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

    还有纸窗上。

    满屋子里,没有一处落下,全都是鲜红的血鞋印。

    密密麻麻的,看得言姽一阵晕眩。

    而这时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一样,就在她面前。

    言姽往床榻边挪了挪身子,就见床榻边的一道不同的血印。

    那是一双血脚印。

    是被谢宁偷了寿鞋的鬼脚印。

    在她看向血脚印时,血脚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床榻是红木架子床,根本看不清血脚印是上了床还是去了床底下。

    言姽俯身趴在床榻边。

    床榻上没看到有血脚印,那就是去了床底下。

    她顿了下,缓缓探出头往床底下看。

    “哒哒——”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正是朝这间空卧房来。

    言姽连忙抬起头,在卧房里环视一圈后,直接翻身躲在了床底下。

    床榻底下更黑,言姽闭上眼适应了会儿,房门已经被打开。

    来人提了一盏灯笼,照出她脚上的绣花鞋。

    言姽俯身趴在地上,鼻尖动了动,低头一看身子顿着不动。

    就在她面前,那双血脚印。

    若是血脚印上真的有鬼脚,那这鬼脚的位置就是她脑袋的位置。

    言姽小心地移动着身子,避开那双血脚印。

    ——果然,还是房梁好,起码不挤得慌。

    “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言姽正挪着身子,听到声响停了下来。

    声音是谢宁的,她在和别人说话。

    可卧房里出了谢宁,就剩下躲在床榻底下的言姽。

    那她在跟谁说话?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还让我找什么?”

    言姽双手手臂搭在一起,脸颊靠在手臂上,脚腕一转一转地舒展着。

    从床榻下看出去,确实只有谢宁一双鞋。

    要是鬼魂的话,她作为黑无常更不会察觉不到。

    “好,我找,你说到做到。”

    言姽还在想跟谢宁说话的是什么东西,就看见谢宁提着灯笼在卧房里找东西。

    顿时她心下一咯噔。

    找东西不找床底说不过去吧?

    那她不就要和谢宁大眼瞪小眼了?

    言姽悄悄从脸颊下抽出一只手伸到床榻边。

    只要谢宁敢趴下,她就一个手刀过去。

    死了都能给砍活!

    “没有,这房里根本就没有东西,你到底要我找什么?”谢宁声音颤抖着。

    她走到床榻前,一条腿跪在床榻上,身子撑着往床榻里翻找。

    刚摸到床榻,谢宁的手就猛地收回来。

    “怎,怎么会是温的?”这句是谢宁喃喃自语。

    她连忙从床榻上收回手,站在床榻前看着床底。

    她把灯笼离床榻越近,床底就越黑。

    想起她在床榻上触碰到的温热,谢宁抿了抿嘴跟那人说。

    “真的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刑府,东西是刑子鸢拿走的。”

    言姽等了很久,久到谢宁离开这间卧房,她还躲在床榻下没被发现。

    “啥呀,就这?”言姽轻嗤一声。

    双手在地面一撑,就准备离开。

    随意地回头扫视一眼,言姽手臂泄力,她又保持之前的姿势。

    只是这次是看向床榻里面。

    在墙上,有一双血手印。

    言姽伸出一只手在血手印上比划了下,血手印比她的手掌大了不少。

    这是一双男鬼的血手印。

    她从床榻下出来后,一脚就踩在血脚印上,血脚印的大小和她的脚差不多。

    也就是卧房里的脚印是女鬼的,而手印是男鬼的?

    现在只知道刑子鸢身上有一只女鬼,那……男鬼呢?

    言姽想到那个和谢曼私奔的下人,莫非是那个下人的?

    她离开卧房时,最后看了眼满是血印的卧房。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间空卧房里的确没有异常,有的只是鬼魂留下的怨念。

    而血印,都只是怨念形成的障眼法。

    目的许是为了吓唬人。

    “吓唬人?”刑居湛尖声,“鬼魂都这么无聊吗?”

    “会吧。”言姽随意道,“不过我看谢宁就被吓得不轻。”

    小白烛问:“她发了癔症?”

    言姽点头,“这世上就没我察觉不到的东西,真有那也是假的。”

    她察觉不到跟谢宁的人,那个人就只能是谢宁凭空想象出来的。

    “那也就是没鬼了。”刑居湛松了口气,但见言姽脸色却是发沉,“怎么了?没鬼不好吗?”

    言姽沉吟片刻,指挥刑居湛,“你去请个道士来,会不会做法都行,只要懂阴阳事就可以。”

    言姽的吩咐谁敢不照做?刑居湛吩咐人后,转头问道,“到底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很棘手。”

    “鬼的事归我管,人的事……活人太脆弱了。”言姽无奈。

    活人只有一条命,吃个饭能噎死,喝个水能呛死,稍不留神命说没就没。

    她要真对活人动手,根本控制不住力道,顶多能挨她一手刀。

    “那你还不在乎找来的道士会不会做法?不会做法你不就要动手了?”刑居湛疑惑。

    “动啥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知道?”言姽睨他一眼,“只是找个道士问问话,我有点事没搞清楚。”

    “啥事?”

    “谢宁生了癔症,她发癔症会凭空想象出个人来。要是寻常人就算了,她还摊上了阴事,整不好还真就被她幻化出个邪祟来。”

    刑居湛倒吸一口凉气。

    还以为刑子鸢身上的女鬼已经是重头戏,没想到谢宁才是。

    云泽城城池不小,最近城里还来了不少的道士。

    但言姽就是想不通,刑府是怎么从茫茫人海中找来青玉的。

    “阿姽!”

    “祖奶奶。”

    青玉的身后还跟着沈北竹。

    言姽很高兴看到这两人,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缘分实在是太妙不可言了。

    在刑居湛知道言姽和蛮疆圣子渊源不浅时就都震惊了,没想到还被沈世子称呼为“祖奶奶”?

    言姽将谢宁的事给青玉说了下,青玉笑的灿烂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阿姽,你再将谢宁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一遍。”

    言姽顿了下,双手伸出来捂住青玉的耳朵。

    她的手掌温热,覆在青玉耳朵上突然变得冰凉。

    之后他的耳朵里就出现一道女声。

    女声说话的内容正是刚刚言姽大概说了一遍的话。

    青玉还没来得及惊讶言姽的本事,就被女声说的话拉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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