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通了,之前你不是还犹豫吗?”向雅言有些好奇夏琬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穷则变,变则通嘛。你也知道我家的处境,得尽快还钱。”夏琬道。
向雅言也知道夏家出事,自己家也借了一部分钱,在这个小县城打零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不如去外面闯一闯:“我支持你!”
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过去:“这是申请表,我给你留了一份。”
夏琬客气地接过,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填资料。
向雅言看到“姓名”那一栏有些愣住:“小晚,你是不是写错了?”
【姓名】那一栏里,笔锋遒劲地写着“夏琬”二字。
“没错,我给自己改了个字。”夏琬不以为意。
“琬指美玉,夏琬,好听!”向雅言此刻真觉得夏琬哪里不一样了:“一切重新开始!”
夏琬莞尔一笑,将写完的表递回去:“你呢?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如果夏琬没记错,向雅言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首都服装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向雅言原本不想主动提及读大学的事情,怕夏琬可惜自己的学业,如今夏琬主动说起,向雅言也高兴地向好友分享:“我跟你说,虽然我爸嘴上依旧不肯夸我,但是我半夜悄悄地看见他拿着我的通知书在阳台上坐了好久。”
“师傅一直都很关心你。”夏琬记得向师傅外冷内热,其实很疼自己的女儿。
“他最疼的是你这个宝贝徒弟!如果我不是亲生的,我都要嫉妒了。我从小接触裁缝手艺,还赶不上你学了几年的效果。”向雅言嘴上抱怨,其实还是很为夏琬的能力所折服。
“我只是会单纯地裁剪,赶不上你会写会画,倒是你,日后成了大设计师,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姐妹。”夏琬有意和向雅言搞好关系。
向雅言双手一挥,自信地笑道:“小琬,咱们两联手,未来的服装界一定会有我们的一片天!等你到了羊城,你也不许忘了我,咱们要记得写信联系!对了!”
向雅言从自己的小兜里掏出八十块钱塞进一个小荷包里:“这是我自己攒的私房钱,拿着吧。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不然我生气了!你这次去羊城,不比我北上去读书,我在学校里都不怎么花钱,这些钱留给你路上花,在外面讨生活不要苦了自己。”说完,十七八岁的少女忍不住多了几分愁绪。
夏琬没想到向雅言还有这份情义,自己手上这八十块钱在这个经济发展还没起步的九十年代乡村小镇,可以买一大堆东西了。夏晚原先在这里当学徒工,每月才二十元工资,这八十块怕是向雅言这个还没工作能力的高中生攒了许久吧。
“多谢。”夏琬郑重接过装钱的小荷包。
辞别了向雅言后,夏琬回了家,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就有一大堆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夏琬走上前去瞧,听见村子里的几个大婶正说得眉飞色舞,有模有样。
“哎呦,李婶子,你是来晚了没看见,刚刚派出所的同志从江文伟他们家拿袋子装了好几大包钱出来!”
“可不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这么钱,听说都是老江头贪污的,这下被抓了,活该!”
“该!早就传他贪钱,他们家又是大彩电又是大冰箱,一个小会计能有这么多钱买吗?”
“不是说江家媳妇娘家在外面做生意赚到的钱吗,刘嫂子,你这话可不能瞎说啊?”
“我瞎说?我跟他媳妇一个村出来的还能不知道,什么外地做生意,她娘家都没人了,上哪做生意!”
“我觉着刘嫂子说得对,他一个村书记一个月也就一百多工资,一台冰箱你知道多少钱吗,三千多!够他攒好几年的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哎,张大姐,我可还听说了,江家不止贪钱这么简单。我儿子刚从县里回来,听说江文伟那小子跟人一起吸大烟,被抓了个正着!”
“江文伟那小子大小就不学好,马婶子,你家那小子没跟着一起鬼混吧?”
被叫做马婶子的人脸上涨得通红,讪讪道:“我们家亮子乖着呢,从不跟江家小子混,你可别胡说!”
“没有最好,我刚看见江会计以及被派出所的同事带走了,还是戴着手铐走的,阵仗可吓人了,不会要坐牢吧”
“他儿子那么不成器,也没个人给他养老了,我看江家要完了哦!”
夏琬听了个大概就慢点悄然退出人群往家走,没想到江文伟这么快就被抓了,真是意外之喜。
昨晚临走时对江文伟那句威胁,也只是夏琬从他们口中听出fing头丸的线索,推断江文伟可能碰了违禁物品,让他别出现在村子里,目的是想引江文伟上套,不回家只能去投奔狐朋狗友,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一天不到就被抓了个正着。
刚进家门,夏小弟就窜出来将夏琬拖到一边,小声地报喜道:“姐,事成了!”
夏琬看着兴奋的弟弟,也不由自主染上几分笑意:“我已经在村口听说了。”
夏英丘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江家带来的巨大阴影仿佛一下子就消散了,他还有点难以置信。他不过是按照大姐的几句吩咐办事,给派出所递了一份匿名检举信,又同样给其他几位有意竞选村主任一职的竞争对手家里塞了几封“江家罪状”。说是罪状,不过是这几年江家仗势欺人的一些事迹罗列,至于这些材料要怎么用,就看这几位竞争对手怎么发挥了。
不管怎么样,江文伟再也不能欺负他姐,爸的仇也终于报了,真是大快人心。江文伟最好能在监狱里待个十年八年,夏英丘开心地想着:“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夏琬倒是不置可否,这点小伎俩算什么:“下回遇到事情,多动动小脑瓜。借力打力,人前藏拙,尽量不要亲自出手。”
夏英丘缓缓点头,将这几句记下:“姐,你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
还不待夏琬找借口回答,就听见有人飞奔过来。
“姐!你听说了吗,江家出事了!老天爷开眼,真是恶有恶报!”夏英冬,夏家小妹,扎着两根俏丽的麻花辫,挎着一个布包飞奔过来,喜悦神情溢于言表。
夏英丘看着晒黑的小妹,走过去将院里大门关上后才回来教训道:“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我看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放鞭炮呢。我真想亲自看看江文伟那副嘴脸,让他之前一直这么霸道!真是活该有今天!”夏英冬这会儿才十三岁,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夏琬回忆着关于夏家小妹的事情,她刚上初一,应该是前一阵趁着暑假,为了补贴家用,去在隔壁农村找了一份喂猪的活儿。关于读书,原本夏小妹是不想继续念书了,是原身坚持女孩要多读点书,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给弟弟妹妹交了学费。
这一家人感情是真好,原本的命运也真坎坷。不过,解决了江家这个心头大患,夏家人的好运就要来了,夏琬想着这第一件事我已经办完了,至少原著那样的惨剧永远不会发生了。
“哥,你能轻点拍吗,我本来就没你聪明!姐,你还不管管他!”一向亲昵大姐的夏英冬熟练地跑过来挽着夏琬的胳膊撒娇,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大姐有一丝僵硬和不自在。
夏琬两辈子加起来没跟人这么亲密过,不过感觉没想象中的差,谁让她吃软不吃硬:“好了,回屋做饭吧,我有事情要跟大家说。”
“好!我昨天住在小瑜姐家,小瑜姐今天还给我多发了几块钱。我买了点肉,咱们好久没吃肉了!”夏英冬将手里的包打开,又将钱拿出来给大姐。
夏琬没有接,而是推回去,顺带上手捏了捏还有点婴儿肥的妹妹:“自己攒着。”
等三姐弟将晚饭收拾好后,夏父也回来了。夏国强看着围在桌前的三个孩子,内心十分满足,又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的病,怎么会让三个孩子都这么听话懂事,别人家孩子都还在享福,都怪自己啊。
夏琬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面相忠厚的中年男人,心里感慨,夏父不愧是书里描写的老实人,什么心思全放脸上,一眼望过去,半点秘密都藏不住。果然这个家还是得尽快培养个小主心骨出来,自己南下打工前再多指点指点夏英丘。
“爸,您快坐下,今天的好消息听说了吗,江家遭报应了!”语气兴奋,眉眼飞扬,经过哥哥的提醒后,夏英冬降低了音量,却难掩激动的身材。
夏国强点点头,做工回来他就听见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还是江家自己倒大霉:“小孩子家不许这么背后说人家。不过江家确实流年不利,听说江家的小子跟人在外面学坏了,英丘,你可要注意,在外面不要跟不认识的社会人打交道。还有你,英冬,小姑娘家家,在外面不要太闹腾。”
夏国强接过夏英冬倒的酒,还在絮絮叨叨地让三姐弟在外要小心安全。夏英丘则是听见江家流年不利时,不着痕迹地和大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夏琬也放下碗,正色道:“爸,我有事想说。”
夏国强今天高兴,几杯酒下肚,脸色已经有些红润:“大丫头,什么事?”
“我准备去羊城打工。”夏琬语气平静,但是在座的其余三人都不平静。
“姐,你要去打工?!”夏英丘和夏英冬齐齐出声,没想到大姐做决定这么突然。
夏琬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托盘而出:“我托雅言帮我报了名,这个合作招工是政府组织,比较安全可靠。而且专业对口,我是裁缝,人家刚好有服装厂招人,听说一个月能有三百工资。咱们家年初做手术的外债还有一万五没还清,下半年英丘和英冬要上学,都是在县城,得住宿,这些学杂费加起来也不少。我作为大姐,理应帮家里多分担些。”
这一番话有条有理,夏国庆也无法反驳,只是让孩子一个人出去务工,终究是舍不得。孩子她妈在外面半年,已经让他愧疚不已,自己一个大男人不仅没有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反过来还让孩子操心,真是半辈子白活了!
夏英冬有些不舍,拉着大姐的袖子问道:“姐,你真的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
夏琬轻笑,又捏了捏夏英冬的脸:“你给我好好念书,争取将来考大学,我会让英丘盯着你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弟,夏琬拍了拍肩膀道:“英丘,你们两念好书,争取当我们村的大学生。”
“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南下,妈,不是也在羊城吗,我过去,正好也有个照应。”
宽慰了众人一番,夏琬南下打工的事已成定局。夏琬又趁机说了自己改名的事,夏国强没什么文化,家里小孩的名字都是按照春夏秋冬取得,难得小孩有主意,就随她去吧。
一周后,夏琬拎着行李,跟着县里组织的大部队,一起登上了去羊城的火车。
两天两夜的颠簸后,夏琬迎来了穿书后的第一场正式考核。
“雨花服装厂的女工往这边排队,接下来进行基础缝纫技术考核,合格者方可签订合同进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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