让她哪哪都不如她这样才好使唤人来耍威风,更或者是心本来就阴暗?他摇了摇头,不想把人往坏处想。
猜不出就不猜了吧,反正这个闷亏老二媳妇是吃定了。
因为即便她来找他们老两口帮他做主,这个帐也算不清。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老大媳妇儿能认下?何况还没有证据,说不定老大媳妇儿还会反过来污蔑老二媳妇陷害她呢!即便最后老伴出面作证一一她当年确实说过那些话,她还可以狡辩说年轻时不够稳重,生了两个男娃特别开心,就想跟家里人得瑟显摆一下,没想到被弟妹误会了!至于说不能生之类的话,她是真担心弟妹两年了没开怀是身体有啥问题,作为家里人关心一下怎么了,怎么就联想到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呢?以老大媳妇不肯吃亏的性子,肯定会把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弄到最后为了平息此事,说不定还是老二两口子给他们道歉才能了结吧。
可至此,两房人也彻底结了仇,这个家也彻底的散了。
算了算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反正这个公道老二媳妇是绝对讨不回来了,为了家庭的和睦,林老头决定暂时息事宁人。
谁年轻时没犯过错,做错过事呢?知道自己做错了改了不再犯也不是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可若是不知悔改,依然针对某些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林老头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他绝不允许家中有人恶意挑拨关系,更不会允许亲人之间相互倾轧。
他还是那句话,能过好就在一起过,过不好就直接分家。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你干啥去?”陈氏拉住想要下床的丈夫。
“你没听见哭声吗?我去看看咋回事。”
“他俩说悄悄话跟你有啥关系?”她用力拽着他,“你再听听还有啥声音没?”
林满堂歪着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没声音了。
“刚才那是哭声吧?”他不确定的问。
“谁知道,也许是两个人争执声音大了点呢。”陈氏撇撇嘴道。
“二弟是真记恨上我们了!”林满堂无奈的叹气道。
“是他们太小气,如果那话是我们说的,他们记恨就记恨吧,可一个孩子胡乱说的话他们还当真。”即便再疼闺女,陈氏也不能说闺女做的对,“他们这么不依不饶的,难道非要我们打断她的腿来给他们赔罪不成?”
“不至于,没到那个份上。”林满堂也挺无奈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弟弟消气!
“二妮这孩子咋这样?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让二弟一家很难受吗?”谁被说成家里的拖累会不生气呢,林满堂将心比心,很是能理解二弟一家的心情。“媳妇儿,你好好管管吧,不能再这么放纵了。”
“我能咋管呀!”陈氏没好气的道:“我要干活,还要下地,不可能整天不错眼的看着她吧?”
“别让她这么贪玩了,明天开始让她跟看我们下地吧。”
“下地多累啊。他那么小。”
“十岁了,小啥呀,阿溪比他小,每天都会下地,就她娇贵了。”
“阿溪是男娃,跟咱们二妮没得比。女孩家就要娇着养才能少受苦。”
“女孩咋了,女孩就不该帮家里干活了,媳妇你这想法该变一变了,你以前说女人辛苦,嫁了人要照顾一大家子,要做事,还要下地,没一个轻快的时候,也就没出嫁前,才轻松几年,你惯着她我也没说啥,可她若不能改好,将来出嫁了可怎么办呢?难道你想和别人结仇?”孩子没教好,将来嫁了人还要祸害亲家,想想就愁得慌。
“这不是还小不懂事吗?长大明白事理就不会想岔了。”
“十岁的娃不小了,别人家十岁的女娃都当半个大人用了,看看二弟家大妮儿多能干!就咱们家还由着她啥也不干,媳妇儿,咱们这真的是为她好吗?”林满堂叹了口气,反省着自己以往的行事。
“知道了,我以后让她做些家务。”虽然疼闺女,但陈氏也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
“到底是谁在耳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让孩子变得这么刻薄。”林满堂就是满心觉得是单纯可爱的闺女听了谁的挑拨才说得出那种话。“二妮娘,你以后多留意一下,看二妮都是在跟谁玩,别交了一些心眼不好的小伙伴!”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他没有看到身边陈氏略显心虚的表情。
“知道了,咱闺女那么单纯可爱呀,肯定是从哪听的闲话学了来!”陈氏附和了一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另外一件事儿。
“当家的你想分家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分啥家,好日子过够了,瞎折腾啥?”林满堂低声吼道。
陈氏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但在心里腹诽着:屁个好日子,欠那么多钱要还到啥时候。
他们农家人辛辛苦苦忙一年,除去吃喝花用能有一两的结余,已是顶顶好的了,这还是风调雨顺,没啥天灾人祸的时候,若是日子过得不顺,这笔欠账三四年还不一定能还得完。
所以陈氏一想到以后好几年还要继续过节衣缩食的日子,就抑制不住想要分家的想法。
分了家这笔欠账呢,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他们以后好好的干活,就能慢慢过上好日子!但她也知道当家的和二弟的感情非常好,一定不会同意的。
想到朝食时公爹说的话,她挺心动的。可若是她擅自找公爹说分家的事,不管成不成当家的一定会生她的气,不想惹当家生气的她十分明白,分家的事不能由她来提,可怎么能让二房的人主动提出分家呢?她在心里琢磨着。
“甭管他怎么跟我闹脾气使性子,他都是我的弟弟,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所以陈氏以后别再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话了,行了睡吧。”懒得再说什么的林满堂直接躺下拽着被子盖好,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睡熟了。
听到当家的强硬语气,陈氏心里一阵恼火,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不让我分我偏分,陈氏赌气的拉着被子里面盖好,然后在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尽快的分家,以及怎么撇开那笔欠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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