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会选择和蓝橙酒合作, 本来就是看中他在组织的高位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有用的情报,现在蓝橙酒身份暴露,他本身又是一颗定时炸弹, 公安当然不会再特意费心把他救走。
他们会卸磨杀驴完全在秋山奏意料之中。
不过这么一来秋山奏的计划也需要一些调整。
原本他打算再用一段时间蓝橙酒的马甲,现在看来, 恐怕不得不先把蓝橙酒藏起来。
不然的话, 就算今天蓝橙酒能逃出去,接下来等着他的也将是来自公安和组织两方的追捕和追杀。
所以说人最好不要反复横跳,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在公安看来, 大概会觉得蓝橙酒更加可笑吧。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闹到这种孤立无援的地步。
嘛,他自己倒是不介意把蓝橙酒搞得更惨一点, 没准儿下次松田警官见到他,会心疼一把呢?
人总要有梦想。
阿莫路索本该在这个晚上死在蓝橙酒手中在公安那边给他造势, 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干脆两个人都死, 啊不,都失踪好了。
正好旁边就是东京湾, 往里面一沉,谁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此时对战的双方一个是秋山奏的本体蓝橙奏, 一个是秋山奏的一缕意识操控的备用体阿莫路奏。
因为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黑暗中直升机上的人没法瞄准, 所以此时只能当个一旁加油助威的啦啦队。
基安蒂扛着枪满脸憋屈,如果阿莫路索不是上司, 她绝对会两个一块儿崩了。
光看着太难受了。
而秋山奏是一个场面人。
他绝不能容忍这么帅气漂亮的两个马甲平平无奇地退场。哪怕演员只有他一个,也绝对要弄得声势浩大!
直升机的灯光给到演员身上, 观众们因而大饱眼福。
像什么一拳一个坑, 一踹三十米, 速度快到出现影分身, 长刀劈开子弹……如果不是技术条件不允许,秋山奏还想给他们露一手查克拉上树。
到最后基安蒂都把枪放下,用异乎寻常的冷静语气吐槽:“这两个人真的是普通人类吗?”
早就听说过这两个人都很强,但这肉体力量和反应速度就离谱,而且蓝橙酒有一条腿还半瘸着。
那他全盛时期得是什么样?
琴酒从基安蒂手里拿过枪,让她把狙击位置让开,上空盘旋的风从大开的直升机舱门处吹乱了他的长发。
他一言不发,紧绷着下巴。
良久之后,砰——
躲在雪佛兰后的莱伊朝战场上看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办法明着帮蓝橙酒,只能想办法帮他制造一些机会。
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对蓝橙酒来说,唯一的一线生机只有跳入东京湾中。大海会吞掉所有线索,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才有一点逃掉的可能性。
琴酒的一枪打中了蓝橙酒的肩膀。
他精准抓住了蓝橙酒和阿莫路索战斗中一闪而逝的那道间隙。
海边的风很大。
蓝橙酒踉跄了几步,身上的黑斗篷早被大风卷走了,白色的和服上落满血迹,像一株株被描摹出的红色梅花。一部分是他的,一部分是阿莫路索的。
其实都是我的,秋山奏心想。
差不多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蓝橙酒吐出一口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用长剑支撑着身体。他抬起头,长发纠缠在苍白颈侧,琴酒的瞄准镜再次对准了他。
瞄准镜中的十字准线中心落在男人漂亮的脸庞中心。
他脸颊上擦过一道长长血痕,仿佛是傍晚时分天边尚未散尽的火红晚霞。
“真令人没想到,蓝橙酒竟然会是公安那边的人。”伏特加唏嘘道。
琴酒冷冷地说:“不管是谁,只要背叛组织,就只有一个结果。我已经等不及看他鲜血四溅的模样了——”
他牵起唇角,扣动扳机。
啪!
枪筒被子弹打中,偏移了原定方位。琴酒阴沉着脸朝下看去——
阿莫路索刚刚放下枪。
“别插手我的事——!”
因为螺旋桨的声音太大,只能看到阿莫路索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过用不着听见,琴酒也能通过神色猜到对方想说什么。
他们这些人的通病,都想亲手捏死碍眼的老鼠。
正在此时,直升机忽然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驾驶直升机的伏特加擦了把冷汗解释道:“刚刚蓝橙酒把他手里的剑甩上来,打了桨叶一下。”
基安蒂嘴角抽搐,“……所以他不是肩膀才中了一枪吗?他难道是铁做的吗?”
倒是让人更想亲手杀了他了。
她朝下看了眼。
蓝橙酒刚刚收回投向天际的目光,他白色的衣襟和红色的血显眼又刺目。
这么漂亮的男人如果死掉也会很好看吧?
不过阿莫路索摆明是把他视为自己的猎物,要亲自猎杀了。
然而阿莫路索身上的伤势似乎也没比蓝橙酒好到哪儿去。他身上起码断了一半肋骨,一条腿上还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只是被黑色西装遮掩着,并不明显。
会受伤那是当然。
因为秋山奏是下了死力在打自己。
左右感觉不太到痛,秋山奏也很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跟别人打总要收着点力气,憋得慌。
还是跟自己打比较爽。
完全不用担心一拳打死人,还可以朝死里打。
超解压的,推荐各位试一试。
说起来……我应该没有心理变态吧?秋山奏不太确定地想。
虽然秋山奏很想继续打下去,而且打到明天早上也没有问题。不过考虑到暴躁琴酒可能没有这个耐心,他觉得是收尾的时候了。
于是两个奏都摆好超酷的pose,准备殉,啊不是,同归于尽的时候——
莱伊横插一脚,打断了他的施法。
因为直升机的桨叶出了问题,伏特加把直升机的高度再次提升,黑暗里三个人的动作更加看不分明,只能听见枪声不断响起。
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莱伊其实在给蓝橙酒帮忙。
虽然蓝橙酒其实并不需要,而且很没有必要。
他只是刚刚打嗨了,完全忘了莱伊的存在。
但是考虑到对方并不知道真相,而且是一片好心,冒着极大的危险在帮忙,秋山奏还是忍住了再给他一拳的冲动。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莱伊拉着他在雪佛兰后隐蔽身形时对他又快又低地说了一番话。
“我是fbi的卧底,无论如何希望你暂且相信我。苏格兰的死非我所愿,我会和你一起杀掉阿莫路索,你可以选择从东京湾中逃走,不用担心,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从这片海中再次找到你。”
情况非常危机,能给他们交谈的时间几乎等于没有。
所以莱伊也没有废话。
一句话清楚明白地交代了他的身份以及他为蓝橙酒想出的对策。
而且他的态度和语气都非常认真。
秋山奏毫不怀疑,莱伊在说出这句话后,哪怕蓝橙酒沉入东京湾的海床,他也会把他捞出来。
秋山奏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对莱伊有着太多的偏见。
诚然对方是个讨厌的fbi,但是秋山奏相信苏格兰的死可能只是一场误会。莱伊卧底在组织中肯定也承受着不少心理压力,最近很大一部分可能还是来自于阿莫路索。
他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没有想着杀蓝橙酒领功,而是想冒着危险帮他一把已经很不错了。简直不像fbi的作风。
不过莱伊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他肯定不知道蓝橙酒和公安只是合作关系,而且那些臭名昭著的累累罪行不是假的,是真的。
但是秋山奏并不介意利用他一把。
所以他轻轻地说了句:“我蓝橙酒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但是确实有一个请求。我和雪莉关系亲近,这次之后组织可能会重点关注她,请你多关照一下……”
这次身份败露太过突然,不然秋山奏一定会有更稳妥的办法保证雪莉不受牵连。
莱伊顿了下,“她也是我的友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会上心。
秋山奏放心了。莱伊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
然后这位fbi就开始跟他分析快速干掉阿莫路索的战术。对莱伊来说,必须要在琴酒意识到下面的不对劲儿之前结束这一切。
他们要杀掉阿莫路索,把他的尸体扔进东京湾,然后让蓝橙酒潜伏进水里。莱伊会以两人同归于尽,尸体都沉入了东京湾为借口应付琴酒的查问。
只有一个人的尸体消失不见会很奇怪,但两个人都不见反而更容易说得过去。
莱伊的想法倒是与秋山奏不谋而合。
莱伊打算以自己为诱饵,将阿莫路索引出后,由蓝橙酒埋伏在暗处动手。
这大概是考虑到了蓝橙酒现在的身体状况。
谢谢他的贴心。
但是没必要。
秋山奏从背后给了莱伊一个手刀,将他劈昏了。
莱伊并没有防备蓝橙酒,不然他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秋山奏把他拖到一边。莱伊同样一身是伤,哪怕之后琴酒来查看现场,也只会以为是蓝橙酒伤他的,不会暴露莱伊的身份。
没有了观众,剧本也就不用再演出细节。
只要扔下一颗炸弹——为了今晚的行动,阿莫路索的车上储备着不少军火,然后蓝橙酒和阿莫路索共同消失,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组织猜去吧。
秋山奏最后抬头看了眼夜空上盘旋的直升机。
……真不明白,组织的原则不是低调吗?
搞一架直升机追叛徒,你告诉我这哪里低调了?
也许下次见面,他们就会成为兄弟了。秋山奏看着天空里隐约的银白色心想。
他已经想好下一个马甲捏什么脸了,琴酒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炸弹爆炸,火光冲天,然后枪声彻底停歇。
直升机在夜空里盘旋了一阵子,伏特加说:“大哥,下面似乎没什么动静了,大概是结束了吧?”
琴酒沉吟了下,“降落伞拿给我,我下去看看。”
他必须要亲眼看到那家伙的尸体。
……
秋山奏估摸着差不多了,从水里冒出一颗脑袋湿漉漉地水鬼似的爬上岸。阿莫路索也跟着上了岸。
刚刚在水里不方便把备用体收回仓库,现在阿莫路索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水,秋山奏就变成了不想收回去。
还是等晾干了再说吧。
他在东京湾里游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以秋山奏的目力,还能看到彩虹大桥那里的火光,直升机倒是不见了。
应该是已经撤退了吧,毕竟这么大的阵势,警察很快就会赶到,组织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跟警视厅对上。
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靠近,秋山奏皱了皱眉,和备用体一起退进小巷的阴影处。
车辆靠近了,即将驶过小巷路口的时候忽然停下。
借着月光,阴影里的秋山奏看清了车型。
一辆非常眼熟的黑色马自达。
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却还不至于让他忘记这辆车是送给了谁。
秋山奏注意到地上,从岸边到巷口落着淅淅沥沥的血迹。他头痛地抚了抚额,因为对疼痛不敏感,所以他完全没注意到无论是自己还是阿莫路索,都像水管似的在往下滴血。
阿莫路奏对他耸了耸肩,做出口型:“怪我吗?”
……虽然是自己,但是好想揍一顿。
虽然秋山奏努力祈祷了,但从驾驶座上还是下来了那个他此刻并不希望看到的人——松田阵平。
……也是。
也只有警察的敏锐度,才会在这漆黑的夜晚注意到地上流的是血,不是普通的水。
意识海中。
阿莫路奏捏起下巴沉思,“这下怎么办?”
蓝橙奏:“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让他看到我。”
于是蓝橙酒果断地在松田阵平的目光挪到巷子中之前把阿莫路索推了出去。
正在观察地上血迹的松田阵平听到声响,朝这边看来。
淡淡月光下,一身黑西装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一只手扶着墙勉强站立。他低咳了两声,抬起头,脸庞在光与影之间不甚分明。只看到半长的黑发黏在鬓角,紫色眼眸浸透水光。
他勾起唇角,笑容显出几分神采飞扬,声音微哑里透着温柔。
“这位先生,晚上好。”
松田阵平愣了愣,“……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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