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的身份不能被青玉看到,不然会把他勾去地府。”
“这好办。”
青玉手中的招魂符纸燃尽,贾子梅的魂魄与肉身相融。
“好……额!”话还没说完,青玉就感觉到从后脖颈传来的一阵痛意,身子还没来得及反击,人就先晕了。
言姽举着手从小白烛挥了挥,笑嘻嘻道:“一招治天下,我无头山那群小鬼也都是我手刀砍来的。”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言姽双手一握,一柄两米长的镰刀出现在手中,从贾子梅身上挥过,肉身完好无损,魂魄却受到剧烈的痛苦,在镰刀下发出尖锐的鬼叫声。
等贾大善人与护院看到贾子梅的尸体时,言姽和小白烛已经是一副无常的模样。
身穿无常锦袍,头戴高帽,一人持夺魄刀,一人拿摄魂铃。
“这人咋办?”言姽瞅着地上的青玉。
留他一人在这儿,贾大善人肯定不会放过青玉。
“老大,他就交给我吧。”青面小鬼信誓旦旦地说。
青面小鬼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总归在大事上从没犯过错,言姽脸色严肃叮嘱道:“你最好靠谱点,他可是青云山的弟子,一千个你都打不过他,得罪了他小心魂飞魄散,还有……”
“走了。”
小白烛拿出地府令牌,身子已经进去地府一半,手上的锁链勾着贾子梅魂魄的琵琶骨,而贾子梅身子又在言姽的夺魄刀上,言姽跟着夺魄刀一同进到地府里。
将贾子梅的魂魄带去地狱受罚,再到她和小白烛回到无常殿。
言姽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七爷,八爷。”青玄守在无常殿门口等着两位。
看到青玄身上的道士袍,言姽拳头锤在掌心上,“我们是不是忘了把玉佩还给青玉?”
“有缘还会相遇的。”小白烛将翡翠玉佩交给青玄,“你来保管。”
青玄拿到翡翠玉佩,整个身子愣子原地。
“你也是道士,名字还叫青玄,你生前不会也是青云山的弟子吧?”言姽像是发现了盲点一般。
青玄点头,“是,在下曾是青云山弟子。”
言姽意味深长地看着青玄:“哦——”
青玄冷着脸,不明白言姽这幅样子是何意思。
“哦对了,贾子梅的魂魄值多少阴德?再加上胥娘的,应该够补足之前那位白无常的……吧?”言姽歪头。
胥娘极善,贾子梅极恶,两者都是不可多得的魂魄。
“应当是不够的。”青玄余光看向远处的小白烛,“失去阴德容易,得到却不容易,不然地府各个都放肆不在意阴德的得失。”
“啊?”言姽丧气,“那我何时才能当上地府的大爷啊?”
青玄:“……”
“你直接唤我名字算了,八爷八爷的。”言姽感到一阵恶寒,“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无常殿东厢房内。
青玄进入房内,就见案几前坐着位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外袍两肩垂下两指宽的飘带,飘带三分处由白玉环相连,腰间挂着一个白玉铃铛。
墨发披散,在尾端用白色发带系着,发带末端坠有白玉环,转身时两个白玉环相撞,却未发出声响。
白骨般苍白的面容上,一双融不进任何杂色的极黑瞳仁,没有一丝反光,却有着好似能看穿人心深处的诡谲。
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只有眼尾处鱼鳞状的血纹摄人心魂。
“七爷,您恢复了?”
白烛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暂时的,那妖道的镇鬼塔确实是天上的宝物。”
“不应该的,天上的宝物怎么会落到人间?”青玄皱眉,“七爷可有那妖道的线索?”
“应是与你同出一宗。”白烛抬起眼帘,“无头山是块阴阳宝地,不少人都在觊觎,言姽待在无头山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有人坐不住了。”
“那这个玉佩是那妖道的?”青玄面色发沉。
这翡翠玉佩上的是上古神兽魑丘,镇魔驱鬼,是青云山掌门所有。
他曾是青云山弟子,实在不忍与青云山为敌。
“是个小道士留下的,他应当不知这玉佩的含义。看他通身金光,离成仙之日不远。”
“那这玉佩是给他渡劫的。”青玄欣慰道,“他能碰上两位大人,也是他的福。”
“不,无头山已乱,没有言姽镇压,群鬼出世,他身负重任,就要遭受更重的劫难。”
“既然如此,北阴帝君为何还要将言姽大人留在地府,让她回去无头山不是更好?”青玄皱眉。
白烛叹息,“天上的宝物落在人间你真觉得是巧合?言姽的来历三界都没有记录,你以为他们真的只在争夺无头山吗?”
“言姽才是他们想要得到的。”
“我们只是先下手为强?”青玄恍然大悟。
而此时,抢手的言姽正蹲在孟婆山旁唉声叹气,看着来来往往喝孟婆汤的鬼魂里一个都没有异常。
“你没事就来帮我灌孟婆汤。”孟婆就看不得在他面前悠闲的。
“不想动,没力气。”言姽有气无力,“这些鬼魂都这么听话吗?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阴德?”
“怪不得你一直在这儿。”孟婆将水瓢交给一旁的小鬼差,“你来错地方了,这里只会有老老实实的鬼魂,不老实的根本不会来地府,来了地府也不敢来我孟婆这儿。”
“对哦。”言姽一拍脑门,“那我去鬼门关守着去。”
站起身子还没离开,言姽指着孟婆山旁一直徘徊的男鬼,“为何不给他孟婆汤?他来要了好几次。”
从言姽蹲在孟婆山时,就见这男鬼一直来要孟婆汤,孟婆连理都不理他。
“那是生死簿上有空白的鬼魂,不将空白处补全就无法算清赏罚,也就不能喝孟婆汤忘却前尘投胎转世。”孟婆变出个躺椅,悠闲躺下,“地府多的是这样生死簿有空白的鬼魂,只是来求着喝孟婆汤的还就他一个。”
所谓生死簿上有空白的鬼魂,便是在人间时有外力干涉而使地府无法记录在内。
和他人交换魂体与肉身,有道家和仙家法器消除篡改,乱改生死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哦,不,他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孟婆说,“我。这孟婆汤对我不管用。”
言姽顿时一脸看八卦一般看着孟婆。
“两位鬼差大人,求求你们了,让我喝了这孟婆汤吧!”
言姽正和孟婆说着,那求孟婆汤的青年来到他们面前跪下,眼中留着血泪祈求他们。
“你为何急着喝孟婆汤?可是生前过得不如意?”言姽问道。
张生弯着背脊,拂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泪:“在下急着去找我那娘子,生前娘子比在下早来地府三年,在下怕赶不上啊!”
“我们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你别着急,这孟婆汤肯定会让你喝的,再说你就算喝了,也赶不上你那娘子的。”言姽耸肩。
“可,可在下……”张生还想说什么。
孟婆嫌他烦,命鬼差将他带下去。
“来来往往的鬼魂一堆,谁都在我面前诉苦,那我干脆别做孟婆算了。”孟婆挑了下眉,“你要是闲的话,不如查查这个张生。”
“他怎么了?补生死簿好像积得阴德不多。”
“这个张生没有去地狱受过责罚,我可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人。”孟婆怀疑道。
“嗯,我也不信。”言姽起身去找生死簿。
言姽是北阴大帝的红人,又和阎王殿的转轮王关系不错,更是地府大佬白无常的搭档,将生死簿借来翻看很是容易。
此时,言姽就坐在无常殿门牙上,仔细翻看张生的那几页。
青玄碰巧路过,就被叫下。
“我问点事,像胥娘这么好的人会下地狱吗?”
青玄摇头,“不会,相反胥娘若是不在大人手下做鬼役,应是能投个好胎的。”
“这么说的话,其实来到地府下地狱的也不多。”
“不,下地狱的多,犯错容易,积德难。赏罚虽分明,却也可抵消,不下地狱的也不算少。”
“那这张生真的是位好丈夫,就连死后都急着去找他的娘子。”言姽喃喃道。
张生出生在一个不愁吃穿的家里,老实本分地考取秀才,回镇上娶妻生子,教书育人,直到无意中掉进湖里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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