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傅缳悄悄抬头去看永隆帝的目光。
因处的位置较低,傅缳又不敢大动作的抬起头,所以她只能看见永隆帝的下半张脸。
只见他唇角微微的勾起,是一种似笑非笑,极具意味的弧度。
傅缳心底一震,这种弧度她上辈子见过的,都是在他准备惩处人的时候。
可是,她不能受惩,她一定要活着。
她郑重的闭上眼睛,仿佛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片刻,再睁开,眼角氤氲起水汽。
“求皇上谅解,臣妇不是有意去搅乱府中的安生,是臣妇实在没有办法。”
说着,她似是委屈的抹了抹眼角的泪。
永隆帝心里深沉,想要骗过他,十分不易,要是不演个出神入化,她今天怕是难以逃脱。
好在,她来的路上,已经把所有的可能会发生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如今演起来倒也是没有那么措手不及。
永隆帝目光锐利,仿佛能穿过人的躯体直刺心灵深处一般,紧紧的盯着傅缳的脸,来确认她话的真假。
傅缳单薄的背脊感受到灼灼的实现,有一种被放在炭火上炙烤的无力
但她还是强撑着身子,继续道,“皇上,臣女身份低位,从赐婚依时,便惴惴不安,生怕惹了督主不悦。”
“但是未曾料到,即使谦卑至极,臣妇家入沈府开始,督主却是不待见臣妇,以至府中众人待见也可以欺辱臣妇。”
“既然如此委屈,为何那日入宫谢恩的时候不说。”永隆帝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傅缳脸上的神色,语气不善色问道。
傅缳佯装哆嗦了一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又垂下,“臣妇以为过些日子会好的,可是却是臣妇想多了。”
她答的太过卑微,永隆帝目光闪过一丝缓和,“既然你说沈黔不待见你,为何又把管家权交给你。”
“因为督主想磨搓臣妇,让臣妇知难而退,永永远远的呆在自己的屋中,不出来扰他的眼。”傅缳眼角的泪再也憋不住,让断了线的珠链,一颗一颗往下掉。
“皇上,臣妇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啊,未出嫁时也是备受家人宠爱,受此大辱岂能甘心。”
“所以臣妇便想证明自己,既然督主想要磨搓我,可我偏不如他所愿,我就要证明给他看,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
“后来,真的是让臣妇在其中发现了漏洞,那一刻,臣妇知道机会来了。”傅缳面的大理石上,有一滩小小的水迹,在满殿烛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督主那里臣妇没有办法,但处置那些刁奴臣妇还是可以的。”
“正巧昨日督主不在府中,臣妇便想着就是时机到了,可以动手了,所以才有了昨日臣妇在府中做的那一场。”
话音落下,诺大的紫极殿里一时寂静异常。
永隆帝目光幽深,打量着下跪的女子,似是在确定她话中的真假。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傅欢的心底越发的忐忑不安。
同时暗暗吐槽,她眼泪都要流干了,还不信吗?
这心肝到底是有多硬。
就在傅缳心中吐槽不停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永隆帝冷森的声音。
“希望夫人嘴中的都是实话。”永隆帝似是威胁的说道,而后语气一转,“朕想要什么,以夫人的聪慧相比是一清二楚,希望夫人不要让朕失望。”
闻言,傅缳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强撑着开了口,“皇上的话臣妇不敢忘,只是督主至今对于臣妇都是厌恶的状态。”
“臣妇唯恐让皇上失望。”
永隆帝倒是淡然一笑,“沈黔要是那么快的接纳你,那才是有问题。”
傅缳不接话,低垂着脑袋,一副惊恐唯诺的模样,和初次的聪慧形式鲜明的对比。
“夫人,人都是有心得,朕相信夫人的聪慧。”永隆帝又道。
傅缳心底却是冷笑一声,有心,真是好笑,沈黔有心那也是个石头心,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捂化。
算了,反正今日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她垂着头,等待着永隆帝发话让她离开,然而话没等到,却等到了一场大戏。
崔晋一脸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从殿外进来,人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慌张道,“皇上,秦国公拿着御赐铁卷,在殿门口跪下了,嘴中还念叨着求皇上做主。”
铁卷!傅缳惊的张大了嘴巴,秦国公什么时候这么有胆量了,竟然敢拿着铁卷来找永隆帝做主。
秦国公府是世袭的国公爵位,虽然这些年没落无实权,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周开国功臣。
天下初定时,太祖皇帝赐下铁卷用,见铁卷如见太祖,贺兰一组后人莫敢不从。
秦国公敢把铁卷拿来,那就是真的想要置贺兰渊于死地。
傅缳想着这些,头不做声的又往下垂了垂,同时身子向一旁挪动。
如今是走也走不成,那她只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永隆帝的脸色在听到铁卷之后,就变得十分骇人,抄起一旁的奏折就砸到崔晋的身上。
语气厉色,“让秦国公给朕滚进来。”
傅缳看了眼身旁的奏折,身子又往一旁挪动了些,直到跪在大殿的阴影处才稍稍松了口气。
崔晋也顾上什么规矩,手脚并用爬起来,他忽的觉得他这辈子的倒霉都在这两天之内经历了。
等他再次回来,身后便跟着唯唯诺诺的秦国公。
秦国公双手捧着铁卷,在永隆帝还没发怒的时候,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嘴里也是不住说道。
“皇上,求您给微臣家做主啊,现在满京城的风言风语,让国公府的脸往哪搁啊。”
傅缳原本还有些看戏的劲头,在一听到风言风语四个字后,脑袋一瞬间缩到脖子里。
她怎能就能忘了,这是里面少不了她的手笔,她还是低调点好。
“皇上,微臣的女儿本就在观里长大,性子有些执拗,这些日子是滴水不进,可叫我这做父亲的如何是好。”
秦国公嚎着的同时,还把铁卷举的极高,深怕永隆帝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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