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尔和卡罗拉对视了一眼，劳伦特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眼神后基本统一了答案。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哨兵和向导要听从塔的安排？”
一句话说完，劳伦特已经蹲在卡罗拉面前，托着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离她远点。”
特雷尔一把护住还在发懵的卡罗拉，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劳伦特，你知道莫比乌斯实验室害死了多少人吗？！”
卡罗拉突然抬头看向特雷尔的侧脸，觉得特雷尔今天说不出的古怪。按照常理来判断，特雷尔一直是理智的象征，为什么会突然会如此暴躁？就算有仇，那也是埃尔默和黛尔与劳伦特的恩怨，和特雷尔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还想让伤亡人数加上二呢。”劳伦特起身，退回自己的大剑旁边，“毕竟，我也对埃尔默和黛尔恨之入骨呢。”
“你疯了。”
卡罗拉终于颤抖地说出一句话，她强迫自己去注视劳伦特的眼睛，却读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与其关心我是不是疯子的问题，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好搭档。卡罗拉，我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这可是要和你一辈子呆在一起的人。”
劳伦特的话里掺杂着一股阴阳怪气，让卡罗拉不由地犯恶心。
所幸卡罗拉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于是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心眼真大。大白天一个人出来溜达，就不怕被塔的人碰到抓回去？”
“哎呀，当然碰到了嘛。只不过碰到的是两个刚入职的新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此话一出，卡罗拉便发觉自己被狠狠地反将一军。
“既然新品种的哥布林都已经测试完成了，那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在这里逗留了。”劳伦特拔出自己的大剑收回在背后，继而朝卡罗拉挥了挥手，“卡罗拉，后会有期，你会见到有趣的人的。”
这劳伦特讲话让人听起来云里雾里的，通俗点来讲就是欠打！！你要是跟我说清楚会见到谁啊！！
在卡罗拉准备往前迈步追上去的时候，特雷尔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我们也走吧，卡罗拉。不要冲动，他只是在激怒你。”
“好。”
卡罗拉站在原地等特雷尔起身，哪知对方一直拉着她不放手。
“你倒是起来啊？！”
“不好意思，拉我一把，蹲得我腿麻了……”
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理由，卡罗拉拉起特雷尔的时候这么想道。
特雷尔站起来之后晃了两下，才稳住脚跟。
卡罗拉没有再多关注特雷尔，而是忽然想到了塔的管理部。
“你说，如果我们汇报给乌苏拉，说劳伦特自曝是灯的领袖‘太阳’，她会相信吗？”卡罗拉低着头，快步往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特雷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勉强，“也许……吧……”
回去的路上，卡罗拉都在整理劳伦特说的话，从他自己是灯的领袖，到灯关于自由的核心思想。无论怎么思考，卡罗拉都不明白，为什么劳伦特要告诉她这些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信息。
还有那句有趣的人，谁是有趣的人？这个人和自己会是什么关系？自从她卡罗拉进入圣所之后，能够联系的人就少之甚少，难道说是圣所的某个同期生反叛去了灯？
如果真的有认识的人在灯，那到时候立场不就对峙了吗？
卡罗拉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赶紧拍了拍脸，试图停止继续往这方面思考。
直升机一停稳卡罗拉就跳了下去，特雷尔这次则是发着愣提起自己的装备箱。
“你怎么今天看起来傻傻的？”
“我傻？我傻的话，那你是什么？智商为负吗？”
“你……唉，懒得跟你辩论。”
“我这几天失眠，没怎么睡好，今天早点休息就行了。”
“我的天哪，班长大人。现在不需要那么强的责任感，能够完成每项委托和每日训练就好了。塔上面的哨兵向导自然会处理，我们就安安心心过好每一天吧。”
卡罗拉的话是在安慰特雷尔，也是在安慰自己。
“说得也有道理。”特雷尔少见地赞同了卡罗拉的观点，“所以你要把劳伦特说的话汇报给乌苏拉吗？”
“糟了，我刚刚在直升机上还想着说快点汇报！”
卡罗拉说完立即往管理部奔去，特雷尔显得略微无语，但还是跟了上去。
管理部的办公室里，乌苏拉正浏览着一份份已经审核通过的委托报告，突然听到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紧跟着就是特雷尔小声的提醒。
“你小心声点！”
卡罗拉扫视了一圈几个抬头看她的管理部职员，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径直往乌苏拉的位置走去。
“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乌苏拉一看卡罗拉面带焦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和特雷尔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卡罗拉为了不引起身边别人的注意力，特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劳伦特了。”
“委托是顺利完成了，但是我们交谈很不愉快，他说他是灯的领袖……”
“他本来就是领袖啊！”埃莉诺突然从对面探过头来，今天她的桌上还是乱糟糟地堆满各种东西。
乌苏拉毫无波澜地将目光移到埃莉诺身上，特雷尔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埃莉诺明显一愣，然后慌张地躲避乌苏拉的视线说道：“我是说……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劳伦特的身份吗？”
“你好像闲得很。”
乌苏拉抛出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埃莉诺，接着抬头问卡罗拉，“有没有伤害你们？”
“没有没有，就是……”卡罗拉理了下打结的头发，一口气挑重点把劳伦特的话复述给乌苏拉。
果不其然，乌苏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跟我来，有些事情我需要重点说明一下。是塔公开的情报，但是刚入职的哨兵向导可能没有听过。”
卡罗拉和特雷尔跟着乌苏拉来到办公室隔壁的隔间，乌苏拉将门关上后拉开一把椅子。
管理部的隔间布置观赏起来更简洁，三面白墙加上一面单向透视的落地窗，其中一面墙上还挂着白板和马克笔。
“灯由四位执行官组成，代号来自塔罗牌，分别为太阳、月亮、力量和战车。”乌苏拉拿起马克笔在黑板上写下这四个词，“我说的都是大家知道的，所以可以写下来。更高权限的灯情报，是需要签订保密协议的。”
“我尽量不发表任何个人看法，只是在陈述事实和普遍结论。塔在灯有卧底，灯在塔也有卧底，只是双方目前都没有察觉。”
特雷尔唐突地开口道：“打断一下，我觉得不排除是双面卧底的假设。”
旁边的卡罗拉倒吸一口凉气，“班长啊，你这个假设有点危险啊……”
“合情合理，而且也有一部分人这么认为。”乌苏拉面不改色地肯定了特雷尔的假设，继而在四个代号下面分别写下性别，“除去已知的劳伦特外，月亮和力量为女性，战车为男性。”
卡罗拉突然条件反射地拍了好几下桌子，声音之大，把其他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精神屏障崩了？”特雷尔侧着头，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不是不是……”卡罗拉本想解释，思绪猛地一个刹车加转弯想起了什么，“喂！！我是向导，怎么有屏障这个东西？！”
特雷尔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你表演得就像哨兵狂躁的样子，我有一瞬间以为你才是哨兵。”
乌苏拉说出月亮是女性的时候，卡罗拉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名字。这是个卡罗拉最不愿意和灯或者塔扯上关系的人，不应该也没有理由扯上关系。一想到有认识的人是灯的执行官，卡罗拉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冰凉感包围。
“没什么，只是多想了之后自己吓自己。不好意思打断你了，乌苏拉。”卡罗拉低下头盯着自己制服边角突出的线头，小声地道歉。
“塔分成三个部门，而灯设置了四个部门。太阳负责研发部，月亮负责管人事部，力量负责战力部，战车负责后勤部。”
乌苏拉在四个代号下面分别拉出一根箭头，对应各自管理的部门，接着用毫无生气的眼神注视着卡罗拉和特雷尔，“我有必要给你们形容一下他们的外貌特征。”
“劳伦特，也就是太阳，你们都见过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月亮，这几年新上任的执行官。头发很长，在背后绑成麻花辫。她使用弩炮，曾有塔里的哨兵被一炮打成重伤。”
特雷尔脸色阴沉了起来，“这个月亮，本人是哨兵或者向导吗？”
“是普通人。四个执行官都是普通人，但不要小看他们的实力。普通人意味着精神体和精神攻击对他们无效，只能拼实力。”
“力量……”提到下一位执行官的时候，乌苏拉的眼神突然间充满了怒火，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马克笔。
“乌苏拉？”特雷尔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轻声提醒。
“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乌苏拉收起刚刚仇恨的眼神，“力量是四个执行官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挥舞镰刀作战。虽然是普通人，小时候在莫比乌斯实验室接受魔鬼训练，几乎可以和哨兵抗衡。”
“战车应该是最年轻的执行官，据卧底透露是个小小的男生，拿着飞速滚动的战轮。一般负责后勤，很少在正面战场出现。”
“以上就是这么多，更多的需要签订保密协议。因为我不是专门管理这方面资料的职员，所以我能透露的就这么多。”
乌苏拉的话说完，隔间里一片寂静。
“嗯，谢谢乌苏拉！”不知道发表什么想法的卡罗拉只能说出一句感谢的话。
反倒是特雷尔点出了，“乌苏拉，我觉得同是哨兵，不管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走出来。虽然我可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因此狂躁。”
“不碍事，我走得出来。”乌苏拉见谈话有结尾之意，便打开了隔间的门，“如果有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有委托我也会直接通知你们。”
“我知道了。还有，麻烦你下次不要一大早就电话轰炸我。”卡罗拉想起早上不愉快的起床方式，瞪了一眼特雷尔。
特雷尔耸耸肩忽略了卡罗拉地责备，而是将目光放在乌苏拉逐渐走远的背影上。
卡罗拉知道他是在暗示一个事实，而他们俩都很肯定这个事实。
乌苏拉只是在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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