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直接说道:“您这话说的,善心人,怎么会做坑人的事?”

    李四知和唐沐二人对刘利的观感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与刘顺打交道多些,尤其是刘顺从李肇基身边离开,开始执掌军事,与他二人交接很多,二人都觉得刘顺踏实,忠诚。

    而刘利则是不同,这人算计多,心思多,与刘顺比起来,就不那么被人喜欢了。

    刘利呵呵一笑:“不是有坏心在能办坏事的,好心办坏事的情况,我见的多了。”

    唐沐还想再和他争辩两句,李四知拦住了他。在李四知看来,眼前这位负责商社在澳门生意的家伙,与自己的何大爷没有什么过节,又不负责这些事,不会有多少偏见才是。

    因为他中立,所以他的话,倒是堪堪一听。

    刘利吃着瓜子,淡然说道:“那何大人,我没少打交道,百分百的好人,遇到个讨饭的,得给人家两个铜板,还是个热心人,路上遇到母猪产仔,恨不得都要搭把手。

    可因为过于善心了,所以才容易坏事。他若是愿意全家去淡水,这里肯定有大把的人愿意去,可问题就在于,若都要商社安置,移民质量就不能保证了,你说,那些吃不起饭的人,跪在他门前求个前程,他能不帮忙?

    可吃不起饭的人,多是没本事的人,这些人要是领了商社的饷,商社便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消耗啊。”

    李四知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他对说服何良焘去淡水的事原本预期不高,可现实却是,何良焘很有去的心思,一下就让李四知热血沸腾了,这才有些失了理智。

    刘利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点醒了梦中人。

    李四知连忙起身,拱手道谢,继而亲自给刘利倒茶,放低了姿态,开始请教:“刘二哥,您给出个主意,怎么既让何大人去淡水,又不会给造成损失呢。”

    刘利说:“正经的主意我没有,但有一点,风险不能让商社全担着,最好让他何良焘自负盈亏。”

    李四知微微点头,心道刘利果然是个心有七窍的,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点破了。一个再善心的人,也要顾家的,毁家纾难这种事,只有圣人才能做出来。

    只要自负盈亏,何良焘的善心就可以控制住的。

    “四知兄弟,想为商社做事,想建立功勋是好事,可是着急不来呀,你在大掌柜身边,做事尤其要谨慎,不能辜负了大掌柜对你的信任。”刘利拍拍李四知的肩膀,起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四知,你可有办法了?”唐沐虽然不喜欢刘利,但也觉的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

    李四知想了想:“还是要让大掌柜拿主意才是。”

    借着送晚饭的功夫,李四知顺利见到了李肇基,显然,他正因为老婆太多而苦恼,但是对这种家里事,李四知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的,只能说了实情,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李肇基心里烦闷,考虑了片刻没想出个破绽来,便是依着李四知的意思去办理了。

    等晚上李四知又去何良焘家的时候,开门的却是一个少女,李四知知道这是何良焘的小女儿何春华,二人也是认识的,李四知几个月没见她,觉得这姑娘越发水灵了。

    “四哥,你傻愣愣的看我作甚?”何春华问。

    “没,没什么。”李四知尴尬一笑,挠挠头。何春华又说:“下午去找齐灵妹妹的时候,也没见你,听说你回来了,我也好生欢喜。”

    李四知的脸一下就红了,但越发觉得尴尬,毕竟何春华提起了齐灵。

    说起来,早年齐海是没有让自己入赘的心思,现在他到了大掌柜身边,越发的出息,师父齐海在来之前提了这事。

    可比起年纪小的齐灵,何春华更漂亮些,李四知更为动心。

    此时再见,李四知有些懊悔,不该在淡水时答应师父,但他转头想起了大掌柜李肇基说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妻妾成群。李四知一时斗志昂扬,只要自己展现出本事来,两个就都能娶回家去。

    “四儿,你来了,饭做得了,有你一份,快些洗手上桌。”何氏张罗着,这一次,她却是带着何春华到一旁吃去,让何良焘和李四知好说话些。

    李四知给何良焘倒酒,二人吃用了一会,他才说:“大掌柜是求贤若渴,听说您愿意去,很是欢喜,若非被总督大人牵绊着,此时就要亲自来见您了。”

    何良焘摆摆手:“到底也没定个章程,不好见面,四儿,咱们亲近些,谈事方便,你先说说,至少给我透个底。”

    李四知点头:“不瞒大爷,大掌柜也是给我派了任务,非要我先问清楚,您能动员多少人去,毕竟有了人数,知道这些人有多少本事,才能算出来需要商社开支多少。

    可我也就为难在这里了,商社不定章程,大家心里没底,也就不敢去,可定不下来谁去,也就没法定章程,真是闹心。”

    何良焘呵呵一笑:“哎呀,四儿是真的长大了,知道照顾周全了,你呀,当真是前途无量。”

    “大爷莫要夸我,要是我把这件事办成了,再夸也不迟。”李四知说。

    二人一边吃一边聊,过了一会,何氏带着何春华走来,端来了最后两盘菜,何氏说:“四儿,你和你大爷好好聊,我和春花出去帮人做干粮了。”

    “这.....这么晚了,还做什么干粮?”李四知有些不解。

    何良焘笑呵呵说道:“四儿,你怕是今天没回家吧。”

    李四知点点头:“今天忙的脚不沾地,早上回去了一趟,就没再回去。”

    “那便是因为你早上的事。”何良焘在妻女走后,说道:“你是不是串了几家门,替你师父请一些人去淡水?”

    李四知没有隐瞒,直接点头,从昨天到今天,他走访了十四五家,代表商社请这些人去淡水,这些都是他师父以前一起干活的人,与何良焘这边不同,那些人的移民待遇早就商议好了。

    从月俸几何,到家中几口,再到物资安排,安家费之类的,早就是商定好的。

    那是在淡水的事,船厂现在需要人,齐海知晓澳门哪个工匠手艺好,哪个工匠经验丰富,更知道他们值得多少价格,因此一早就定好了,甚至在白鹭号来之前,李肇基已经着人在船上建造宿舍,准备安置这些人。

    “你师娘一家要去,那些人家都动了心,说是要去。白鹭号开船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可不是要做些干粮,路上备用么。”何良焘说。

    李四知微微点头,而何良焘说:“只是这样一来,压力全来我这里了,自中午你走后,不断有人上门来,询问我这边的消息。你看你大娘她,出门都是要在外面锁上,生怕有人打搅我们两个谈事。”

    “您把话说成这样了,那侄就不瞒着您了,索性说了吧。”李四知放下筷子,认真说道:“商社移民是为了干活,是为了赚钱,不是开养济院,自然也就不养闲人。

    商社那边的意思是,让您带着想要去淡水的人去码头那边报名,按照手艺和能耐定待遇。

    可我也知道,这样就照顾不到您那些故旧,怕是您本人就不愿意去了,您说是吗?”

    何良焘点点头,李四知又说:“所以我就给大掌柜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给卜加劳的武器款拿来作为移民安置款,大掌柜说,只要您愿意,肯按手印,那就没问题。”

    “什么武器款转安置款,什么按手印,我有些不明白。”何良焘皱眉。

    李四知说:“这么说吧,这次来,商社是准备向卜加劳铸炮厂采购武器的,火炮、弹药外加一些零部件,因此准备六千两银子的款。

    您长年在炮厂干活,若是去淡水,一起去的人,自然多是在炮厂做活的。索性把这笔款子交给您,您把铸炮所需的人手叫到淡水去,新办一个厂子,在规定的时间里,给商社提供火炮。”

    何良焘由此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李四知藏着掖着不交底了,要是真的采购火炮,他身边那些人就都有了活做,谁还愿意去淡水啊。

    只不过,何良焘也知道,若自己不同意,怕是这笔买卖也会出问题,别的不说,李肇基派人去炮厂招些人,带去淡水,也能把火炮铸出来,毕竟在十七世纪,铸炮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何良焘思来想去说道:“人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炮厂没有买卖,大家清闲的很。可问题在于,去了淡水,需要建造厂房,铸炮也要铜铁料,制造模范,前期投入可是不少。

    而大家去了,家里人也要安置,更是要靡费不少,六千两可打不住。”

    嘴上这么说,何良焘却是满意这个办法,这相当于让他负责移民,自己想照顾的人自然也就能照顾到了。

    李四知笑着说:“依着我,您就先应下,反正钱是社团出,您把六千两的花销拿出了章程来,只要大掌柜那边过了,旁人自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花销上,优先保证人这一块,也就是先把人给弄淡水去,安置好了。

    至于火炮,到时候缺料少铜的,再补就是了。”

    何良焘到底是个良善人,一听这欺上瞒下的话,有些打退堂鼓,说道:“这不太好吧。”

    李四知说:“只要您不把银子往自己怀里搂,就无妨。当初我师父向大掌柜那边请款要人重建白鹭号的时候,满口答应着二十来人就够,还说没什么技术问题,可真正干起来,人手不够,还不是往里补,不然前期的投入就打水漂啊。

    大掌柜虽说也有不高兴的,可白鹭号造出来了,船厂也建起来了,钱都花到了点子上,自然也就消气了。”

    何良焘依旧有些犹豫,李四知呵呵一笑:“大爷,您只要问心无愧,这件事就没什么罪过。这样,花销的章程,我来帮您做,将来大掌柜问罪,你我两个一起承担,如何?”

    何良焘站起身,在厅内走来走去,筷子从手里滑落了,都是不知道。

    终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拳砸在掌心:“好,就这办了,只是有一样,其中细则你别说给你大娘听,她心小,担不起事来,总想着占便宜,不想吃亏。”

    “省的,我自然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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