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就闹起来了？”永隆帝抬起双手，任宫女给他穿上衣服。
“回皇上，传话的人说沈督主和沈夫人在马车里吵了好一会，先后本着脸下来。”
李玉垂首恭敬的回答。
“这么久了，这个傅家的丫头怎么就得不到沈黔的一丝信赖。”永隆帝目色犀利，沉声开口。
“原本想着这总归是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在外，怎么也能让沈黔放下一丝戒备，如今看来，真是白白浪费了一颗棋子。”
宫女不知道怎么碰到永隆帝冠冕上的垂珠，发出碰撞的声音。
永隆帝一个眼神扫过去，宫女慌忙跪地求饶，然而她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人捂着嘴扯下去。
“狗奴才你这人都是怎么挑的，这一大早就扫朕的心情。”
永隆帝踹了一脚刚才也随着一起跪倒地上的李玉，烦躁的开口。
“皇上赎罪，是奴才失职。”李玉慌忙求饶。
永隆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滚起来，再有下次，你跟着一起受罚。”
“多谢皇上。”李玉年岁渐大，腿脚开始不利索，哆哆嗦嗦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你说，朕要不要在给沈黔赐上几个人，一个不行就多几个。”永隆帝思考片刻开口说道。
“回禀圣上，奴才觉得沈夫人这样的家世背景，沈督主都看不上，这满京城估计其他的女子沈督主也看不上。”
“其实圣上，老奴有句话……”都是在宫里行走的老狐狸，李玉看着永隆帝留了半句。
永隆帝眼底勾起笑意，“老阉货，有话就直说，在这样，小心朕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来。”
李玉讪讪的把拂尘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其实老奴一直都觉得沈督主对圣上忠心耿耿。”
“怎么，你现在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永隆帝语调浸着微薄的怒意。
“圣上，老奴不敢啊。”李玉扑腾一下又跪倒在地。
“哎。”永隆帝长叹一声，“朕能不知道沈黔的忠心吗，可是在忠心的人他都有欲望。”
“有时候，反而就是因为他太过忠心，事事都做的仅仅有条，滴水不漏，反而更让朕忧心。”
“朕是皇帝，是大周的君主，可是他们这样反而会让朕觉得自己很没用，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他人。”
李玉惊慌失措的抬起眼又落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忠心耿耿有一天也会变成不忠被猜忌的理由。
这些话，要是让傅缳听到肯定会斥之一笑，因为猜忌就是猜忌，又何必给自己找这么多的理由。
而且这里面不仅仅包含着猜忌，更多的是忌惮，是知道他的功绩，却又想忽视他功绩的担忧。
一个帝王，他身边的谋臣比自己更有本事，那该是怎样的祸事。
“圣上稳定大周内乱，平定西北战乱，怎会不被人记得。”李玉颤颤巍巍的开口。
“圣上随意的去任何地方看看，哪里的百姓不说圣上的功绩，说圣人用人为贤，眼光得道，圣上何苦去抬高他们。”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听圣上的命令行事，遵的还是圣上的旨意。”
永隆帝又是一脚踹到李玉身上，眼角挂着笑意，“老阉货，满宫里就你最会哄朕开心，一把年岁了，这嘴怎么还跟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
李玉是自永隆帝为皇子的时候便跟在他的身边，这大半辈子，比宫中任何一位嫔妃陪伴的时间都长。
“圣上夸赞，老奴愧不敢当。”李玉慌忙磕头谢恩。
“滚起来吧，还你不敢当，满宫城就你敢当。”永隆帝的笑意深了几分。
“早朝过后，你遣人去傅家送些东西，一来说是给傅缳体恤她的辛劳，而来就是给傅家的那个庶女添妆。”
“老四的府邸要是休整的差不多，就让他赶快搬进去，一天天住在那个林家是想打朕的脸面吗？”
“圣上宽心，四殿下短短时间内经历诸多事情，总要让他休整两天。”
李玉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缓步站到永隆帝身旁，宽慰的开口。
“你倒是不偏不倚，谁的好话都要说上两句。”永隆帝幽幽瞪了他一眼。
李玉又想再跪，却被永隆帝一个眼神给拦下来。
“朕这位子还能在多座几年，再跪，你可就陪不到朕那个时候。”
“你也在这呆一夜了，回去歇着吧，让崔晋来伺候。”
李玉赶忙弯腰，“奴才多谢皇上圣恩。”
永隆帝看着李玉颤颤巍巍的背影，忽的觉得好像初登帝位的日子似乎还在眼前一般。
只不过，这段怀念很快就被悄无声息出现的殿中的人打破。
“太后如何？”永隆帝只是微微扫了来人一眼，冷声开口。
来人一身黑衣，连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巾，要不是青天白日，估计就与夜色融为一体。
“陛下，太后娘娘一直在寻找前朝旧臣，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事情。”蒙面人垂首恭敬回答。
永隆帝半眯起双眸，“着人还好盯着太后，看她跟什么人联系，还有万不可让太后发现你们的踪迹。
“太后年所大，若是出了任何问题，朕要你们的命。”
蒙面人慌声开口，“圣上，属下省的，只是还有一波人，似乎也在监视太后娘娘的行踪。”
“知道是何人吗？”永隆帝双手背在身后，周身环绕寒意。
太后常年在圣京养病的事情，天下人皆知，从未出过任何事情，怎么今年就冒出这么多不长眼的。
“似乎是一波江湖上的人。”蒙面人如实回答。
“江湖中人？”永隆帝有些许疑惑。
大周自夺得天下以来，变和行走在江湖之上的能人异士有着一种默契，谁也不夸过那条界限，和谐相处。
“对，一帮不要命的江湖中人。”蒙面人又强调道。
“派人跟着，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这么不要命，敢把手伸到朝廷中来。”
永隆帝语调阴沉，若是有人妄图打破这种和谐，那便只有了结了。
“同时撤回你们放在沈府附近的人，让他们去跟着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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