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花园开了一半的花。雨子奏从网上下单了一大批各类品种的pu花, 鼠标咔咔一点,郁金香玫瑰蔷薇睡莲铃兰桃花樱花丁香紫薇……管它是土里的还是水里的, 通通缠到树枝上。
黑风衣说她这是雨式乱炖, 顿了一下,再不情不愿地承认:“还挺好看的。”
那是当然的。
雨子奏可不是乱缠的,她是有些色彩搭配在身上的。同色系的深深浅浅堆叠着, 为了不显得单调,再用对比色相配。
遥遥一片花海延伸出去, 风一拂, 好像真能闻见花香。
算算时间,还有三分之一的花园没有开花。
差不多相当于送死的计划定在一周后执行, 时间还算宽裕。
为了让组织注意到苏格兰死而复生的事, 雨子奏需要时不时易容成他的样子在组织成员面前转一圈。
这需要一点技巧。
如果他跳到组织成员面前, 大喊:“我苏格兰回来了,没想到吧!”估计他们会一通电话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他不能是主动出现在组织面前,而要让组织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他的踪迹。
老实说, 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组织里拥有代号的成员基本都有八百个心眼,谁知道他们整天在想什么。
好在还有伏特加这种组织瑰宝在, 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没有说伏特加是个好骗的笨蛋的意思。
这之外的时间, 雨子奏基本都在别墅创造她的花园。伯莱塔帮了她几天,觉得腻, 自己跑回了黑泽瞬身边。剩下黑风衣还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陪着她。
用他的说法。
“和boss比起来, 还是雨子你更接近正常人。”
你死了。
诸伏景光不忙的时候也会来帮忙。和黑风衣那个能敷衍绝不认真的家伙不一样, 诸伏景光对待这件事非常上心, 有一回吃饭的时候雨子奏还看到他捧着本书在看。书名是《插花艺术与色彩搭配》。
其实他肯承包三餐, 雨子奏已经感激不尽了。
黑风衣也很馋诸伏景光的手艺。但自从他某一次偷吃被雨子奏发现, 痛揍一顿之后, 就改掉了这个坏毛病。
不过雨子奏还是大方地允许他在吃饭的时候多看她的餐盘几眼,望梅止渴。
有一次黑风衣又在饭间可怜兮兮地扒着桌沿,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雨子奏,试图融化她的铁石心肠。
坐在两人对面的赤井秀一习以为常地喝了口酒。他的饭是别墅的厨师做的,雨子奏既然提供这里作为红方大本营,当然不会舍不得一点饭钱。
唯有她自己吃的东西是诸伏景光特供。
诸伏景光看了黑风衣一眼,似乎是感到不忍心,主动提出:“黑风衣先生想吃的话,我也可以多做一些。只是多做一个成年男人的分量,不会累的。”
唉,他怎么这么善良,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你不要听他的。”雨子奏剜了黑风衣一眼,“想吃就自己去做。景光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
黑风衣耸了耸肩,蔫蔫儿地说:“好吧……朋友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后者平静地回以一个微笑。
赤井秀一淡定地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吃完饭的雨子奏率先离开了餐桌。餐厅大门再度合拢之后,餐桌上的气氛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黑风衣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冷着脸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还算唬人,“喂,公安,收收你的小心思,别想对雨子下手。”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你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想过要对她下手这种事。”他轻轻笑了下,拉开椅子起身,“我只是希望她能更快乐一些,她还在应该自由享受快乐的年纪,不是吗?”
黑风衣顿了顿,冷哼一声,“无所谓你怎么说,雨子是不可能为了你离开boss的。”
他看向那双湛蓝眼睛,挑衅般说:“从我遇见boss那天起,雨子就跟在他身边。他们两个是无需任何语言就能明白彼此所想的关系,如果不是绝对信任,boss怎么会放心让雨子全权负责这边的事?”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
该早点离开的。
赤井秀一擦了擦嘴角,想道。
晚上的时候,雨子奏刚刚泡完澡,坐在窗边看夜景。有人抱着木箱子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来。雨子奏从对方的体型判断出是诸伏景光。
她拉开窗户摆了摆手,探出半个身子,压低声音叫道:“景光!”
她还以为对方不可能会听到。没想到男人马上停住了脚步,从木箱后露出脑袋,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夜风的吹拂下,黑色碎发不断扫过他的眉眼。若隐若现的光下,雨子奏感觉到对方的神色似乎有些冷郁。
是心情不好吗?
雨子奏想了想,从窗口问道:“景光,明天要一起去滑雪吗?”
男人似乎是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雨子奏感觉景光好像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不会拒绝似的。
雨子奏其实压根不会滑雪。
她当时只想着让看上去心情不好的诸伏景光出来散散心,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滑雪这个选项。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群马县,这里的一家滑雪场很有名。
诸伏景光帮她检查好滑雪装备,滑雪板、雪杖、护目镜,还有护肘护膝,最后这个是在他的坚持要求下雨子奏不情不愿戴上的。
“这东西真是麻烦。”她甩了甩手臂。
诸伏景光最后帮她整了整帽子,“保护好自己才能玩得愉快。”
整理好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不能被对方察觉,不然她可能会生气,或伤心。
白雪之间,她身上的花香好像更浓了。
雨子奏一直都很怀疑他们做卧底的是不是有什么专门的上岗培训,其中一门课程就是学会各种各样的奇怪技能。
波本是这样,诸伏景光也是这样。
“你以前学过滑雪?”雨子奏酸溜溜地问。
诸伏景光在一旁护着她先学会用滑雪板行走,“小的时候哥哥教过我。要说滑雪的话,还是哥哥更厉害些。”
他那时候和哥哥一个在东京,一个在长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每次冬天见面,哥哥都会带他来滑雪。
雨子奏的学习能力很强,诸伏景光只是指点了几句,她已经能像模像样地滑行了。在白雪里,像一只花心黑蝴蝶似的,每一朵雪花都能得她临幸。
诸伏景光失笑,跟在后面保护这只刚刚破茧的小蝴蝶。
虽然是初学者,但架不住雨子奏有一颗好胜的心。刚刚学会用滑雪板行走,她便跃跃欲试地说:“景光,我们来比试吧,看谁先到终点。”
滑雪场有专门的比赛场地,终点在连绵的雪山后藏着,从只能望见一片仿佛没有边际的、辽阔的白。
雨子奏知道诸伏景光一定不会同意,于是话音刚落,她率先冲了出去。
阳光在群山山头闪耀。
她从没滑过雪,假如明天就会死去,今日能见到这般美景,似乎也没有别的好说。
雨子奏没有按滑雪场规定的路线走,哪里顺眼就从哪里转弯,从山头俯冲而下,云与风都丢在身后。
等雨子奏终于想起回头看一眼时,她发现诸伏景光也不见了。
本来问题不大,对方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不成。但现在有一个很严峻的事情是——
她不会刹车,啊不是,是刹板。
雨子奏:“……”
是不是现在应该意思一下喊喊救命?
算了,要不就撞树上吧,撞上就能停了。
“将脚跟向外推,使两脚成内八字型,不要着急,慢慢稳住身体,收起雪杖。”
自暴自弃的雨子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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