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玩儿了一会,有些累了,她回到岸边,把衣服穿好,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躺了下来。

    她看着天上影影约约的下弦月,感受着微凉的风,她突然想就这样一直下去,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但她知道不行,因为天会亮,什么都不做就等于坐以待毙。

    她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随即站起来,决定就按原计划的,去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去仔细看看。

    其实前几天她就去过了,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毕竟她是要工作的,要摘果子,摘桑叶,回到家还要打扫干这干那的,还要出去搜集情报,给她的时间不多。

    所以她觉得自己可能看漏了些什么。

    她直接来到自己掉下去的山崖上。山崖下方前两天是搜过了,除了捡到自己的骨镰,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知道自己或许是个怪物。从十多丈高的山崖摔下来,她竟然毫发无伤。

    她探身向前,往山崖下望了望,就算身主心智不全,也不可能自己自愿从这跳下去。

    身主也许可能想采摘些什么草药?

    她环顾四周,崖壁上也不见生长什么花草,附近崖边也不见一些她觉得应该是稀罕品的草药类。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眼不识物。

    但如果是攀崖采物,身上应该带有些什么攀索爪链类。而先前她搜寻过,除了在底下捡到了随身带的骨镰,其他物品一概无有。篓子也没找到,原先的兽皮水壶袋子也不见了。

    第一种可能,身主自己把东西放在了某处,然后跑到这里攀岩采物,不慎失足落崖。

    但这种可能几乎可以排除。

    因为像刚才所论,并没有找到攀索类装备。或者原来有,但被人拿走了。

    那就是第二种,他杀。当时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在。

    这个人夺走了身主的篓子等物品,把身主推下了悬崖。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她的骨镰也拿走呢?

    阿九不解,这几日她绕路探寻,摸索到了崖上,一路上也并无其他发现。

    而这片山林,或许是因为离人居住的区域近,凶禽猛兽并不多见。偶尔能看见林中有些山驴、麋鹿、羚羊,几只成队的踪影。越往深处走,树木就越高大,能看见一些山猴还是猿类的偶尔掠过头顶高处的树枝干,惊扰叶影。

    山林内能看到各种不同的树和花,有些她好像见过,但有些她叫不上来。

    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以前只用功学习如何杀人,并不是探险专家。

    她看到这些没见过的花花草草,倒是时常会问问这男子,想向他虚心学习讨教,但他从来不搭理她。

    再往林中深一点就不会有什么人去了。

    其一,因为树太高,采集太费劲,人都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其二,凶猛野兽多,一不小心就成它们的吃食。

    其三,是没什么必要。她所在的氏族主要负责采桑养蚕制布服供给给神农王朝,是炎帝部落的附属国。而这支旁系只负责养蚕,给主支提供蚕丝。其他的采果打猎什么的另有氏族负责。所以一般也就是让未成年的孩子做着,让他们学习锻炼,不吃闲饭。

    而平时所采摘的果子只会自家吃吃或是村内易物。因为王朝有明文规定,禁止与外族交易不是本氏族服负责生产的东西。

    西陵氏比较特别。

    这氏族特别就在于,虽然她们是附属国,但因为她们负责养蚕抽丝,制作衣裳,其技术工艺是全大陆独一无二,几乎垄断了这个产业。所以这个氏族在盘古大陆上地位可是举足轻重,可谓是唯一的存在。

    她们除了给神农王朝供给,也会跟其他有实力的部落国家交易。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她们村在这山林的东麓活动,再往西就是无穷无尽的森林。

    阿九认为,这村能这么安逸,也是靠这自然屏障,给她们挡去了不少祸事。在她看来,就村里面那点战力,靠些那些瘦粱的粗陋弓箭,要是随便来队壮实点的,这村估计是要没。

    这找了几天,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她想要的。

    蹊跷的很。

    她踱步想了想,突然想明白了。

    或许那人没那么聪明,不知道要清理案发现场呢?他把人推下去,反正人已死,也没人看见是他做的,走了就走了。

    不错。

    她点点头,确实,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她一样这么苛求完美的。

    那就很麻烦了。

    因为单从表面看,从她回到村里后,村里的人都表现得很正常。如果凶手在村里,看到一个被自己推下山的人,竟然安然无事的回来,那肯定是要疯掉的。但除了那天在溪边那三个孩子老是躲着她,远远见到她就绕路走,其他人都非常正常。

    说明凶手不是村里的人。

    按此推衍,一个村外的人,来到这里,看到一小孩,背着一筐珍宝,想要杀人越货。他把小孩抢了推下山崖以后逃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真的无从下手了。

    正在她望月哀叹自己或许不能帮身主报仇之时,身后树丛传来一些动静。

    她立刻戒备起来,抽出骨镰握在手中。

    只见一颗黑不溜秋的东西从那树丛中‘嗖’的一下扔到她脚边。

    她狐疑地瞟两眼那东西,但天太黑,她看不清楚。

    她只能一边戒备着,勉为其难的蹲下身拾起来。

    手中的东西是一条形果子,表面有颗粒起伏,通体乌黑,有拳头般大小,散发出一阵浓郁的果香。像极村里人口中所说的乌椹。

    这就是乌椹吗?

    她想举到面前仔细看看,但又怕那林子里的东西偷袭她,一时不敢动作。

    她站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那树丛里的东西终于耐不住了。簌簌骚动了一会,一只白乎乎的脑袋从树丛里伸了出来。

    狐狸?

    这只形似狐狸的兽,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好一会。

    见她没有动静,又朝她伸了伸颈,见她还是不动,便从草丛中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这只‘狐狸’通体雪白,看上去毛绒松软,但却又不是狐狸。因为它长着一双耳朵长得离谱,它体长一米耳朵得有身体的一半,尾巴更是又大又长,估计也得有一米长。

    好家伙,这是什么怪物?

    阿九眯着眼睛,不知道这兽有没有威胁。她把骨镰举在胸前,那怪兽感受到她的杀意,瞬间伏低身子,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它獠牙尖利,作势要扑咬。

    “别动。”那男子说道,“你打不过,把刀放下。”

    她虽然对这男子命令的口吻非常不爽,但也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只能缓缓蹲下来,把刀放到地上,双手投降。

    那兽见她放下刀,倒是把凶狠模样收起来了些,眼中除了戒备,还多了一丝好奇。

    它慢慢的往她这边走了几步,试探了一会。见她还是不动,便放开了步子,走到她身边,围着她转了两圈,像是在上下‘打量’她。

    阿九见它没有恶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人放松了一点,她也好奇的打量这一头怪兽。怪兽把大脑袋凑到她身上闻了闻,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她的心某个角落好像柔软了起来,此时突然很想摸一摸这兽的脑袋,手就立刻跟上了她的想法,放到了它的脑袋上。

    那兽一开始往回缩了一下,阿九被它胆小的模样逗笑了。它见阿九笑了,突然咧开嘴,把脑袋伸向阿九的手,任她抚摸。

    好柔软的皮毛!

    阿九心叹,她细看,这洁白的皮毛在月光下竟然泛着一点点金光。

    那小兽被抚摸得舒服,眯着眼睛低声叫唤了一声,那声音有点像婴儿的啼叫。它长长的耳朵像兔子的耳朵般竖了起来,尾巴扫了扫,刮起一阵凉风,模样甚是享受。

    “这是什么动物?”阿九真心想知道。

    “狏狼。”那男子回答。

    “噢!”她有点意外,没想到男子会回答她。她看着狏狼,眼中满是笑意,突然蹲下来,双手抱着它的脑袋,揉了揉。还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它的鼻子。

    那家伙睁大眼睛,突然跳起来欢啼了一声,在她身边跳了起来,左蹦哒,右蹦跶,很欢乐的样子。

    “它喜欢你。”那男子说。

    这傻子都能看出来好吧?她心想。

    这时,狏狼突然伸出爪子,碰了碰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往树林跑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着她,摆了摆尾巴。

    “让我过去是吗?”她像是在问狏狼,又像是在问男子。

    “可以去看看。”男子道。

    阿九真的很不爽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做什么都要经过他同意般。但她也无法改变他,就决定把他当作耳旁风,起身跟上狏狼。

    狏狼领着她,一路走走停停,她也跟着狏狼往山林深处走去。

    这时天好像更黑了,视线所及快不见五指。

    天快要亮了,她心想。

    这时腹中传来饥饿感,她正准备掏出之前备好的麦饼,却在怀中摸索到刚才捡到的乌椹。

    她停下来,拿出水袋倒水把乌椹洗干净,边走,边吃上一口。

    这一口下去,甘甜可口的果汁像是在她口中崩裂开来,直击她的味蕾。

    浓郁的果香在她唇齿间蔓延开,充满整个鼻腔,她嚼着水润的果肉,果汁不断咽入喉咙。吞下果肉,她再来一口。

    简直太美味了!是她来到这后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但细细品尝,这果实好像带有一丁点儿的腥味,似是血的味道。

    把果子啃完,果香还在唇齿间久久不散,令她回味无穷。

    这时天将刚亮,慢慢能从一些雾水气中看清林中景物。

    吃下乌椹后她只觉得体内有股清流,如流水般缓缓从胃里流走到四肢,身体变得轻盈,走路不费力气。

    真是神果吗?阿九惊喜。这

    这时男子说道:“这果子确实不错,再多吃些许,把你身体气血补足了,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修炼的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九问道,“你是想收我为徒吗?”

    那男子似是轻笑了声:“你没有资格做我的徒弟。我只是教你一些手脚功夫,让你防身,以免你被人打死。”

    阿九一听火冒三丈:“我宁愿让人打死也不跟你学,你这鬼东西,谁稀罕你的破功夫,还以为你自己还是什么绝世高手是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寄生虫。”

    “你……”

    “你什么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一说话姑奶奶就不爽,你别说话。”

    那男子不做声了,阿九觉得自己没骂够,一肚子邪火无处可发,边走边踢脚边的树叶树枝,嘴里骂骂咧咧。

    狏狼回身来到她身边,好奇的盯着她,似是再问:怎么就生气了?

    “没事儿,有个傻子在放屁,太臭了我散散气。”她温柔地摸摸狏狼的头。狏狼似是听懂了般点点头。它往前跑,阿九跟了上去。它把她领到了一个篓子前,用爪子轻轻推了推篓子。

    半篓的乌椹!她惊喜地两手伸进篓子了,托起几个乌椹闻了闻,太香了!

    这篓子起码得有二十几个,不知能值多少金贝币?

    她搂过狏狼,狠狠蹭蹭它的脑袋,猛得亲了一口。

    狏狼又喜鸣了一声,又蹦又跳。

    她看着篓子的里的乌椹,突然又饿了。她心想,什么钱不钱的,这东西她可能都找不到地方卖,带回去也只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吃光,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罢,她洗了两个吃起来,还扔了一个给狏狼。狏狼嗅了嗅果子,打了个喷嚏,又把果子踢回到她脚下。

    “你不吃么?”她喝了口水,又把这个果子洗了吃。

    它摇摇头,趴卧在地上,把脑袋搭在爪子上,打了个哈欠,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他吃人,不吃果子。”那男子又说道。

    “吃人!?”阿九惊呼,看着尾巴一搭一搭的狏狼,问:“那他怎么没吃我?”

    “不知道。”男子道,“我也觉得很神奇。”

    阿九狐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怒道:“那你刚才还叫我把刀放下?!你是让我乖乖被吃吗?”

    男子不语,阿九这次是真的怒了:“你个王八蛋你!亏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阴我,他妈的你个孙子,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弄出来,我要让你猪狗不如的活着,让你生不如死,让你……”阿九不停地骂,骂渴了吃口果子,又接着骂,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着骂着就吃了6、7个乌椹。

    等她骂累了,坐下来,觉得有些口渴,刚想要喝点水,发现水没了。

    这时,她忽然感觉一阵心慌,开始胸有点闷。

    渐渐地,她有点喘不上气,眼前一阵晕花,头阵阵作痛,有些反胃恶心。

    狏狼发现不对劲,一跃起身来到她身边,焦急地在她身边打圈。突然又不知道跑去了哪,不见了。

    她干呕起来,只觉得眼前突然泛红气,眼泪鼻涕流了出来,滴到她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她一时间只觉得全身血海翻涌、头痛欲裂,体内不断有能量要向外迸发,但身体却好像被堵住了的所有出口,呼吸不了,泻不出去,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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