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道上,沈黔闭目靠着车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良久,薄唇缓缓张开,“夫人,好奇心太大是会丧命的。”
傅缳从上马车开始,眼神就暗暗打量沈黔,她前后两辈子跟沈黔并不相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太后和玉嬷嬷的话却让她觉得沈黔之前的经历没那么简单。
“督主,傅缳斗胆。”傅缳面色正经起来。
“知道斗胆就不要说。”傅缳的话都还没说完,沈黔就出言打算她,“夫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与我们合作无关的就不要说了。”
傅缳眸色忽的倔强起来,“督主,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不应该彼此之间坦诚相告吗?”
“坦诚相告?”沈黔垂下眼眸,细细笑出声。
“上一个敢跟本督这么说话的人如今怕是已经过了奈何桥。”他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语调阴森的回答。
人人都道是沈黔个活阎王,傅缳看着他这幅模样,眼底满是同意的神色。
“怎么,夫人还想问吗?”沈黔语调幽幽的问道,一副猖狂的模样。
傅缳暗暗白了一眼,顺便瘪瘪嘴,“傅缳还没有活够,就不自讨没趣。”
话音一转,“不过督主,两日后您真的不去送太后娘娘吗?”
“娘娘年岁不小,盛京路途遥远,再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黔的脸上的表情,为只在她说年岁不小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晃动。
沈黔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盏,低垂着眼睫,抿了两口,“夫人要是想去,夫人便去吧,本督后日有事。”
傅缳听着沈黔的回答,默默点了点头。
她想去吗,她也不想去,只是她更好奇太后和沈黔之间到底有什么,沈黔嘴中那是一定问不出什么,但是太后嘴里就不一样。
或多或少总能听到一些什么。
傅缳想着,第二日便往慈宁宫递了折子,会在明日城外的七里亭送太后娘娘。
玉嬷嬷紧握着手中的折子,有些难以言语的盯着跪在蒲垫上敲着木鱼的太后。
这里是慈宁宫东偏殿的一间小佛堂,太后自打回宫之后,每日至少有一个时辰会在这里念经,除了她就是皇上也不能进来打扰。
“娘娘一个时辰了,您要起来吗?”玉嬷嬷半弯着膝盖,扶助太后的胳膊。
太后睁开眼睛,侧头看了一眼她,“玉容啊,今日就把这佛堂封了吧,哀家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她握着玉嬷嬷的胳膊缓缓站起身,不舍的环顾佛堂的景象,眼角渐渐变得有些是湿润。
“先帝爷再世的时候,恨不得要哀家的命,哀家那时候就说过,哀家一定会比先帝爷活的长。”
“如今,一晃先帝爷都驾崩十六年。”
“太后,往事随风,您不必挂念。”玉嬷嬷扶着太后的胳膊往外走,回身视线落在佛堂后面的无字木牌。
上好的黄花梨木牌上没有刻一字,但木牌却范着油光,显然是经常有人擦拭。
“挂念,呸,他也配。”太后面上满是恨意,“他不是想和谢贵妃生死同穴,哀家偏不如他的意。”
“哀家就要让他的谢贵妃给哀家守陵。”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说着,按在玉嬷嬷胳膊上布满沟壑的手紧紧捏着。
玉嬷嬷无言的摇摇头,扶着太后走到榻边坐下,从袖中把刚才那份折子掏出来递给她,“娘娘,夫人说明日避嫌,她在七里亭送您。”
“她?”太后疑问,“沈黔不来?”
“奴婢听说司礼监最近事多,督主怕是来不了。”玉嬷嬷酝酿一下措辞,回答。
“是不想来吧。”太后自嘲一笑,重重一掌落在手边的案面上,“哀家还是心慈,就该把谢贵妃挫骨扬灰。”
“娘娘,为了那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玉嬷嬷宽慰的开口,“奴婢听说,谢氏一组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怕是连个香火都没。”
“就是他谢氏一族死尽,也换不来哀家儿子的命。”太后言语极尽恨意,“不过,哀家记得哀家离开的时候,谢氏一族还是有些人在的。”
“奴婢也不知,听说是这样。”玉嬷嬷回答。
太后嗤笑,“那还真是佛祖保佑。”
玉嬷嬷点点头,以示附和。
“不过,沈黔不来送也好,省的被有些人利用,他走到今天也是不易,未来就随他们吧,哀家年龄大了,管不了喽。”
太后半阖着眼睛,自顾自说道。
玉嬷嬷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撼,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世间总是有因果报应,种了什么样的因,便会得什么样的果,太后说这话,怕是不在准备插手那些事情。
翌日。
傅缳起了个大早,在阿兰迷惑的眼神下换了一件格外低调的衣服。
“小姐,您这是准备出去?”
傅缳回了她一眼,“你和绿枝留在家中等我,我出去一趟便回来。”
说完,她径直走向主屋。
“督主起身了没?”她看向门口的守卫问道。
守卫恭敬拱手,“督主卯时便已出府,不过她让属下把这个交给您。”
说罢,递上来一个紫檀木的方盒,装饰极为朴素不见任何装饰,“督主说夫人把这个转交给您今日要见的人。”
傅缳抬手接过,打量几眼,塞到袖子里,转身离开。
因着事出低调,傅缳没有坐沈家的马车,而是寻了匹极为温顺的马儿,骑着往城外的七里亭方向去。
太后离宫,按理排场该极为盛大才对,但傅缳骑马行了一路,却没看到任何的守卫,唯有在出城的时候,比往日多了一些守军。
她骑在马上,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七里亭。
七里亭藏在一处山坡之上,四周空旷无际,傅缳在半坡上下了马,牵着马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远远的,傅缳便望见一队马车缓缓的驶来,车队极为低调,唯有跟随的侍者看着有些不同,像是长年受训的人。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