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派一直没选择要拥立的皇子,人心就一直浮动着。越是不受宠的皇子,越活跃,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们还记得自己是皇子吗?”皇帝梆梆梆愤怒地捶桌,“竟然对臣子如此摇尾乞怜!”
“安顺,你去警告那些人,别痴心妄想!再让朕听闻他们的丑态,就都发配去守皇陵!”
他同意有涯那般做,可不是为了给这些儿子创造机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原本牢牢地黏在谢氏四周的人,会因为失去了奋斗目标而渐渐离去……
皇陵清冷,还要茹素,又都是些不受宠的,一旦被皇帝发配去皇陵,不知要吃多少罪,或许终此一生都不能再回到京城。几个皇子都被吓地缩了手脚。
谢派的人终于耳根清净了,问题也来了。
七皇子去世的第十日,谢派官员再次聚集于镇国公府。
谢派原本想待价而沽,皇帝出手,赶走出价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天晚上,谢尚书约谢勋一起去谢老爷子的清风院,商议这件大事。
众人选出了两位皇子,一是五皇子,二是九皇子。拥立五皇子和九皇子各有利弊,众人不敢做决定。
皇帝虽然警告了几位皇子,有心想坐龙椅的皇子,岂会被皇帝的警告吓唬住?
明面上没了来往,私底下却依旧眉来眼去。尤其五皇子,天天派人来镇国公府,或找谢勋,或找谢尚书,表忠心。这也是众人把五皇子拎出来的原因,五皇子够胆!
九皇子入选则因为其弱小。对臣子来说,皇帝越弱小,臣子所能攫取的利益越大。
“父亲,勋儿,你们怎么看?”谢尚书问。
谢勋对这件事有些意兴阑珊,不过,便宜老爹询问,他总要给点意见,“我觉地这两人都不合适。”
啊?谢尚书惊愕地睁大眼,又转向谢老太爷,“父亲呢?”
谢老太爷微合着眼,嘴里念着经文,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老夫的意见和勋儿一样。”
谢尚书又是一惊,同时有些慌神,“五皇子和九皇子已经是各方面条件最优的了……不选他们,那要选谁?”
六位皇子,另外两个成年的皇子,又蠢又笨,且胆小如鼠,被皇帝一警告,就果真断了和谢派的一切联络。和这样的人为伍,还不得时刻担心被其出卖了去?
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半大不小的,众人都觉地不如九皇子划算。
所以,其实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谢尚书巴巴地望着谢老太爷,等了好久,谢老太爷非但没说话,反而闭上眼睛,继续念经文去了。
谢尚书被老父亲这突兀的行为弄地有些蒙,求救地看宝贝儿子,眼神询问,“老爷子究竟什么意思?”
谢勋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父亲?”谢尚书轻唤。
下面的人正伸长脖子等结果,今晚必须做决定。
谢老太爷依旧没睁眼,冲谢尚书挥了挥手,“去吧。”
谢尚书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再催促。老爷子这样做,必有原因。
谢尚书唉声叹气地离开。
看着便宜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谢勋忍不住问老爷子,“祖父究竟是何意?”
谢老太爷微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又闭上眼睛,念经去了。
谢勋愕然地皱眉。他不选,因为他烦透了那些人,那些人的脸孔在他脑子里闪现,都让他恶心地想吐。老爷子这般,又是为何?
老爷子不想说,谢勋也不能掰开他的嘴,只能离开禅房,去安抚垂头丧气的便宜老爹。
“亲爹,我觉地这件事真不着急。”谢勋胳膊搭上便宜老爹的肩膀上,“何妨趁机坐山观虎斗?”
谢派沉静下来,太子和四皇子一山不容二虎,肯定会打起来。谢派正好趁机养精蓄锐。和北戎连年大战,谢家军如今二十万强兵只剩不到十二万,物资银两也陷入短缺,若能休养生息,反而是好的。
“爹也想看他们打破头,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可一个派系长时间失去奋斗的目标,就会人心浮动,说不定就有那偷奸耍滑的,偷偷和其他两派的人暗度陈仓,眉来眼去。”
十天,已经是有些人的极限。
“意志不坚定的趋利之徒,走便走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谢尚书不赞同地摇头,“虽是趋利之徒,却也有他们的用处。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不要小看那些人的威力。”
谢勋从来就不会小看人,有时候,事情往往败于小人物,作为谢氏未来的家主,他更不会如此高傲。
“祖父不回答您的问题,我猜应该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谢家军和谢氏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之前咱们在朝堂上占尽赢面,皇帝狗急跳墙到杀子的地步,咱们若再不退一步,狗皇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荒唐狠辣的事来?若能用一些趋利之徒,暂缓狗皇帝恨意,谢氏又得以缓冲,何乐不为呢?”
“你是说,用趋利之徒麻痹狗皇帝?”谢尚书两眼噌地一亮,福至心灵,啧啧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这就召集幕僚,商议策略。”
谢尚书欢欢喜喜地走了。
谢勋却转头看了眼禅房的方向。
刚才他言之凿凿,其实心里没底。老爷子真是因为这个,大可以直言不讳。老爷子那般情状,谢勋怎么想,都觉地有蹊跷。
究竟是为什么?
谢勋猜不透。老爷子和便宜老爹不同,老爷子手里掌握着谢氏最精锐的密探组织,有些消息,他不知道,就想不通其中关窍。
谢派的官员都翘首盼着谢尚书能给他们一个答复,他们好为新的征程筹谋。五皇子和襄嫔也拉长脖子等着消息。皇帝更是彻夜难安。
第二天,谢尚书对此只字不提。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谢派的领头人竟似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每日跟属下说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不能说是废话,攸关国家大事,只不牵涉夺嫡而已。仿佛,一夜之间,谢尚书褪去了所有的野心。
有些人忍耐不住,找到楚徽。
楚徽也满腹疑惑,既然大家都焦躁难安,他在老友来送聘礼单子时,提出了疑问,“老谢,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宫里的那几位,可都把黑眼圈给熬出来了。”
这话是真的,最严重的莫过于五皇子,听说茶不思饭不想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以前的衣裳穿在身上直晃荡。内务府的人都看不下去,正为其量身另做一批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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