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格外地认真, 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待到梁鹂再次望向他,他轻声一笑,俯下身子, 抵住她的额头。
“多谢鹂鹂。”
伴随着这一声,梁鹂心中生出来的疑惑,全然消解。她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当她们两个人都足够坦诚的时候,很对事情, 仿佛就迎刃而解了。她会不由得想起过去,倒不是觉得过去那些欺瞒、隐忍和退后, 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偶尔一种新的解决方式, 也是她们所能够接受的。
她静静地呆在殷予怀怀中,手抓住他的衣角。殷予怀摸着她的头,轻声同她说着日后的打算。
没有皇权, 没有富贵, 没有那权利中心诡谲的一切。
殷予怀所有的打算中, 有的,都只是她。
她听他说,他想去看春日的花, 他说他没有怎么讲过春日, 这几年, 春日大多时间门都在昏迷, 他想同她去看春日漫山遍野的桃花,想摘下桃花瓣,为她做桃花饼。
她听他说, 他想同她去放纸鸢,纸鸢他们可以自己做,主要是他做,她在一旁看着就行。做好了,寻个晴朗的日子,去郊外,一起踏青。当她问他为什么如此喜欢纸鸢的时候,他怔了一瞬,随后轻声说,其实也没有,只是想将这些从前不曾试过的事情,日后同她都做上一番。余生很长,他方能如此规划。
他还说,如若她不喜欢,他们就不要去做了。因为在所有的事情之中,她永远最为重要。
梁鹂轻轻抱紧身前的人,他温柔地看着她。
他已经不再避讳去表达,所以此时此刻,那些有些腻人的话,说出来,竟也如此平常。殷予怀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鹂鹂并没有不喜欢。
像是准备好了什么,梁鹂从软榻上下来,站在殷予怀身前,轻轻伸出了手:“殷予怀。”
“嗯?”殷予怀轻问了一声,随后将手放到她的手上,同她十指相扣。
梁鹂向后退了一步,殷予怀顺势从软榻上下来,他望着面前的梁鹂,听她轻声说道:“那,殷予怀,让我们先做第一步。”
“第一步?”
“嗯,离开这个暗室,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梁鹂眨了眨眼,弯起了眸。
“礼物?”殷予怀低头轻笑了一声:“什么礼物?”
梁鹂不自在地向旁边看了一眼,轻声道:“秘密,看到了,不就知道了。现在先从这里出去吧。”说着,梁鹂从一旁翻出来布条,对着殷予怀说道:“你弯下腰些,我帮你绑上布条,你眼睛太久没有见到光了,虽然现在应该已经快深夜了,但还是小心些。”一边说着,她一遍示意殷予怀弯腰。
殷予怀眸中含笑,点头,弯下腰,轻轻闭上了眼。
梁鹂踮起脚,将手中厚厚的布条为他绑好,待到打好结的那一刻,她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她正准备让他起身,没想到殷予怀直接蹲在她的面前,轻声道:“鹂鹂,要上来吗?”
梁鹂怔了一瞬,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殷予怀的背上了。
这是殷予怀第三次背她,她搂住他的脖子,轻声为他指着前面的路。
本来已经是深夜,天色暗沉,烛火微弱,殷予怀又看不见,梁鹂几次以为她们要一起摔在地上,但是几次,殷予怀都稳稳将她背上背上。
梁鹂靠在他的背上,低头,轻笑了一声:“殷予怀,今天的月亮很圆。”
殷予怀抱着她的手一紧,表示自己听见了她的话,随后笑着道:“在下看不见,鹂鹂多看些,那样,也算在下看见月亮了。”
“怎么说的如此可怜?”梁鹂轻声一问,有些好笑。
殷予怀回答得亦毫不含糊,他背着她,在月光之下,行走于空无一人的长廊中。月光在长廊下映出两人淡淡的影,在长廊的漆黑之中,他们像是融为一体。梁鹂看着地上的影子,听着殷予怀说道:“自然,是想鹂鹂可怜可怜在下。”
“怎么可怜?”梁鹂顺着他的话,笑着问道。
殷予怀像是在思考,只是思考了很久,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梁鹂也没有追问,只是抬起手,像是奖励一般,摸了摸他的头。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梁鹂时不时指着路。
殷予怀将背上的人抱紧,向着她口中的方向而去。
像是许久之后,他终于能够回答她适才的问题,在月光消失的段落中,他莞尔一笑:“过去,现在和未来。”
梁鹂听懂了他的意思,搂住了他的脖颈:“如此也算吗?”
殷予怀点头:“自然,有鹂鹂在,自然算。”
“这样啊,那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答应。”嘴中说着“勉为其难”,梁鹂的语气却很欢快。殷予怀早就习惯了梁鹂如此说话,也知道,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她就会做到。
“所以,在下的礼物,是什么?”停在门前的殷予怀,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着殷予怀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好奇,梁鹂有一种小小的报复感,她娇声一哼:“不告诉你,你不也没告诉我。”
殷予怀像是早就想到一般,推开门,将人放在了软榻上。
“真的,不告诉在下吗?”他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但是嗓音已经足够温柔,梁鹂即便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知道,他眼眸中,定是能沉溺死人的温柔。
但今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她踢着脚,笑着道:“就不告诉你,很公平,你不告诉我,我不告诉你。”
殷予怀也没有强求,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好。”
他应下了,她也就没再提起。
其实,那也不太算,给他的礼物。
算是,她给她和他的吧。
梁鹂想着殷予怀彼时的模样,一时间门不由得笑出了声,殷予怀虽然不知晓她为何如此欢愉,但是她欢愉,他便欢愉。
“有些晚了,鹂鹂,该睡觉了。”
梁鹂躺在床上,望着身旁的人,有些无奈说道:“可是殷予怀,平日,这种时候,你都会给我念话本子。”
“是在下念的很好,鹂鹂舍不得吗?”
梁鹂摇头,忍住笑:“不,是因为你念话本子的声音,像在读诗文,听了便让人犯困。如今听不见,不犯困,会有些睡不着。”
还不知道她在“难为”他,他也就不是殷予怀了。
殷予怀想摘下脸上的布条,手都放上去了,被梁鹂握住手:“不可以哦,明日晚间门时候,才能摘下。殷予怀,你能不能听话一些。”
殷予怀叹口气,那
梁鹂忍着笑,看着他,想看看他准备如何。
殷予怀摸着她的头,无奈道:“那在下,现在为鹂鹂念诗文。”
梁鹂一怔,以为是真的诗文,结果发现殷予怀念起了她昨日未看完的话本。听完了一段,她眨着眼:“殷予怀,你居然,能够全部记住吗?”
殷予怀轻声一笑:“在下过目不忘。”
梁鹂沉默了一瞬,决定明天看看自己能记住多少。殷予怀一本正经给她讲话本子,她很快便困了。
殷予怀大概也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待到怀中人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无奈地摇摇头。平日里,他还装模作样对着话本子说,其实,他早就全都能背了。只是能背这些东西,多少有些奇怪,他向来不会展现出来。今日若不是鹂鹂“强求”,他也不会这般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鼻尖是布条上清润的草药香,殷予怀垂着眸,也逐渐睡过去。
待到两人再醒来,已经是日午了。
青鸾在外面守着,也没有着急去把两人唤起床。
等到门从里面推开,青鸾连忙上前,看见是殷予怀时,她向里面望了一眼。
殷予怀此时眼睛上还蒙着布条,推开门的一瞬,让出了身子。
青鸾心中了然,将梳洗的东西端进去,看见床榻上揉着眼的小姐时,莞尔一笑:“小姐,起床了。”
梁鹂望着门边的殷予怀,应下了青鸾的话,她的手,搭在青鸾的手上,顺势下了床。一觉睡到日午,她倒是不困倦了。
青鸾为她梳洗着,时不时汇报着这几日的事情。
梁鹂听着,梳洗完后,轻声问道:“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青鸾点头:“小姐,都安排好了,红鹦已经将汴京那边的情况,全数告诉了我。待到小姐和殷公子动身,我随小姐和殷公子去汴京,红鹦留在幽州,处理剩下的事情。”
梁鹂点头,默许了这个安排。
青鸾在她身边待得时间门最久,红鹦更适合处理外面的事务,如若只能带一个人出去,她还是会带青鸾。
“今日,我准备带殷予怀去那个地方。”梁鹂突然笑了起来。
青鸾眨了眨眼:“小姐,殷公子会喜欢吗?”
梁鹂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我送的,他应该,都会喜欢吧。”她莞尔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到了殷予怀身边。
“殷予怀,你会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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