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穆府前时,瓢泼大雨还在哗哗下个不停。
绿枝坐在车门的跟前,先一步下了马车,只见穆府的大门开了一半,小阿福摇头晃脑地坐下门栏上,呆呆地望着一处。
见她下来,先是愣了片刻,慌忙从门后抱出几把伞来,走下石阶。
“绿枝姐姐,你也来了啊。”阿福先是跟绿枝打了招呼,而后又把伞递向她,“老将军说,缳儿小姐这次看着比之前的感觉身体弱了不少,要你看着缳儿小姐勤加锻炼。”
傅缳扶着车壁慢慢下车,接过伞的同时,种种捏了捏阿福的发髻,“第一句话倒像是外祖父说的,第二句是你自己加的吧,小阿福。”
“不是。”阿福倔强的撇过头,虽然被傅缳看穿,但也决计不会承认的。
傅缳明眸带笑,“是吗,那我一会可要好好问一问外祖父他有没有说过这话。”
“阿兰,绿枝,走,我们进去问一问外祖父。”
说罢,她挑衅的冲着阿福一扬眉毛,缓步往大门内走。
阿兰悻悻地看了一眼皱着脸的阿福,无奈的摇摇头,追上傅缳的脚步。
“小姐,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阿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傅缳扭头看了一眼还在雨中发愣的人,得意的笑起来,“他可不是孩子,他就是个人精。”
“是人精小姐就更不能跟他一样。”绿枝想也没想接上傅缳的话。
傅缳顿住脚步,没好气的在她俩身上一人看了一眼,“是小阿福先动的嘴,我只是防备而已。”
“小姐哎,您还真是越活越小。”绿枝有些无奈的笑笑。
傅缳甫一仰头,“那我最近倒是觉得小的时候挺好。”
至少没有这么多的磨难和数不尽的麻烦事情。
主仆三人,一边说一边走,就到了穆青的院子,大概是知道她要来,守卫都撤了去。
傅缳跨过垂花门,就看到穆青站在廊下逗弄笼子里的鸟,再走近一点,好家伙,那哪里是鸟,分明就是一只白鹰的幼鸟。
“外祖父,您这未免也太过了些,竟然把白鹰带到了京城来训。”傅缳幼时曾今见过穆青训隼,在沙漠里打仗,隼是非常好的一种指路的鸟,只可惜隼野性难驯,一般要经过长久的训练才可。
听到娇俏熟悉的声音,穆青抬起头,凝聚着一股寒意的眼眸直直盯在傅缳的脸上,“越发的没有规矩,进来之前也不先通禀一声。”
傅缳瘪瘪嘴,“那也是外祖父没有在院子外留人先,没有人,我怎么通禀嘛。”
说着,傅缳撒娇的挽上穆青的胳膊,“外祖父你好不容易见我一次,就不要训斥我了,我都已经嫁人,不再是小孩子。”
“就是嫁人才更应该懂规矩,不然人家该怎么说傅家,说穆家。”穆青狠狠刮了她一眼。
“外祖父您放心,别人家缳儿不敢保证,但是沈府中是绝计没有人敢这么说的,您不知道,我嫁进去之后才知道,沈府中这么多年,全凭一个年过半百的管家做主。”
“而且啊。”傅缳悄悄凑近穆青的耳朵,“前些个人日子,督主还借我的手处理了一帮人,所以啊,府中如今可都是规规矩矩的,无人敢言。”
“你这个夫婿地位特殊,府中如此这般也是正常,倒是你,以后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穆青无力的摇了摇头。
傅缳知道穆青这话的意思,淡然看向他,“外祖父,您啊就别为我担心,督主自有自己的想法,锦衣卫养着那么多孤儿,大不了从里面挑上两个好好培养,还愁未来没人赡养吗。”
“况且,各位兄长大婚之后,多生两个,我来替他们养不也行吗。”
傅缳不能告诉穆青,沈黔的打算,因为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沈黔的身份绝不是那么简单。
“你呀,你呀,小的时候我让你懂得争取,你非要藏拙,如今倒是不藏拙,反倒是高调的要命,我听闻太后临走之前还召见了你?”穆青盯着她的脸问道。
傅缳很是大方的承认,“是太后娘娘想看一看督主的大婚妻子是个什么样。”
“沈黔是在太后娘娘跟前长大的,太会娘娘要见一见倒也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听说你这些日子竟是连宜妃的面子都不给,你不是之前还写信告诉我你要嫁给四殿下吗?”
穆青一点都不给傅缳留情面,终于找到时机把自己最近听来的东西全部问出口。
“外祖父,您看谁还没有少不更事的时候。”傅缳讨好的晃着他的胳膊。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吧,四殿下因为违逆算计皇上,被罚到皇陵去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外表看到的那般温润如玉,反而是个极为工于心计的人,当年那些话您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穆青似信非信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到底是他攻于心计,还是你攻于心计,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眼前这个久经杀场的人,傅缳讪讪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开口,“大概就是彼此,彼此的那种吧。”
“哼。”穆青甩开傅缳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然后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不善的声音,“还在外面站着做什么,滚进来,不是说有事找我。”
傅缳垂着脑袋低声笑了一会,这个老头子,几年没见越发的会装了,她就说她从没有这样凶过她,如今看来就是他装的。
但是为了他的面子,傅缳还是决定陪他一起演下去,她低垂着脑袋,掀开帘子,先是探出一颗脑袋胆怯的看了一眼,而后才整理好衣服,整个人跨进去。
屋子里只余穆青一人,傅缳眼神四处看了一圈,才收回来。
“你外祖母去你二舅母的院子了,我还没和你算这件事,给你个时间,你先想好一会怎么解释。”穆青端坐在椅子上,脸色青黑。
“说罢,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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