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姽嘴里的麦芽糖嚼得嘎嘣脆,还不忘从油纸里拿出一个递给青玉。

    “那小子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唔,好甜。”

    “白瞎了阿姽你还在他身上留了法术让他看清楚那个鬼新娘的真面目。”青玉叹气。

    “他和他哥真是两个极端,一个防备心太过,一个丁点没有。”

    青玉看向言姽,抿嘴问道,“阿姽真的没有生气?”

    言姽咽下嘴里的麦芽糖,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有,他还不值得我生气。”

    -

    “春香,你带我走的不是回府上的路。”

    走着走着,刑居湛就发现春香搀扶着他走的路正好与回刑府的路相反。

    而且,

    他发现他挣脱不开春香搀扶着他的手。

    “二少爷太过害怕了看不清眼前的路,这就是回府邸的路。”

    春香依旧稳当地搀扶着刑居湛,就算他想停下来,也依旧被春香拉着走。

    渐渐地,

    刑居湛就发现,春香将他带去的地方是——

    北大街。

    -

    “爷,这是您吩咐的。”

    邢居堂从书案上抬起头,拿过属下带来的东西。

    是青玉要的那些有缺失的暴毙的尸体。

    “爷,您看这儿。”

    邢居堂顺着看下去,眼神顿住,“春香,我们府上的丫鬟?还是居湛的同房丫鬟。”

    “是,春香在半个月前说家中父母去世便回了家,后被人发现暴毙在家中,村里人将她随意扔乱葬岗时才发现她少了一双眼睛。”

    “少爷。”邢居堂的贴身小厮突然颤巍巍地开口。

    “说。”

    “属下没记错的话,近几日春香是回府了的。”

    一瞬间,书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邢居堂放下手中的卷宗,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不可能,属下在乱葬岗亲眼看到了春香的尸体。”

    “我也是亲自在府上见到春香的。”贴身小厮反驳道。

    “那这……”两人一同看向邢居堂。

    “终于找到内鬼了。”刑居堂脸上终于带着点笑意。

    -

    鬼宅内,刑居湛再次经历了他最害怕的事。

    夜晚火红寂静的喜堂。

    鬼新娘狰狞可怖的脸,那一双血红眼珠就在他面前死盯着他。

    而这次,救他的言姽也被他给气走了。

    他真的要和一个鬼成亲,随着她入棺材里。

    人血蜡烛的烛火映在刑居湛脸上不停闪动,将他因害怕而扭曲的脸也照得如厉鬼一般。

    “夫妻对拜——”

    依旧是老妇人尖锐的声音。

    刑居湛僵硬着转动身子,和鬼新娘面对面。

    有了前车之鉴,鬼新娘这次没有盖上红盖头,在他们两个对拜时,依旧死死地盯着刑居湛。

    在他们两个即将礼成时。

    在刑居湛已经绝望时。

    一道墨色的身影从房梁上冲向鬼新娘,刑居湛也被从主桌下跑出来的青玉拽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言姽一手拽着老妇人的衣领,一手掐着鬼新娘的脖子。

    鬼新娘的血红眼珠转动,落在言姽掐着她的手腕上。

    “上次就是你坏我的好事吧?”鬼新娘伸手抓在言姽的手腕上。

    带着黑色血脉的灰白色鬼手握在言姽细白的手腕上,破裂的指尖刺进她的血肉里,流出黑色的血水。

    “姑娘不会以为能掐死我吧?我们本来就是死人,这点伎俩可对我没用。”

    刑居湛看着从言姽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水,焦急地就像上前,被青玉拉着。

    “你不是害怕吗,就老老实实待着。”若是坏了言姽的好事,她肯定将他们头锤烂。

    “可言姑娘她……”

    “没事。”青玉说道。

    幸好这刑居湛还知道担心言姽,不然真就觉得白救他了。

    言姽挑眉,突然在鬼新娘面前露出一抹笑。

    笑得连鬼新娘都觉得瘆得慌。

    下一瞬,戴着凤冠霞帔的头,只听“咔嚓”一声,断裂在言姽手里。

    言姽另一只手抬起,摁住鬼新娘的肩膀,掐着鬼新娘的手用力。

    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言姽将鬼新娘没了头颅的身子往后一推,避免了从脖子里流出的血水溅在身上。

    在言姽手里,还有鬼新娘睁大眼的头颅。

    青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驱鬼的法子,一时和刑居湛愣在原地。

    看着言姽的眼神里都带着惊悚。

    此时的言姽,比那长得可怖的鬼新娘还要恐怖。

    言姽拎着鬼新娘的头颅来到两人面前,青玉和刑居湛齐齐后退了一步。

    她手上的鬼新娘头颅还在嘶喊着。

    在言姽向青玉他们走过去时,鬼新娘的身体也找着她的头颅。

    冲向言姽而来,在快要靠近言姽时,被言姽抬腿一脚,踢出了厅堂。

    青玉和刑居湛一人往左一人往右,隔着言姽向她身后被踹飞的鬼新娘身体上看。

    在身体被踹飞后,鬼新娘的头颅嘶喊得更加尖锐。

    三人的耳朵生生都快被吵耳鸣了。

    “她,她怎么头断了还会说话?”刑居湛又看向正在挣扎着站起来的鬼新娘的身体,“断了头的身体还会动……”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今晚看到的一切。

    太他娘的刺激了。

    言姽说,“鬼魂本就是死的。”只有魂飞魄散才是真正的消失。

    刑居湛收回视线落在鬼新娘的头颅上,看着看着,他人就离言姽越来越远。

    言姽回头看了眼鬼新娘的身体,将头颅扔给青玉,她转身去将厅堂的门关上。

    再贴上从青玉那里拿来的符咒,这下鬼新娘的身体就别想进屋找头颅了。

    刑居湛本来就是想要远离鬼新娘的头颅,这刚一退到青玉身后,就被言姽扔来的头颅甩了一脸的黑血。

    黑血溅在脸上又冰又刺痛,还带着极其刺鼻的腥臭味。

    刑居湛被这股腥臭味闻得头痛,人差点就被熏晕过去。

    “你解了和他的婚书,我就把你的头放回你脖子上。”言姽直言说道。

    指了指青玉,“他是道士,有的是法子让你受尽折磨。”

    “两位大师齐聚这里,就为了解除我和刑居湛的婚约?”鬼新娘就只剩下颗头,脸上还能带着冷笑。

    “不然呢?”

    鬼新娘:“……”她和刑居湛的婚约真是北大街最不起眼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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