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琬，咱们不是去找余主任吗，在这里蹲着干什么啊？”沈瑜敲了敲有些发麻的小腿。
“过来点，别被发现了。”夏琬正和沈瑜蹲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这里墙角有一片绿植，约一米来高，刚好将两人挡得严严实实。
“小琬，你什么时候买了照相机，这东西很贵吧！”沈瑜瞪着双眼看向夏琬手里的相机。
“找人借的，”夏琬没多说，而是反问沈瑜：“你打探的消息准不准，袁世查最近都住厂里对吧？”
沈瑜顿时反应过来，又想起不能暴露，悄声道：“原来你是要拍他和何燕妮！还是你有主意，放心吧，我打听过了，袁世查有半个月没回去了，而且他跟何燕妮都住这栋楼，如果回来，咱们肯定能等到。”
夏琬心道，这就最好，看来修相机的两百块没白花，只要能拍到图，就值了。
“来了，来了，小琬！看前面！”沈瑜拨开一点点挡在眼前的绿叶，用气声提醒道。
夏琬调试好相机，等画面能清晰看清两人脸的时候，快速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
随后等目标走上楼，夏琬跟沈瑜悄悄从后面绕道离开，等到了安全地方，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沈瑜开口：“这袁经理也太人模狗样了，我看他没少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怎么记得刚刚那个女生也是第三车间的？”刚刚拍下的两人，男人是她们正在等的袁世查，可女生却不是何燕妮，而是第三车间的另一个女工。
沈瑜想了想，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叫陆小慧，是第三车间的一个拉长。啧，刚刚那亲热的样子，我不信是第一次偷摸约会。”
沈瑜心道，这可真是现世报，何燕妮作为第三车间的主任，和有妇之夫的销售经理勾搭上，结果销售经理袁世查更不是个东西，脚踏多条船，和何燕妮的下属暗通款曲，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怎么办，咱们要把这东西交给余主任吗，不行，余主任估计没有权力管这事儿，要不交给厂长吧！”沈瑜一合计，觉得这主意甚好。
夏琬将相机收拾好，戳了戳傻乐着的沈瑜眉心：“袁世查是不是厂长侄女的老公？”
“是啊！”
“厂长那老狐狸连侄女都不帮，会帮咱们这些打工妹？”夏琬可没觉得袁世查在厂里这么欺男霸女的行为，作为厂长会完全不知道。能从国营厂里一路爬上来当厂长，徐国富这点能力都没有也就不用活了。
沈瑜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些女工被袁世查骚扰，一双肥腻油手借着跳舞的机会左摸右摸，有用职权压人，让人没法往外说。今天只是摸手，那明天呢，这个服装厂就这么大，如果得不到人身安全保障，她们连逃都没有地方逃！
“那咱们就这么放弃？”沈瑜蹲下，有些灰心丧气。
夏琬嘴角一弯，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沈瑜眨巴着双眼，摇了摇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厂长不愿意管，是因为咱们的利益跟他没有关系。反过来，只要这件事触及到了他的利益，那这件事他就会非管不可，同时，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沈瑜似懂非懂，只觉得夏琬比在安营县的时候变了好多，越来越有主意了。
“不着急，今天先回吧，明天咱们找个机会去洗照片。”夏琬将沈瑜拉起来：“走吧，今天的事情对任何人都要保密。”
沈瑜点头：“我明白！”
“你们回来了，余主任刚刚来过，安慰了一番，才走。小怡刚睡着。”刘湘小声对两人说道，又回头指了指睡着的刘怡。
沈瑜想起刚刚两人出去是打着找余主任的借口，圆道：“我们出去了一圈，没碰见余主任，不过她来看看大家也好，不然大家总是提心吊胆的。”
刘湘也缓缓称是，然后不好意思看向沈瑜开口：“小瑜，我今天能跟你睡吗？小怡今天受了惊吓，我想让一个人好好休息。”
“这有什么，过来咱们挤挤。”沈瑜说着将人往自己床上拉。
刘湘坐下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夏琬说：“组长，今天也谢谢你和沈瑜，要不是你们出头，我都不知道小怡被欺负了。”
“没事的，”夏琬虽然觉得刘湘太宠着刘怡了，但也不好说教，只能道：“大家都姐妹，我们也不可能放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就是，你放心，我们已经……额，我们肯定回想办法的，不会再让刘怡受欺负了。今天先睡吧，明天还要上工。”沈瑜已经躺下。
一周后中午，沈瑜和夏琬打完饭菜正找地方坐下，看见一处空位连忙占了上去。
“怎么是你啊？”沈瑜吃惊道，眼前这人正是迎新晚会和她一起跳舞的男生，也是销售部的员工。
夏琬也跟着坐下，听见沈瑜介绍道：“小琬，这就是我跟你说得人还不错的那个小伙子，销售部的。”
“你好。”夏琬简单打招呼。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你好，我叫程远景，在销售部任职。”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不会是被你们袁经理穿小鞋了吧？”沈瑜看着程远景一脸垂头丧气，小声猜测道。
程远景一怔，说不出话，只能苦笑。
“还真是啊，这袁经理真是！苦了你，你还在他手底下当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沈瑜深表同情，那天也是她一时冲动，还连累了这位小哥。
“不碍事，我本来也做不来销售这份工作，业绩一直不温不火，袁经理早就不满意我了。”程远景倒是一副轻松样子，宽慰道。
“方便说说吗，多个人多份力。”夏琬突然开口。
“对啊，说说，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沈瑜想着她们的计划虽然不能提前曝光，如果能拉来一个帮手也不错，况且程远景看上去斯斯文文，那天还帮她，人品至少过关。
程远景想了想，又看了眼沈瑜：“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厂里效益不好，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刚好前一阵厂里有一批国外的订单，因为有点瑕疵，国外审核严格，来不及修改，就没来得及发出去，国外那边直接取消了订单，现在厂里想把这批货处理掉，顺带收回一点成本。”
“这不难办呀，送往国外的订单一向质量要求严格，如果拿回来国内卖，这点小瑕疵应该不影响，只要价格低一点，应该很容易脱手啊。我记得这种货很抢手啊，价格比国外原版便宜好多呢！”沈瑜吃着饭道，上回厂里也有一批这样的货，她还跟隔壁组的女工打了招呼，用内部价一人拿了一条牛仔裤。
程远景苦笑：“平日里是很好脱手，这一次我跑遍了所有能找的渠道，都说我要的价格太高，这个价格是厂里回本的最低价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程远景说得委婉，但是夏琬听出来了，这个所谓的回本最低价只怕是袁世查自己定的，就是为了刁难程远景。程远景联系的那些渠道都是雨花服装厂的老客户，这些客户估计早就被袁世查暗地里打了招呼，等程远景完不成任务，他再出马漂亮的解决这件事情，又能得利又能得名。真是好响的算盘。
沈瑜用手肘碰了碰夏瑜，抬眉：“有主意没？咱们帮帮他吧。”
“滴滴滴！”一阵清脆机械声响起，是程远景腰间的传呼机。
“哇，你还有这种高级玩意啊，这个bb机挺贵的吧？”沈瑜好奇地盯着bb机瞧，现在bb机可流行了，走大街上腰间别着一个传呼机，回头率百分百，只可惜这玩意太贵，对她太说用处也不大。
程远景按了下按钮，大方地拿出来递给沈瑜仔细瞧：“我的工资也暂时买不起，这是基础款，我一个哥们儿他们厂里就专门生产这个，我也是靠着他的关系，内部员工价拿到的。”
沈瑜拿着观摩了一会，感叹道：“真不错，那你是走运了，碰上了捡漏。”
夏琬来了几分兴趣，对着程远景问道：“小程，你这bb机的内部价是多少，这个牌子的市场价又是多少？”
“你们要买吗，我可以再找我朋友优惠点。我这个bb机花了两百多，加上办理入网费大概算下来五百多。”程远景简单算了下，又道：“比市场价还是便宜很多，市面上一台要一千多，还得加上两三百的传呼入网费。如果你们确定要，我再去帮你们砍砍价！”
“这样算下来竟然便宜了一半！这个传呼入网是一定要出钱吗？”沈瑜没太接触过。
程远景解释道：“bb机需要有信号才能接收，不同的信号网络会有一定差异，但都差不多。只有交了入网费，你的bb机才能收到讯息。”
一旁的夏琬在听到bb机成本价才两百块后，瞬间就有了一个念头，笑道：“你那批货一定能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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