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知道了，你先下去。”沈黔仰靠靠在圈椅上，微阖着眼眸，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久违的出现疲惫。
崔晋低垂着脑袋，并未离开，而是神色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就直说，不说就滚。”沈黔无心与他多言。
崔晋颤颤巍巍扑腾跪倒在地，头不断的磕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求督主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奴才一家人。”
“家人？”严途忽然打断他的说话，偏着脑袋不可置信的看向崔晋。
“老崔啊，我可记得你是孤儿出身啊，哪里来的家人？”
“你可别为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蒙我们啊！”
说着走着，不知怎么的他就站到了崔晋跟前，一脸的茫然。
崔晋神色尴尬，下意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不是有个同乡的妹妹，前些日子我们私下结成了对食，可不就是有了家人。”
“好你个老崔，你真是胆大包天，偷结对食你也敢，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给你脸了。”严途气势汹汹，掐着腰，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人打一架般。
“严大人此话差异。”崔晋被严途激起了胜负欲，反驳开口，“你我都是督主的人，都为督主办事，哪里需要你给我脸，要给也是督主给。”
“好了，都闭嘴。”沈黔本就一夜一日没睡，脑袋就有些疼，被他俩一吵，那是更疼了。
他呵斥完的瞬间，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一眼，迅速闭上嘴。
“你那对食怎么了？”沈黔轻柔着太阳穴问道。
闻言，崔晋神色瞬间变得狠戾起来，“坤宁宫中的总管太监也看了我那对食，这些日子正想让皇后娘娘给他们赐婚。”
“什么，那个老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竟然还妄想找对食，他真是太不要脸。”严途惊呼的吼道。
沈黔被他叫的一个激灵，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重不知道她是你的对食吗？”
“怎么说你都是紫极殿的人，他怎敢。”
崔晋一脸惆怅，“皇后娘娘得皇上宠爱，坤宁宫的人自然也是高人一等，就连李公公日常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何况我一个副总管太监。”
说罢，他又重重磕了两个头，“所以还请督主帮帮我们。”
严途把身子偏向沈黔的方向，眉目挣扎，小心翼翼地想要说话。
“督主，您最近有所不知，马上到了皇后娘娘整岁千秋宴，皇上在坤宁宫说要大办，这可是皇上登基多年以来，第一次要为后宫嫔妃大办，故而这段时间坤宁宫的人都有些眼高于头的模样。”
“所以这王重估计是想借这次的机会像皇后娘娘求这恩典。”
大周后宫并不反对太监宫女对食，不然傅缳也不会被赐给沈黔，多数时候对于这种主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沈黔轻嗯一声，晦暗不明的眸光看向地上磕头的人。
“你先回去，本督司礼监出去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欺负的份。”
“多谢督主，多谢督主。”崔晋面带惊喜，重重叩了一个头。
崔晋离开之后，沈黔又揉了一会太阳穴才，从圈椅上起身。
“督主，您真的要帮老崔？”严途谨慎的看了一眼外间，压低声音道。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属下觉得崔晋可以理解。”
这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没沈黔要做的事情来的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在过程中去当阻碍。
“到底崔晋这些年是为本督办事，若是连个对食都保不住，本督岂不是自打脸面。”沈黔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个王重看在老太监的面上本督留了他一命，如今觉得活的长了，那本督就满足他。”
他语调阴狠，面上露出嗜杀的神情。
沈黔到紫极殿的时候，李玉正在殿外急的是团团转，见他走过来，慌忙迎上去。
“督主，您可总算来了，陛下已经等你半晌。”李玉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
沈黔先是淡淡瞟了他一眼，而后面色稍稍变得柔和，“李公公，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
他人都还没走到殿门口，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左相和右相向来政见不合，无论谁抓到另一人一点的把柄，哪怕可能只是一句话的错误，都会发展成为一张开天辟地的争吵。
昨夜里，众朝臣走后，永隆帝留下他们谈话审问，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两个人便吵了起来。
要不是永隆帝最后被吵的脑子疼，让他们自行散去，估计都能吵到天明。
今日可倒好，又吵了起来。
“督主，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李玉便过头，叹了一口气，一副不想谈论的模样。
严途嘴半张刚想去说点什么，沈黔一个警告的眼神便扫过去，“你在这等我，不要跟着进去了。”
说罢，他在李玉的指引下进了殿门，同时，李玉顺手关上殿门。
“微臣沈黔给皇上请安。”沈黔进了殿内，也没看争吵的两人，自顾自给永隆帝问安。
永隆帝见沈黔进来，原本毫无生气的面庞瞬间变得笑容满面，“爱卿啊，起来，快起来。”
左相和右相见永隆帝对沈黔如此热切，相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停止争吵，大有一番一致对外的准备。
“沈督主这姗姗来迟，可叫我等一番好等啊。”右相阴阳怪气的先开了口。
沈黔面色平淡的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恭敬的拱手作揖，“皇上，微臣有要事要禀告。”
“什么要事，说说看。”永隆帝轻抬手示意。
“微臣昨夜连夜审问幸存者，在她们的身上发现一物，请皇上查看。”说着沈黔行袖中掏出一枚印章送到李玉手中。
李玉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确认无误后方才呈给永隆帝。
永隆帝接过印章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才翻过来查看印章底部。
“沈督主，您不会就指望这一个印章就查清这个案子吧。”左相也看准时机开口。
沈黔又是无言瞥了他一眼，目光灼灼的看向永隆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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