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尔正愁眉苦脸地走出塔的主楼,意外地发现卡罗拉站在门口等他,于是开口问道:“你不是兴高采烈地冲去停机坪吗?”
“我不认路。”卡罗拉耸耸肩,一脸无辜地看向特雷尔。
特雷尔内心有些无语,“平时损我损得起劲,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是吧?”
“是,班长大人,拜托你带一次路呗。”嘴上这么说,卡罗拉心里还是不服气。可事实上吃瘪的是自己,没有办法,还是乖乖闭嘴跟着特雷尔吧。
塔的停机坪非常大,一眼望过去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直升机。
“这也太大了吧,去哪儿找二号停机坪?”卡罗拉看着满眼一模一样的停机坪苦恼道。
特雷尔指了指远处的一架直升机,“不用找,这个时候接委托的应该只有我们,只要找哪里站着人就好了。”
卡罗拉望过去,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装备,两人都穿着塔的黑色制服——是一起行动的前辈无误了。
“是卡罗拉和特雷尔吧?”走近了之后,调着自己组合弓的男子抬头问道。
“是,前辈好。”特雷尔打招呼,后面的卡罗拉跟着点了点头。
“幸会,我是向导莱恩。”莱恩收起弓,扭头朝向身旁观察直升机的女子说道,“喂,别看了,人到齐了,起码打个招呼。”
赫琳将目光收回,向卡罗拉伸出手,“我是赫琳,哨兵。”
自报家门后,莱恩问道:“这是你们作为搭档第一次执行委托吧?二位之前相处得如何?”
这个问题刚入职的普通哨兵和向导回答比较轻松,遇上卡罗拉和特雷尔这种关系的搭档,属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特雷尔不擅于应付陌生人,于是一旁的卡罗拉回答,“其实……我们初中就认识,关系还好吧。”
“诶?原来以前就认识啊,挺巧的。我和莱恩在圣所的时候……”赫琳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半句就被一阵螺旋桨轰鸣声打断——左侧空中有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半空中,即将降落。
特雷尔没有预先调过屏障,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一下子承受不了,像是要撕裂他的耳膜。哨兵的五感比普通人发达很多,普通人都忍受不了的轰鸣声,更何况是没有调好屏障的哨兵。持续不断的噪音折磨着特雷尔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减轻痛苦。
卡罗拉注意到了特雷尔的异常。在圣所教官说过类似的情况怎么处理,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个向导帮助他疏导情绪。
犹豫着走向特雷尔,卡罗拉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但她停下了动作,强制进入一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必定会被弹出,对方还是天天和她拌嘴吵架的特雷尔。精神图景是一个人内心具象化的精神世界,卡罗拉不想没有经过允许就私自窥探特雷尔的隐私。身为一个哨兵,又是卡罗拉初中班级的班长,特雷尔的自尊心大概不允许卡罗拉这么做吧。
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无论对谁。
幸好直升机终于降落,螺旋桨慢慢地不再旋转。
特雷尔从地上站起来,摇晃了几下。
“你没事吧?”同为哨兵的赫琳问道,在她屏蔽听觉后,一转头就发觉了这个后辈蹲在地上。作为有经验的哨兵,赫琳已经能够猜到特雷尔的精神应该是被大幅度影响到了。
“没有大碍,是我的问题。”特雷尔舒了一口气,他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折磨。
莱恩的眼神移向卡罗拉,后者知道他想问什么,抢先一步回答道:“他不会愿意的……”
特雷尔似乎明白卡罗拉的意思,对着莱恩点点头,“我能够处理好,这不怪卡罗拉。”
一时间,四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接话头,只能看着右侧一号停机坪上下来的一对哨兵向导。
舱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位金色短发的男子,他落地后将手伸向舱门口。几秒后,舱门口出现一位穿披风的短发女子,她忽略了男子伸来的手,独自跳下直升机。
“地表第二强组合回来了。”赫琳饶有兴致地说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卡罗拉盯着那位刚下飞机的金发搭档问道:“啊?什么第二强?”
“你还不知道吗?”特雷尔已经差不多缓了过来,他扶着额给卡罗拉解释,“这两位是塔中的搭档,公认排名第二强。至于为什么是第二,因为第一是空给黑暗哨兵的,但是黑暗哨兵至今还未出现。”
“这样啊……”卡罗拉刚想问叫什么名字,莱恩在一旁提醒道;“该出发了。”
莱恩坐上前排副驾驶,赫琳将卡罗拉和特雷尔都拉上后排,接着对特雷尔说道:“记得将屏障调高一点,直升机发动机的声音会比较大。”
“我明白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莱恩对驾驶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起飞。
卡罗拉坐在特雷尔旁边,偷偷瞄着搭档的脸色。不知道刚刚没有主动疏导他的情绪,特雷尔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她没有尽到搭档的责任。这毕竟和初中的小打小闹不同,稍微一个疏忽特雷尔就有可能被周围过量的信息压垮。
想再次确认特雷尔的态度,卡罗拉稍微侧了侧头往他的方向看去。不巧的是,特雷尔也在看着她。
完了,被发现了!!!
其实从刚才特雷尔就感觉到有目光一直往自己这边瞟,八成是卡罗拉又在打什么主意。作为哨兵面对那么喧闹的声音,他竟然忘记了调整屏障,这真是他的疏忽。但同时特雷尔也注意到了卡罗拉搭上他肩膀的手,可能是想帮他疏导情绪。但特雷尔不想那么麻烦卡罗拉,调整自己的屏障过滤日常杂碎的信息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忍一忍也可以硬撑过去,
至于现在偷看的行为,特雷尔干脆直接盯着卡罗拉以牙还牙,结果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卡罗拉十分心虚,既然暴露了,那就微笑着面对他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特雷尔!抱着这样的想法,卡罗拉理直气壮地回瞪了过去。
特雷尔一扬眉毛,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正大光明地看过来,勇气可嘉。
这个表情却惹恼了卡罗拉。这特雷尔除了和初中时候一样,因为拉仇恨而被满教室追着打,还能干什么?哦对了,人家是哨兵,身为向导的自己现在肯定追不上特雷尔,打就更不用说了。气急败坏地向特雷尔比了个倒大拇指,卡罗拉把视线移向前方。
但是说实话,见到特雷尔仿佛是回到了初中,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一个班级里总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能够从教室里追逐打闹到走廊外。卡罗拉和特雷尔就是这样的学生,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给班级里增添一些欢乐的气氛,老师为此也无能为力。
还是好想回到初中啊……
卡罗拉之所以一直惦记着初中,是因为她的初中生活并不完整。
卡罗拉觉醒的时候并不像别人那样,遭遇险境岌岌可危或是充满觉悟轰轰烈烈。那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物理考试,离毕业考试一个多月的样子。她正急于解答最后几道应用题,突然莫名其妙的传来一种焦虑的情绪——不是属于卡罗拉本人的情绪,而是外在某个人在某个地方传达给她的情绪。
卡罗拉感到一阵心慌,开始被这种焦虑的情绪困扰感到烦躁不安,连握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看考试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卷子上的大题还空着好几道。越是试图安抚自己不要紧张,卡罗拉就越没法集中精力答题。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焦虑感,卡罗拉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请求去一趟医务室。
校医帮她初步做了检查,确认她不是生理上的毛病后,并没有放她回去,而是让她坐在诊查床上稍等片刻。不久便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到学校,对她稍微做了几项测试,卡罗拉就被告知一个消息:她觉醒成为了向导。
黑色制服的人告诉她,这两天准备好行李,他们会把她送到圣所进行三年的训练。卡罗拉必须割舍下她的初中,连毕业考试和毕业典礼都无法参加,更别提和同学告别了。就这样,才有之后在圣所三年训练的经历。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她才能够遇到了特雷尔。但是在隔间看到特雷尔那一刻,卡罗拉感到某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犹如泄洪般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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