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尔和伏在床边的卡罗拉大眼瞪小眼。
卡罗拉披散着那头金色长发,半眯着眼睛数落道。
应该是特雷尔突然坐起来惊动了卡罗拉。
“啊?!!特雷尔你醒了?!!”
反应慢半拍的卡罗拉这才意识到昏迷的搭档醒来这件事。虽然有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惊讶。
“你的反应真慢。”特雷尔边吐槽边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感受到伤口被拉扯的疼痛和纱布限制了他的伸展,“我睡了多久?”
卡罗拉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瞥了一眼,“现在是凌晨的一点二十,反正最少也得有个十二个小时吧。”
“我睡了这么久?”十二个小时,都快赶上特雷尔周一到周五两天的睡眠量了。
“嗯……”卡罗拉突然想到特雷尔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了,于是提起脚边的纸袋问,“你饿吗?乌苏拉带了点她和埃莉诺送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冰箱里还有我下午在便利店买的寿司,你要是想吃我拿给你。”
“我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特雷尔将上层的岩烧乳酪和芝士条拿出来放在医疗床上,然后注意到那对银色手环。
“这个……乌苏拉说埃莉诺偏要塞进来的,她也拦不住。”卡罗拉结结巴巴地解释,先不管特雷尔怎么想,反正她自己觉得这对手环被特雷尔发现很奇怪。
特雷尔的目光落到那两个字母s和g上,梦中卡罗拉消失的场景又在他脑海中回放,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他默默地将哨兵手环戴上了左手。
卡罗拉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特雷尔戴手环的场景有莫名的隆重感,然后突然感觉自己左手被拉了起来。
特雷尔顺便把向导手环戴在她手上。
可能是刚刚醒过来,特雷尔手上的温度比卡罗拉低一些。
特雷尔托着卡罗拉的左手,手环在月光下被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挺好看的。”特雷尔露出一个微笑,小声地夸赞。
这特雷尔怎么莫名其妙,醒来和变了个人似的……
卡罗拉忍着面颊上逐渐升高的温度把手抽出来,急忙随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突然就醒了?”
“我做了个梦……”特雷尔脸色一变,脑海里又闪过倒悬的大海。
卡罗拉看他脸色不对就猜测道:“你做噩梦了?”
“算是吧。帮我拿瓶牛奶可以吗?”
什么也没说,卡罗拉将盒装牛奶递给特雷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特雷尔捏着盒子侧面粘着的吸管包装袋,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说。
“初中的恐怖片惊悚片都吓不到你,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在卡罗拉印象里,特雷尔不说胆子很大,起码那些猎奇元素和都市传说都吓不到他。
“我梦到你消失了。”
特雷尔一本正经还带着一丝忧郁的样子让卡罗拉有些想笑,“我除了守在你床边,我还能去那里啊?”
终于将吸管包装袋从纸盒上摘下来,特雷尔对上卡罗拉的眼睛,那双和他一样蓝色的眼睛。
“卡罗拉……我跟你讲个事情……”
“你说啊,咱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卡罗拉边说边伸手去拿特雷尔身边的岩烧乳酪,“我也有点饿了,我拆个这个吃吃不介意吧?”
“我喜欢你。”
卡罗拉伸出的手僵在半路。
什么?特雷尔刚刚说了什么?!
自己下午才偷偷亲过特雷尔额头,凌晨这家伙就打直球和她表白了?!
这是否是一种预算好的巧合?!
特雷尔见卡罗拉大脑宕机似的愣在原地,于是趁机靠了过去。
卡罗拉还在思考怎么回应特雷尔的表白,冷不丁就发现特雷尔离她近了许多,嘴快过脑子地蹦出来几句话,“看什么?你以前和现在基本天天见我,有什么好看的?”
往后稍微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卡罗拉与特雷尔拉开到眼睛能够聚焦的位置。
特雷尔的眼神十分不对劲,像是含着某种依恋和不舍的感情。
卡罗拉第一想法是,特雷尔手臂受了点伤,不会牵连到神经也受了点伤吧。
正走着神,有些冰冷的唇就贴了上来。
特雷尔只是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就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吸管戳进纸盒里开始喝牛奶。
留下卡罗拉一脸呆滞地坐在旁边。
“特雷尔!!!”
谁能想到特雷尔竟然挑她走神的时候抢走了她的初吻!
卡罗拉气急败坏地抓过一片岩烧乳酪撕开包装,好像塑料包装上辈子和她结下了深仇大恨一样。
她卡罗拉又没有谈过恋爱,当然初吻还在!
“特雷尔!你……”本来想骂一句脏话,但为了维持自己形象地同时表达自己的愤怒,卡罗拉还是咬牙切齿地换了个词形容,“你人模狗样!那可是我的初吻!”
卡罗拉当然知道初吻总有一天会交出去,但谁会知道今天就被抢走了!还是被特雷尔抢走了!
“我的精神体又不是犬科动物。”特雷尔一脸无辜地继续喝着牛奶,顺便补充了一句,“顺便我也是初吻,我们扯平了。”
也许双方都是初吻的理由让她心里平衡了一些,卡罗拉心情复杂地咬了一口甜腻的岩烧乳酪,“说吧,梦到了啥,让你这根木头竟然能够做出表白这种事情?”
“你拿着玫瑰花束和贺卡在等我,我却追不上逐渐消失的你。”
还在纠结于刚刚那个吻,卡罗拉嘴硬道:“这是什么初中那阵子流行的俗套爱情片?”
“然后你站着的地方出现了小时候的我,天空和大海交换了位置,我跌入了无尽的天空。”
见损不到他,卡罗拉只能干巴巴地打趣,“特雷尔,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去写小说?这个场景拿去写意识流,大概会有很多读者喜欢。”
“没有。有人说精神图景反应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这叫日久生情吧。”
“咳……”卡罗拉听到最后一句,差点被噎到。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还想着避开我喜欢你这个话题,特雷尔却一直能够绕回到这个话题上。
特雷尔注意到卡罗拉手上快吃完的岩烧乳酪,冒出来一句话,“你大半夜吃这个,小心增重……唔……”
“去你的,给我闭嘴吧你。”卡罗拉刚消的气被特雷尔一说又回来了,于是将手里还剩一小块的岩烧乳酪直接塞进他嘴里,“敢说我胖,下次西洋剑伺候。”
我吃我搭档吃过的东西,算不算间接接吻?
特雷尔平静地咽下吐司,却通过精神连接递给卡罗拉一句话。
你都亲过了,还会在乎这个?
卡罗拉白了特雷尔一眼,弯腰将手中的塑料包装强行塞进脚边扎好的垃圾袋里。
“你还回去睡觉吗?”特雷尔大概知道再停留在这种话题上,卡罗拉又要再次生气,就换了个别的话题。
卡罗拉起身拖出放在角落里的伸缩躺椅,一边展开来一遍回答道:“算了,我把躺椅放下来睡吧。”
重重地往躺椅上一瘫,卡罗拉伸手道:“把你衣服借我用用。”
“你要我衣服干什么?”特雷尔将右手边挂着的黑色制服拿下来,因为武器碎片扎进了他手臂里,相对应的衣袖那边也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这件制服估计废了,过几天再去管理部那里定制一件吧。
“当被子盖啊,你人比我高当然盖你的衣服。”卡罗拉脱下自己身上的制服,在空中一抖让它准确无误地落到自己的腿上,“怎么,难道你衣服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让我确认一下,子弹我记得应该都打完了。”特雷尔挨个掏了一下每个口袋,只翻出职员卡、手机和一包纸巾。
“谢谢。”卡罗拉接过特雷尔抛过来的衣服,盖在身上的同时顺便套上了衣袖。
特雷尔的制服估计是刚刚洗过,凑近后仔细一闻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特雷尔侧身躺下打量着卡罗拉评价道:“你像个毛毛虫。”
“你能不能说点人应该说的话。”要不是塔的制服没有帽子,卡罗拉这会儿就已经把帽子遮住脸不想看特雷尔了。
“有个事情我很想问,但怕伤你的心……”
“什么事啊?”
“关于弗洛伦丝的。”
“你随便问吧,现在我知道她是灯的执行官,反而没有那么纠结和困扰了。”
“她后来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丢下一句和她断绝挚友关系就离开了。”卡罗拉淡淡地用一句话概括,“以后我们就是形同陌路的敌人了。”
特雷尔没有说话。
其实那个时候他注意到附近有个人影时,他同时也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是他和卡罗拉都很熟悉的人。
“我擅自下个结论。”卡罗拉暗自抓紧了特雷尔的制服,刻意在控制自己的语气,“你有没有发现……我和弗洛伦丝都舍弃了友情,选择了爱情……”
特雷尔拉扯了一下被子盖过自己的肩膀,“劳伦特的狗屁理论我建议当作厕所读物。”
“班长啊,你难道也经常刷手机?”卡罗拉一惊,原来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班长竟然也会在网上刷一些被称为“厕所读物”的即时文章?
哪知道特雷尔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上厕所看字典。”
“一边去吧你,我又没问你上厕所看什么。”卡罗拉怀疑这特雷尔就是存心气她,于是翻了个身不去看旁边的哨兵,“总之我希望再也不想看到弗洛伦丝,让我和她对打,我下不去这个手。”
“这个事情我觉得还得看埃尔默和黛尔怎么处理。”
特雷尔说得很对,弗洛伦丝最终会怎么样,还是要根据塔的指令。
塔如果下令肃清灯的执行官,那卡罗拉和特雷尔也没有办法。
卡罗拉把脸埋在特雷尔的制服里,闷闷不乐地开口,“不过塔肯定会派一些比较厉害的哨兵向导去和交战……”
“别想那么多了。与其在这儿纠结半天,不如先睡一觉,说不定早上就好点了。”
“好,谢谢班长,晚安。”
一天下来,卡罗拉精神上也够折腾的。特雷尔这么一说,她是觉得有些疲惫了。
刚合上眼,困意就跟着袭来。
“还有,辛苦你照顾我了。晚安,女朋友。”
卡罗拉不想理故意调侃她的特雷尔,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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